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胡月儿见韩纪定定许久,不见反应,抬起爪子推了推他的小腿。
“你怎么了?”
“嗯?”韩纪低下头来,见她关切模样,微微一叹,道:“胡姑娘,你想不想去找你母亲?”
哈?
胡月儿一呆,不明白韩纪意思,愣愣问道:“我娘?”
“对,你娘,或者说应该是你娘。”
韩纪道:“此前我与老师说起百禽观之时,言及有人盗取了此观宝物,遁入平阴岭中,也才有了此山诸般乱象。”
“那时我不曾细说盗宝之人的身份,如今倒是不妨与你说说,其实那人本还是只狐妖。”
“狐妖?!”胡月儿眼睛一瞪。
“不错,狐妖,瞧着比你年纪大些,约莫三四十年岁,模样却与你有着七八分相似。”韩纪点头道:“我曾听你说过,你原是蛮疆来人,同行还有老母兄弟。你若是再没别的亲眷的话,想来那狐妖应该便是你母亲了。”
“肯定是我娘!她老人家原来也在云州!”
胡月儿猛地跳将起来:“是了!她盗取百禽观的宝贝,定是想要用这件法器来对付贾崇道,救我脱身!”
说到这,却不知想起什么,又惊道:“不好!她老人家虽有一些道行,可也不曾练过什么正经法门,对付贾崇道尚且吃力。如今哪里能是那百禽观修士的对手?这等要紧消息,公子怎么现在才与我说?!”
“稍安勿躁,我便是同你说了,以你如今情况,可能帮的上忙?”
韩纪拍了拍她的脑袋,见她稍微冷静,才继续道:“你也不必焦急,我早前便与那些百禽观修士相处一处,还曾与他们一同布了那火禽大阵围追你母亲。当时正因猜到你母亲身份,我特地寻了个空当,坏了那大阵布置,却使得百禽观之人围困之局功亏一篑,也叫你母亲得以脱身离去。”
“如今她应该已是逃出那山了,她有百禽观三禽三火扇在身,更炼得两件冥山法器,手段本领不俗,连那百禽观的炼炁修士,没有阵法依仗,都拿她不下。等闲人物,更难伤她性命。”
“你实不必忧心太过。”
胡月儿虽然心中焦急,但她本也不是什么刻薄性子。
得了韩纪安抚,终究耐住了心头急切。
平复情绪后,问道:“可眼下这山中如此乱局,周遭更有那弥尊教把守四方,我母亲身在局中,所持之物更是各方所求,纵然有些本事,又如何好逃?”
韩纪道:“这也正是我要与你商量的。”
胡月儿狐族出身,本就聪慧,当即明白韩纪意思,忙道:“公子可是有什么计较?”
韩纪点点头:“以你母亲如今手段,若能联合老师之力,纵然眼下此间强人不少,想来也足以安然出了这平阴岭。”
胡月儿眸子微亮。
韩纪却看她一眼,略略迟疑,又道:“我也不想瞒你,我早前怕你不顾自身安危,执意去寻伯母,原本是不想告诉你此事的。只是我如今别有想法,却预备替老师寻来那癫玄子传承,而此物眼下又正伯母手中,正为此故,我这也才与你提及此事。”
“你若因此怨我,我也不怪。”
胡月儿略略沉默。
她虽能理解韩纪好心,但韩纪知道消息,原本却不准备告诉,多少也让她有些怨念。
不过韩纪如此剖白心迹,已是难得诚恳。
何况能破去百禽观所设困阵,更算是施手救过她娘。
她心下念头几转,倒也怨不太起来。
于是叹了叹道:“公子也是好心,我哪里会怨。只是如今既知母亲消息,我定是要去寻她的。公子说这计较,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妥。只可惜法师方才急去,以他本领,你我未必还能追上,与他细说此事。”
韩纪摇头道:“无妨,以老师能为,不定比我们还能先找到伯母。而伯母与你模样这般相似,想来老师也能认出。”
“我提出要去寻找伯母,本也只是想着多个人帮忙,可以更快找到罢了。毕竟我离开那山头之时,大概也看了一眼伯母逃脱方向,比老师要多几分线索。”
胡月儿一怔,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她方才忧心自家母亲安危,却没琢磨到这些细处,眼下也反应过来。
王金禅本就是奔着秘传去的,此物又在她母亲手中,两方只要还在这平阴岭中,撞面机会不小。
一旦遇上,以王金禅智慧,看到她母亲模样后,自然也不会胡来。
如此,双方达成协作不难。
她和韩纪前去找寻,也只是多了两个人手帮忙,多些机会罢了。
想到这里,胡月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公子,那我们这便走吧,若能早些寻得母亲与王法师,也能少去一些意外。”
韩纪点了点头,正要唤出冥虎,带着胡月儿出发。
只是转头看到周围满地弥尊教众尸首,尤其是他们身上的符文皮甲,却忽然顿了顿,生出一些想法来。
此前王金禅与这些弥尊教徒斗法,韩纪很是领会了一番此教手段厉害。
彼辈所炼阵势,便是因这些皮甲而来。
除此之外,那黑袍道士,也是个修行中人,也还留得了一件法物哭丧棒。
这些东西王金禅瞧不上,韩纪却觉得好歹也不是俗物,留着总有用处。
于是韩纪安抚了胡月儿几句,却开始收拾起了战场。
他先是催了化血葫芦,将满地尸首化作枯骨之后,又用五云兜收了不少没有破损的符文皮甲。
而后又走到了那黑袍道人尸体旁。
这道人被王金禅幻化大蛇吞杀,血肉糜烂,已是一滩烂泥,但身上却还器物却不见坏。
韩纪拾起那哭丧棒,真气一度,便知悉几分层次,原还是一件符器,有控尸之能。
想必此前那两个黑甲大汉,便是尸兵。
冥山术中,倒是有祭炼尸兵的术法,可韩纪不准备修炼这般邪术,也只能表示遗憾。
只是就在他准备收好东西,带着胡月儿离去的时候。
忽见那黑袍道士尸首旁,跌落着一块铜牌。
韩纪原还道又是什么法器,用哭丧棒拨弄一番,挑起一看。
原来只是一块弥尊教弟子身份令牌。
这令牌背面是弥尊教佛莲印记,正面刻着‘急风堂香主韦云智’八个小字,显然正是那黑袍道人身份。
令牌有些异力,应该是防伪之用。
韩纪拿在手中略瞧一番,想着这山中如今不少弥尊教之人,或许还有用上时候,也便收了起来。
见左右再没什么值得收拾的物件,韩纪没再耽搁。
抱上胡月儿,唤来冥虎骑乘,便朝着乱石山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