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曦文穿好衣服坐在床上，低垂着头，像是个等待死刑的犯人。

天可怜见，他当时真的不是那个意思，要怪只能怪傻姑娘自己思想太龌龊了。

等了一会，房门开了，洗漱完的洛青霓像做贼似的，踮着脚尖溜了进来，小脸红彤彤的，叉着腰用力瞪他：

“坏人！”

“是你自己误会的嘛，”他赔笑了一声，接着想起一事，渐渐把脸板起：“对了，在逛庙会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来着？”

“…啊。”一提醒，洛青霓也想起来了。

“说好回去自愿给我作弄的，对不对？坐过来。”

他略显强硬地拍了拍大腿，少女在原地站了一会，噘着小嘴慢慢地挪了过来。

傻姑娘大概一米六左右的個子，怎么也说不上娇小了，但抱在怀里没由来地就觉得她好小一只，这里那里都好软。

他搂住洛青霓的纤腰，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他便安抚了一会，手开始不安分地钻进衣服里。

“干、干嘛呀？”感受到他手上的热气，洛青霓的身子颤了一下，声音也变得有了些媚意。

“做你刚刚做过的事情，”他特意把手举到少女的眼前，“洗过了，指甲也剪得干净，瞧。”

“剪指甲？坏人，你是不是早就想对我这样那样啦...”

“不错，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洛青霓咬着嘴唇，眼睁睁地看着他开解。

他朝着那晶莹小巧的耳垂哈了口气，声音低沉：“青霓，喜欢...”

“你别说了，”洛青霓开始呜呜的求饶，“你别在这种时候说好不好？我、我受不住啦…”

“喜欢清冷女侠保护我的样子，喜欢傻姑娘朝我撒娇的样子，喜欢小媳妇对我噘嘴生气的样子...”他含糊地表着白。

有人要顶不住了；男人的声音一向清朗，富有磁性，更别说还用如此肉麻却具有杀伤力的话语，对一个还没出阁的黄花大闺女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你、你别作弄我了好不好？”洛青霓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感觉脑袋好奇怪、什么都不知道啦…”

“放心，都交给我就好了。”

看来虽然有点知识，但身体上还是张白纸啊...他莫名有了种负罪感和征服感；

想想那个剑道超绝、未来会成为剑仙的姑娘发出这样不像话的婉转声音。

“呜呜呜，你就知道欺负我...”她把双手叠在眼睛上，浑身发烫，不敢跟他对视。

“我看你挺舒服的啊。”

“...坏人！”

“好了，让我看看。”他把洛青霓转了个个，让她正对着自己。

反正都被他这样作弄了，洛青霓破罐子破摔的，羞耻心少了一点，任由着他去了。

…这坏蛋是我家的人啦，爹跟娘都同意了嘛。

“会、会不会太小喔。”

“就好这一口。”

“...坏人，色狼！！”她气得捏起小拳头，但身体突然一颤，“嘤，你、你干嘛呀...”

虚空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但方曦文不在乎。

门窗全锁着了，还布下了双重的遮掩阵法…如此夜深人静的偏僻之所，总不能有人在看吧。

【灵境共鸣强】

【由于碧落剑仙之契完满程度较高，联系加深，已可于灵境处召唤碧落剑——】

这播报像是被什么人给掐断了，戛然而止，连后续的声音都没有了。

...

...

方曦文神清气爽地起床了。

想起昨晚傻姑娘娇羞不已的样子，他还有点微妙的成就感。

这天除夕，晨光正好，空气中都似乎漂浮着浓郁的年味，仔细闻来，那是放完鞭炮后火药的残余。

照例在院子里练了套剑法后，他看见洛母在上下忙碌；又是做饭，又是拌浆糊，又是准备贴对联之类的，方曦文便过去搭了把手。

看着青年亲切的笑容，洛母心中很是感慨。

这后生真是越看越满意。从刚上门的时候就看得出，虽然是个公子哥，但没有丝毫纨绔子弟的样子，平易近人，话语温和；

平时吃穿用度也是，那几身衣服反反复复地穿，那件青衫的扣子都已经歪了，但看他还是穿，而且还很小心。

这种过日子的男人到哪里都抢手，更别说长得还俊，脑袋也好使…

就算自家闺女长得漂亮，想来也是抢不过别人的。

“伯母，还有要帮忙的吗？”

“可以了，你去把她叫起来吧，”洛母有些忧虑，脸上却是柔柔一笑，“都老大人了，还爱赖床。”

“可能是昨晚玩得太晚，比较累吧。”闻言，方曦文有些心虚地替洛青霓辩解了一句，一溜烟跑进了她的房间。

后知后觉的，他这才发现，洛母已经同意他光明正大地进女儿的闺房了。

推开门，踮起脚尖，他一点点挪到洛青霓的床边，入眼就是那傻兮兮的睡相。

也不知道梦到什么了，被子已经被踢到角落，她双臂摊开，脸上在笑，嘴角还挂着口水。

俯身听了一会，甚至还在说梦话：“让、我多亲一下…略…”

服了，本来小脑袋就容量不多，现在还被不良念头塞满了，做梦都在涩涩。

有些恶趣味地听了一会后，他伸手捏住洛青霓的鼻子，后者皱了下眉，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起床。”方曦文语气不善。

“再睡一会，曦文也来嘛…”她那迷蒙的眸子看清来人，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衣领。

“可以吃饭了。”

“吃什么！”洛青霓弹簧似的坐起来，眼睛发光：“是你做的吗？是不是猪头皮、金丝肚羹、签鹅鸭、炒螃蟹？”

“搁这点菜呢，”他略感好笑地弹了下她的额头，“我也起晚了，今天的早餐是伯母准备的。”

“喔，你也偷懒啦…”她傻兮兮地笑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昨晚——”

“嗯哼？”

“坏人！都怪你欺负我，我好晚好晚才睡着！”

洛青霓的小脸涨红起来，抓起绣花枕头就要砸他，后者连忙退出几步，神情一肃，开始辩解：“此言差矣。”

“你说，差在哪里？”

“是不是你先‘欺负’我的？”

“…是吧。”

“是不是你自己在逛街的时候答应过，回家让我作弄的？”

“…是喔。”

“最后，你是不是很舒服。”

“是、呃，不是！”洛青霓梗着脖子，大声辩解：“一点都不舒服，你欺负我！”

“好吧，那以后莪不做了。”

“……”迟疑了一会，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别过脸：“哼，你、你要是喜欢的话，也不是不能让你…作弄。”

“那算了，我也不是很喜欢。”

“诶，你、你别走嘛…”她一出声挽留，方曦文便转身回来，就等着她说那句话。

砰！

一声闷响，洛青霓把枕头砸在地上，气得大声道：“被你这样那样作弄，我被弄得很舒服，行了吧！！”

…

…

调戏得太过火，傻姑娘整整一个上午没跟他说过话。

这非常事态，洛霆夫妇自然是看出来了，但没管；小情侣拌嘴常有的事，要是一有事就靠着别人调解，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所以，压根没人当回事，方曦文自己也没什么所谓；见哄了几次无果后，他跑去逗小妹玩了。

今天除夕，门口已经有不少小孩子来来回回地跑过了，有的在溜铁环，有的则拿着鞭炮在丢来丢去。

而就是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下，小妹还坐在房间里头温书；

她如今还跟母亲住一屋，为了给她读书，洛霆还特意找了手艺好的木工定制了套迷你桌椅，饶是如此，小妹坐上去后脚还是沾不着地，一晃一晃的，看书的表情倒是很认真。

见状，方曦文敲了敲门走进，有些惊讶地问道：“还在读书？是不是伯父伯母他们提的要求，不背完书就不给你去玩？”

会发出这种疑问自然是有过亲身经历。方曦文是觉得自己那一代的家长都挺喜欢“扫兴”的，每逢过节想好好玩之前，都会让小孩读完书再去，搞得跟奖励似的。

“不是呀，我自己要读的。”小妹从书后仰起脸，回答很出人意料。

“诶，这么自觉啊，我倒是听说小妹的成绩是班上最好的呀，还这么用功嘛。”

“对呀，为了以后不变成姐姐那样，我要好好读书。”小姑娘很认真地点头。

“咳咳咳——”

闻言，方曦文怔了一下，狐疑地看了眼窗外。他好像听到有什么人被呛了几声。

“因为姐姐什么都不会，”她把书放倒，掰起手指，“术算不会、背书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也不会…还好她比较晚遇到姐夫呐。”

“比较晚？”

听到这奇怪的发言，他挑了挑眉，一直在外头偷听的洛青霓也竖起了耳朵。

这是什么意思？

“你把姐姐照顾得太好啦，再早一点遇到，她连厕所都不会自己去了。”小妹说得煞有介事，不敢耽搁，很快就又把书给立了起来。

她一向是个很有危机意识的小姑娘，看到姐姐在家中什么忙都帮不上，光会到处添乱，她就有点怕；万一以后也变成姐姐那样她就完蛋啦。

“哈哈哈，这话可别告诉你姐姐。”方曦文都乐坏了，低声嘱咐了一句，不打扰她学习，轻轻走了出去。

殊不知这话一字不落地被洛青霓给听完了。

这下她可真气坏了，想不到她自认为是高大帅气的女侠，结果在小妹眼里居然是这么没用的姐姐？

生气了，出离愤怒了！

在方曦文出来之前，她悄悄闪进了这家伙的房间，隐去气息，守株待兔。

洛青霓想明白了，虽然她这不行那不行，但有一件事还是做得到的。

“我要跟你对练。”

方曦文刚想进房间取东西，没反应过来门就被闩上了；他霍然转身，看见表情冰冷的傻姑娘提着柄木剑，如此宣告。

“大过年舞刀弄剑的，不太好吧？”

“不用剑也行。”洛青霓把剑一丢，如饿猫般扑了过来，两人在地上闹成一团。

“干嘛干嘛，今天吃错药了？”他假意叫苦，实则已经偷偷抱住了少女的腰，紧紧地把她揽入怀中。

温温软软的，感觉真的不错。

“坏人，跟小妹聊天也要说我的坏话！”洛青霓气得张牙舞爪。

“好啊，你偷听还有理了！”

“谁偷听啦，我开耳窍了，是声音自己钻进来的！”

闹了一阵，他使了个破绽扣住了洛青霓的小手，将她压倒在地上；后者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很快嘴巴就被堵上了，徒劳无功。

“呜呜…你这坏蛋…”

“跟你道歉了，是我不好嘛。”

“道歉就把舌头拿出去啊，坏蛋…呜，你就知道欺负我！”

虽然出了一点小波折，但两人还是成功和好了，可喜可贺。

…

…

除夕夜。

再一次成功制服傻姑娘后，方曦文自觉已是不可战胜，当即将这餐团圆饭的工作给接了下来。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来要菜品要多，还不能重复；二来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能照顾还是尽量照顾到；三来上菜的顺序、种类还有讲究，热菜凉菜、饺子馄饨…

他忙忙碌碌了一下午，勉强算是完成了任务。

期间洛霆还腆着老脸想分润点功劳，让他把一两道菜“过继”到自己名下；可惜洛母一直在院子里织毛衣，老男人没能寻到空隙，只得作罢。

好不容易找了个活计去端饭菜，见女儿拿着个毛巾过来，洛霆刚想欣慰一笑，就见她从身边经过，在那臭小子面前抱怨起来：“做这么多干嘛呀，吃不完就浪费啦。”

“怎么可能吃不完，”闻言，方曦文大手一挥，“这不是有你在吗？我说个数，一个人顶四个人，怎么说？”

“哼。”洛青霓被噎得无话可说，捏着小拳头去给他擦汗。

他每一次每一次都这样说，真的好想去扯他的脸…不过菜真的好香喔。

很快一桌子饭菜都上齐了，众人在院子里围着桌子落座，各自脸上都是笑意。

今年倒是洛家过得最热闹的一年了，常年在外走镖的洛霆回了家，一直被催婚的洛青霓也算是找到了如意郎君，可喜可贺；

“辛苦了，我还是第一次过年这么清闲。”洛母柔和一笑。

“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吃菜吃菜！”

“姐夫可真厉害，永远都住在这里好啦！”

“…唔唔唔，好好次。”洛青霓把嘴塞得满满的，抽空朝他眨了眨眼，小眉毛弯成一轮新月。

在夸赞了几句他的厨艺后，洛霆中途离席，趁着气氛热闹，意图浑水摸鱼去拿两瓶酒过来，但被夫人识破，悻悻地又走了回来。

“这里不是有汤吗，”洛母皱眉，“人曦文辛辛苦苦煮的，不喝这个喝那些？”

“伯母，我晚上陪他喝就是了。”

“那自然是极好的，哈哈。”洛霆得了许可，当即答应下来，面露喜色。

院墙外头孩童的嬉闹声逐渐淡去，各回各家，远远地响起几声鞭炮；邻居的院子里也传来搓麻将的声音，带着乡下特有的大嗓门，此起彼伏。

头顶的夜幕铺陈着繁星，月亮从云间跃出来；

饭桌上聊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小妹从房间里取了道术算题出来，拍在姐姐的面前，洛青霓憋得涨红了脸，伸脚过来轻轻踩他，发起求助。

自他穿越过来，已经有一年多了。

这一年多很漫长，长度似乎都超过了他过往二十年人生的总和；那些记忆里的人和事都模糊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在这个世界遇到的各种人。

友人、亲人、爱人…

当他开始热爱这个陌生的世界，世界也在逐渐地接纳他。

被抛弃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只要往前走，前方或许会有不用的风景——厉慕幽是如此，他也是如此。

所以他才会对厉慕幽说‘欢迎回家’；

至于现在，他要去接另一个人“回家”了。

拨开洛青霓那不怀好意的玉足，他放下碗筷，从席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