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的天气一如既往地好,翌日上午日上三竿,吕霖挣脱八爪章鱼一般地环儿娇躯,迷迷糊糊地起床。或许是因为昨日之事生出些醋意,环儿昨夜拼着体力与吕霖苦战大半夜,乃至今日清晨起床练枪时,身体还有些无力。
练枪一个时辰之后,吕霖回屋倒头躺在环儿身旁,彻底没了力气。往日的回笼觉都只是与环儿腻歪,但今早却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看来每个女子的妒忌心都可怕,也不知道三妻四妾如何才能和睦相处
得到冯用的承诺,商队开始在城内收购特产,而且阵仗还挺大,只不过雷声大,雨点并没有买多少东西。没有买太多东西的原因自然是因为经费不足,吕霖没有向张既要钱,只是随身携带着十金,已经非常慷慨地全部拿出来。为了摆足阵仗增加说服力,吕霖特意交代要买非常好的东西,就算以后卖不了带回去放在家里收藏也不错。但在外人眼里,这家商队却是眼高于顶,大半天没收购几样东西,许多卖家都未能如愿,之后也没多少人愿意拿出传家宝贝来丢人现眼,反倒是围观群众有增无减!
用过午饭,吕霖又带着环儿坐上大马车,在金蛇卫的护卫下出了院子,当然他不是依照与王氏的约定去幽会,而是前往另一处风景区。虽然昨天偶遇了个美女,但今天不可能再偶遇一个,否则吕霖的桃花运就太足了,确切的说,应该是甲乙丙丁四个家伙桃花运不能太足!
连续三天,吕霖都带着环儿游山玩水,方圆二十里的名胜古迹被逛了个遍,莫说吕霖宅男性格,就连环儿也没有第一日的兴致。幸好道路平坦,马车哪里都可以去,否则顶着个大太阳瞎晃悠,非得把她晒脱一层皮。
第四日傍晚,大马车踏着晚霞回到县衙别院,吕霖已经饿的饥肠辘辘,环儿也闷的香汗淋漓。二人顾不得用晚饭,非常默契地各自回屋洗了个热水澡,这才恢复些神采。
晚饭后,夜幕已经垂下,街上人却很多,大多都靠在大树上乘凉、闲聊,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人群中出现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男子。男子正是稍微乔装之后的吕霖,虽然很急着看结果,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迈动步伐,最终停步在城内最大的客栈。
夏日炎炎夜正凉,许多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用晚饭,再喝两杯小酒,怎一个舒爽了得?客栈里人很多,几个小厮完全忙不过来,乃至老板都亲自上阵,叫嚷声依然不绝如缕。吕霖神色平淡地走进客栈,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也没有打搅任何人,仿佛被其他人忽略了一般,顺其自然地走进客栈,走上三楼第五个房间,轻轻扣门三下。
没让他久等,只是几个呼吸之后,房门缓缓打开。开门之人正是那个满脸胡髯的老板,侧身让吕霖走进去之后,立即关上房门。房间很宽敞很亮堂,每一支蜡烛都燃烧的很旺。
房间内还有几个人,见到吕霖走进来立即跪下叩拜,却没有开口称呼,之后便起身各干其事。吕霖与健壮老板走进内屋,里头一人起身行礼,此人不是太史享,又是何人?健壮老板也弯腰取下假肢,瞬间矮了半条腿,扒下脸上的假皮,露出本来容貌,竟然是陆逊。吕霖微微点头,坐在主位上翻看陆逊这几日成果。
“少主前来周至时,一路上由元复护卫,然而这几日元复都不在身边,冯用会不会起疑?”
陆逊果然心细如发,思虑周全,吕霖目光赞赏地看着他,轻轻摇头道“不会,我这几日行动都非常招摇,冯用一直派人监视,想必已经放心。自从与你见面之后,精力都放在那个东西上,连我的行踪都会轻视,哪里顾得上一个护卫!”
“少主所言极是!”陆逊赞同地点点头,轻笑道“昨日夜里,我这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少主可知晓来人是谁?”
“冯用?”吕霖狐疑不解,随即摇摇头,他断不会暴露自己,但陆逊既然这么问,此人吕霖必然有些印象,莫非吕霖抬头惊讶道“是县尉?”
“少主神机妙算!”陆逊也露出笑容,点头道“县尉周章昨夜找上我,直奔主题道他的亲戚有一批铁具,问我敢不敢要!我着实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竟然一点都不起疑?”
“并非不起疑,而是不怕!”吕霖放下陆逊收购的货单,端起茶杯轻笑道“你的身份虽是陶家商社,但关中与青州相隔千里,他哪里会畏惧?在这周至县,你一介商贾之流是动不了他县尉的,而一旦出了周至,你与他再无瓜葛,也没有能力再动他。他们这群人,除了官阶更高头顶之人,还会畏惧谁?”
“哼!这群败类!”听到吕霖这么说,太史享义愤填膺手握成拳,恶狠狠道“正是由于这群人为患社稷,大汉才会流民四起,哀鸿遍地!”
“元复!”吕霖目光直视太史享,沉声道“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若不能克制情绪,今夜的行动不准参与!”
“末将知错,求少主见谅!”太史享赶紧求饶,忽而反应过来问道“少主怎知今夜会有行动?”
“我明日便要结果,冯用若不能在今夜找到那些农具,他如何交差?眼下派县尉将农具卖给你们,冯用再向我抓捕你们,随后牵涉到县尉,如此一来,既找回了农具摆脱了嫌疑,还能给我留个好印象,并且除掉了一个不听话的县尉,一举数得之计,冯用哪肯放过?”
“一举数得?”太史享品味许久,终于明白过来“少主是说,弃车保帅?”
“少主如何得知,冯用与周章不和?”经吕霖这么提醒,陆逊也明白冯用的想法,却还是想不明白少主言下之意。他派县尉周章来,难道东窗事发不会牵涉到他自己?陆逊拱手请教“冯用若将周章放在明处,他自己又如何脱身?”
“我的书房,已经有好多封密信,少数是以冯用之名状告周章,多数是以周章之名弹劾冯用!”
“少主是说,他们一直都是貌合神离?”不对,陆逊赶忙摇摇头,惊讶道“冯用这是在混淆视听,让少主会错意,到时候与周章撇开关系,才更有说服力。但是,少主断不会听信他一家之言,恐怕县丞也牵涉此事!”
“嗯蛇鼠一窝,没有一个干净的!”
夜半三更,月亮落到林梢,山野之间也没有鸟叫虫鸣,除了城门守卫之外,所有人都进入梦乡。
西南城角处,县尉周章带着所谓的亲戚在此等候多时,许久之后才听到马车轱辘声音,越来越近。一二十人带着三辆运货马车来到这里,领头之人翻身下马朝县尉拱手道“大人久候!”
“无妨!”还是这幅容貌,这个声音,周章毕竟有求于人,拱手道“此事乃辛密,还望陆老板遵守承诺!”
“大人放心,做生意就讲究诚实守信,我陶家做生意向来一诺千金,只是”陆逊怯怯地看着周章,试探道“大人昨日说的那个价位实在是有些高了,我此行路途遥远历经盘查,带走这些东西需要不少打点,这么算下来,草民也无法盈利呀!”
“趁火打劫!你”周章恶狠狠地指着陆逊,终究没有骂出口,硬生生地将怒火咽下去,长叹一声道“罢了,就当本官交陆老板这个朋友,但陆老板可不能赖账啊!”
“那是自然,草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信守承诺还是做得到的!”
“陆老板今夜带着金子?”
“这个”陆逊略微迟疑,斟酌片刻轻笑道“若大人把货交给草民,草民今日便带了银子,若大人没有现货,草民也没有现金!”
“你!”没想到这个大胡子这么难缠,周章不怒反笑“哈哈陆老板真是诚信经营本官佩服,既然陆老板如此谨慎,那就请陆老板随本官去验货,如何?”
“大人雷厉风行,快人快语,草民佩服。”
“铁具就在后院仓库内,陆老板请!”
“大人请!”
忙碌了半个时辰,五百把铁锄与二百把斧子全部运到马车上,陆逊吩咐人跳上马车仔细核查一遍,确认无误才放下心。
既然周章都帮他将货物运到马车上,陆逊也不耽搁,从怀里掏出四錠金子,亲手送到周章手上,才拱手告退。等到他们回到客栈,天边已经泛起灰白,陆逊顾不得歇息,吩咐仆从打扮地金蛇卫将所有农具做好标记,与其他东西分开装箱子。一切都安排好,陆逊才拖着疲惫地身体回到屋里,一觉睡到天大亮。
周章揣着十金心满意足地回到府上,担忧了这么久,今日终于把事情处理了,只要商队安然离开周至,一切都不会再有波澜!兴奋之余,周章竟然失眠,辗转反侧直到窗外透出青山地轮廓。
同样激动地还有冯用,今夜他没有睡夫人哪里,也没有跟美妾王氏缠绵,而是独寝于书房。没睡两个时辰,金鸡报晓时,冯用立即醒来起身,门外已经有人等候多时。冯用打开门让那人进来,又马上将门关上。
“情况如何?”
“回禀老爷,事情进展顺利,商队的陆老板已经带着铁具回到客栈,周章也完全露面。若商队老板被抓,定然会将他揪出来!”
“好!”冯用终于放心,脸上也露出笑容,重新靠坐在藤椅上,满意道“继续注意商队动向,传令东门守卫提高警惕,严格盘查各地来往商队,此事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不容有失!”
“诺!老奴告退!”
日出东山,气温开始变热,田里劳作的百姓也准备回去做早饭。商队在周至逗留三日,闹得家喻户晓,今日终于动身,一行三十余人压着七八辆马车,此刻正前往东门口。
“吁”东门被栅栏拦住,马车在城门口停滞不前,陆逊假扮地老板翻身下马,走上前些拱手道“诸位官爷,草民咋送货物路过贵地,劳烦官爷行个方便。”陆逊言辞客气,手上也闲着,捣腾几下掏出几块碎银,朝迎面走过来地护卫长拱手行礼,黝黑地脸上浮出笑容,显得那般憨厚可信。
“你这是何意,莫非某家缺你银钱?”护卫长没有伸手接过碎银,而是摇头道“本将奉县长大人之命,极力查处各地来往的马车,检查所有不合规矩之物。”
“哈哈”陆逊仰头轻笑,随即道“官爷可是在说笑,我们都是规矩商人,哪敢行不矩之事?在下是陶家商社的商队管事,此行前往青州,还望官爷行个方便,莫要耽搁了行程。”
“好!既然是陶朱公的后人,我等自然不敢横加阻拦。但县长大人有言在先,凡过往马车商队,皆严加勘察,我也只能奉命行事。还望老板见谅!”
“官爷有所不知,草民与贵地县长、县丞几位大人皆有数面之缘诸位大人仁慈,助我在此地买我便宜东西。不知官爷能否看在县长大人情分上,放草民尽早出城赶路。”
“陆老板此去路途遥远,也何必急于一时嘛?我也听说您与县长大人关系亲近,然而此事亦县长大人交代,某家也不敢懈怠。还望陆老板体谅我们工作艰辛,我们早点检查完,陆老板你也早些赶路不是?”
“哎!”陆逊叹息一声,摇头笑道“罢了,既然诸位不信任草民,草民听从安排。只是我马车上有些东西价格不菲却极易破损,还望诸位官爷慎重。”
“陆老板放心,我们定格外小心,不会破坏马车中贵重货物!”护卫长朝众人摆手,示意身后兄弟一起来“兄弟们,搜!”
“诺!”二十多名守门卫立即冲上马车,一阵翻箱倒柜,完全忘记了护卫长专门交代!
七八辆马车上装载着二十多个箱子,每个箱子都撬开看一遍,还真是件费心的事儿。大多数箱子内都是古玩字画和珠宝,药材和绸锦等,确实价值连城,难怪这个大胡子这么在意。
护卫长目光来回扫视,希望从这些箱子内发现些痕迹。县长大人特意交代过,务必要严格盘查过往商贾,那就一定能查出大人需要的东西。今日是县长大人向卫尉大人案情交接之日,却始终不曾听到铁具被盗一案有何进展,莫非县长大人放弃他?
陆逊抬起手阻拦身后兄弟假意上前,低声道“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们是正当生意人,没什么好在意的!”
打开一大半箱子之后,守门卒也没了力气,护卫长有些丧气,自言自语道“莫非没有不应该呀县长大人又不会信口开河,莫非是别家商队?”
“继续查!还有五箱!”护卫长收起短刀亲自上前,走近这一堆还没检查的箱子,抽刀撕开封条,众守卒将箱子搬下来,心里狐疑为何这一箱货物这么重?莫非有猫腻护卫长挥刀打开箱子盖,全场哗变,斧子!
无数把斧子!
掀开另外几箱子,铁锨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