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的心、颤抖的手，泰·劳伦斯突然住嘴。

“抱歉，酒喝多了，是我失言……”

他转而开始聊起家人，有关HISB的信息，半句都不愿意再透露。

无论亚瑟怎样引导，泰也毫不松口。

看来只能靠自己去调查线索，挖掘真相了。

和泰告别，亚瑟来到四季酒店，向前台取了钥匙，走进房间，就给本杰明打去电话。

和父母近在咫尺，亚瑟却暂时没有和家人聚一聚的想法。

他现在与时间赛跑，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

再说，布拉沃夫妻俩，现在还住在伯班克市政灾难处置分配的公寓里，亚瑟过去凑什么热闹？

四季酒店环境优雅，这儿大股东是CBS电视网董事会成员，常年为CBS出差员工预留房间，一应办公用品俱全，正方便亚瑟展开工作。

很快，传真机发出‘咔哒‘声，一张张白纸从机器中转一圈出来，上面已写满了字母单词。

泰最后透露的两个名字，大卫·卡斯泰兰和麦琪·斯特里普何许人也？

亚瑟不知道，所以让本杰明去调查。

不愧是CBS新闻部，两人信息才不过十几分钟，就传真到四季酒店。

而且资料很多，十分详细。

花几十分钟，亚瑟才一页页看完，基本上已经对大卫、麦琪两人有了清晰的认识。

这两人都是金融界新星，年仅三十多就已闯出自己的天地。

他们几年前都活跃在华尔街，合伙操作杠杆，积累资本，然后分道扬镳。

大卫来到洛杉矶好莱坞，以自己形式注册卡斯泰兰公司，玩起电影投资。

更确切的说，卡斯泰兰并非一家电影投资公司，而是金融公司。

商业模式是为好莱坞其他企业，提供电影工业供应链融资，解决电影工业中资金流动难题。

这些其他企业，包括电影制作公司、电影发行公司、演员经纪公司和下游院线公司。

拿其中双方来举个例子。

电影下画后，发行公司要等院线结算票房分账再打款，可能要等几个月、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但是卡斯泰兰则可以代替院线方客户，提前向发行方付款，当然前提是发行方愿意让出2%到3%利润。

发行方可以提前拿到钱，钱到手就可以投入到新电影项目中，何乐而不为呢？

卡斯泰兰赚取这2%到3%的利润利差。

当然，这还没完。

院线方是以贷款名义，向卡斯泰兰借钱支付发行方票房分账，需要归还本金和利息。

吃完发行、吃院线，卡斯泰兰是最大赢家。

但院线也不傻。

此时发行方的市场监管人员已经离开，他们就会推迟偏远地区电影下画时间，悄咪咪赚钱，也没人知道。

——殊不知，这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都在CBS新闻部传真给亚瑟的白纸黑字上。

如此，发行方用钱换时间，院线方用时间还钱，卡斯泰兰双方通吃，皆大欢喜。

“不对……这商业模式看似完美、无懈可击，却缺了关键一环，卡斯泰兰的钱，哪里来的？”

亚瑟看着资料上，大卫那张咧着嘴笑的黑白照片，企图将之看透、看穿，也没看出什么结果。

“是一张欠揍的脸，越看越觉得这个笑容恶心！”

资料上显示，卡斯泰兰公司已经于一周前破产清算，宣布倒闭，原因是资金链断裂。

但更在这之前，大卫就以这套商业模式，运营卡斯泰兰公司长达四年之久，本人更是早就赚取了几十亿，现在已经到夏威夷享受生活去了。

想不明白，亚瑟索性将资料丢在一旁，开始研究麦琪。

这是个女人，很厉害的女人，至少在股市上很厉害。

大卫离开华尔街后，麦琪创办自己的金融基金，斯特里普基金。

麦琪作为大卫的门徒，斯特里普基金延续了他的高杠杆投资风格，甚至投资策略更为激进。

通过激进的投资策略，斯特里普基金资产倍增率呈指数飙升，迅速从数百万美元，增长到十几亿美元，只用了四年时间。

四年？这个关键词亚瑟十几分钟前在哪里看到过。

他抓过大卫的资料，快速翻找。

就在卡斯泰兰公司成立第四年，大卫经历了创业以来第一次危机。

为卡斯泰兰资金来源做担保的保险公司突然撤离，让大卫焦头烂额，卡斯泰兰公司差点轰然坍塌。

如果不是有另一家保险公司接盘，卡斯泰兰已经提前两年倒闭，而且大卫还会惹上官司，大半辈子都要在监狱度过。

“所以……这资金来源呢？到底来源什么地方？真就无源之水了？”

念头不通达，头皮想的发麻。

亚瑟继续往下研究。

1971年，纽交所股市一片大好，股票收益飙升，麦琪这个女人愈发大胆。

她瞄上一种新鲜玩法，总收益互换。

总收益互换是证券交易的衍生产品，不可被证券化，不能在证券交易市场上交易。

但总收益互换自有其好处。

它可以用较少的保证金，获得数倍借代资金追加到原有投资资金上，即获得数倍杠杆。

同时，总收益互换不能被证券化，也就不存在实际持有者。

但作为产品，有买有卖，怎么可能不存在持有者？只不过是不用向证监会报告持有罢了。

嗯，大概可以理解为匿名持仓。

也就是说，参与总收益互换的人，交易动向完全不受监管。

好处大大的有，斯特里普基金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和多家银行签了借代投资总收益互换业务。

这些银行包括多家巨头，还有HISB华尔街投资业务部。

其中，HISB华尔街投资业务部，给斯特里普基金开出10倍杠杆，这比三巨头之一摩根大通翻倍还高。

亚瑟眯起眼，差点兴奋的喊出来。

“不容易啊，总算看到好莱坞投储银行的名字啦。”

“泰叔叔果然没说错，10倍杠杆，银行高层是都疯了……按照麦琪的本金十几亿美元，好莱坞投储银行这是借了一百多亿出去？”

果不其然，高杠杆带来的高风险，必然导致墨菲效应的发生。

斯特里普基金爆仓了，麦琪迅速跑路，摩根大通这等巨头也快速反应过来，将几十亿持仓抛售出去。

市场很快发现不对。

等HISB华尔街投资业务部抛售持仓时，已经没有人愿意接盘。

“呵呵……”

看完之后，亚瑟冷笑：“在华尔街混，你不多长几个心眼，成了牺牲品，又怪得了谁呢？”

他只觉得HISB可以把HI去掉，做个单纯的储蓄银行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