亚瑟脱下学士服,换上一套素底条纹西装,还取出许久不曾使用的领带。
哈里忽然停下无意义的抛球动作,似在自言自语,实在对亚瑟表明心声。
“一年,再过一年,没有起色的话,我就回去,安安心心卖轮胎。”
他抬起头,心中发了狠。
“亚瑟,兄弟,感谢你照顾我四年,房租、生活费都是用你的,我以后会还的。”
确实,四年来,哈里都在靠着亚瑟养活。
读书上学之余,亚瑟会在杂志上连载一些科幻小说,一个月稿费收入并不比华尔街高端商务人士少。
四年下来,如今亚瑟的银行存款不说有多,也有小两万美元积蓄。
“现在你都毕业了,我还是一无所成……”
“再给我一年的时间,有一支富人基金成立的新球队再招新,我已经通过面试,现在球队转会申请也通过了。”
“我会努力成为首发球员,无论如何,至少要靠踢球养活自己!”
正巧,公寓大门传来门锁的声音。
‘咔哒’
大门打开,一个染着白毛、二十七八岁的白人男性走进公寓。
“一回来就听到哈里你的豪言壮语,祝你一切顺利,这次可不要让人失望啊!”
他正是亚瑟与哈里的合租室友,尼可·托托雷亚。
尼可是个纹身师,有自己的纹身小店,还经营着一家个人画室,展出和售卖自己的画作,偶尔也会举办画展。
相比起尼可的这些正经工作,亚瑟更愿意称他为街头画家。
尼可经常在大半夜凌晨十分,带着油漆和颜料,与一群‘狐朋狗友’游荡在布鲁克林户外,兴起时就地涂鸦。
布鲁克林至少有一半街头涂鸦,都拜尼可这个小群体所赐。
“我猜到亚瑟差不多回来了,为了庆祝你毕业,晚上我请客……”
亚瑟刚好换完衣服,从房间出来,对尼可好意只能心领了。
“你是不是忘啦,晚上我有毕业派对,请客就免了,还不如送我一副画。”
“说不定以后你出名、我落魄了,还可以把画一出手,就是大笔钞票。”
这还真不是玩笑,亚瑟虽然有远超这个时代的目光,想法也是一大堆,对未来规划也十分详尽。
但现实往往千变万化,谁也不可能按照计划按部就班,总有意外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谁也不可能保证,自己就一定会成功。
“那也行,你喜欢吃中国菜,我本来在唐人街预定了位置。”
“既然你没时间,我带哈里去吧,预祝哈里有个新的开始,也不算浪费。”
四年同住一室,三人彼此之间感情深厚,早已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哈里也不觉得尼可这句话,对他有什么冒犯。
只是撇撇嘴,抱怨道:“中餐啊……还不如请我吃炸鸡啤酒、汉堡披萨。”
作为运动员,哈利平时热量消耗远超一般人,美式中餐可没有什么两大管饱一说。
平时哈里一顿都可以吃下八百磅的牛排,是不折不扣的大胃王。
“我参加派对去了,晚上可能晚点回来,也可能不回来,你们不用担心。”
“兄弟,你去吧,不用管我们,你最好晚上睡在大美妞床上。”
“不是我说你,读个大学不谈恋爱,还是完整的大学吗,想当年……”
想当年怎么样,亚瑟是听不到了,他‘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把尼可的声音关在门后。
毕业派对举办者显然是个有钱人。
很大气的将麦迪逊广场酒店整个三楼大厅包场,这里容纳下七八百人同时狂欢,都不觉得拥挤。
从花园广场站下地铁,出站不过几百米,这座历史悠久的酒店就展现在眼前。
酒店大堂也应举办者要求,布置上欢快的色彩。
在侍者引导下,亚瑟来到三楼。
他来迟了一步,派对此时已经开始。
钢琴演奏出优雅音乐飘扬回荡,现场觥筹交错。
有男士站在钢琴旁,拿着话筒深情演唱,听歌词是一曲百老汇经典剧目片段。
看那人年龄,不难猜出是一位戏剧学院毕业生。
放眼看去,大部分人都身着正装礼服,说是派对,更像是商务人士的高端聚餐。
幸好亚瑟没将毕业派对真的理解成狂欢趴体,同样选择了一套得体西服。
“亚瑟,我等了你半天,你迟到了。”
麦瑞尔盯着电梯门,望眼欲穿,见到电梯开门,和闺蜜说一声抱歉,就迎向亚瑟。
她这句话言外之意就是在说:你怎么才来?
亚瑟不是蠢货,有些意外的看向麦瑞尔,自己听着这话,怎么都觉得十分怨妇?
“女孩挖出心脏,鲜血淋漓,布满裂痕,述尽思念衷肠……”
歌剧刚好唱到高潮,唱词意外的和麦瑞尔此时的语气照应。
亚瑟就觉得很离谱。
麦瑞尔从路过侍者餐盘中拿过两杯香槟,一杯递给亚瑟。
“罚你的,陪我喝一杯。”
说着豪气牛饮,当先一口气将琥珀色酒液一饮而尽。
亚瑟挑挑眉,他不怎么爱喝酒,不过以后职场上待人接物必不可少,此时只能舍命陪女子。
同样将香槟灌进口中。
喝过酒,这才开口解释:“我住在布鲁克林,距离这里有点路程……”
“噗……原谅你了,我带你认识一些人。”
这之后,就是和其他人沟通,拓展人脉的时间。
亚瑟手拿一杯红酒,时不时陪搭讪的人喝一口。
半晌,他已经感觉到有些微醺。
麦瑞尔也不食言,带着亚瑟在人群中转了一圈,让后者在大多数以后可能用得上的人脉面前露了脸。
两人走到钢琴附近时,忽然麦瑞尔抛下亚瑟,和钢琴师耳语几句,接着提起话筒。
“诸位……各位,可以占用大家一小段时间吗?”
现场数百人将目光看向麦瑞尔。
参加毕业派对的人,大多数都是纽约大学主校区毕业生。
作为曼哈顿校区风云人物,这里至少三分之二都了解麦瑞尔,又有一半的人曾经或现在,都对她抱有幻想。
看到吸引所有注意力,麦瑞尔继续开口。
“今天之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有些话,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对一个人说。”
“感谢你,四年来忍受着我的任性,愿意当我的情绪垃圾桶,在我无助的时候,安慰我,在我愤怒的时候,为我排解郁闷。”
“亚瑟·布拉沃,没有你,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亚瑟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他不是迟钝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句话的意思?
自己这是被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