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曦文懵圈了，这是何意啊？

感情之前契约的指向是那个剑仙，在她消失之后，才变成了洛青霓吗？

看着她那傻兮兮的样子，他愣住了，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也听到了那个声音？”

“听到了呀，好神奇喔。”洛青霓看向自己的手，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等等，你那边的契约名字是…？”

“风流浪剑，不就是曦文你嘛，”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兴奋：“我会用你的天子剑法了，还有别的！”

“等等等等，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曦文连忙点开操作面板，点进【角色一览】，果不其然多出了一個崭新的契约。

跟其他的不同，这【水月仙子之契】的边框是纯金色的，一看就很高级。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洛青霓伸手一把按住了他的后脑，两人一块伏低在了地上，隐去身形。她使了个眼色，方曦文略略抬眼，视线越过无数瓦砾和废墟，能看到远处有一粒黑点，正在移动。

他选中【交谈】。

【方：怎么回事？】

【小傻瓜（水月仙子）：那东西好像是活的，有生气。】

【方：那东西？应该不是人吧？】

【小傻瓜：只能确定是活物，距离太远，我也感应不清楚呀。】

【方：我们慢慢过去，先不要动手，跟着它。】

【小傻瓜：好！】

短暂的交流之后，他递过去几方遮掩用的阵盘，而后两人各自屏息，运转能减轻气息的秘法，俯下身子，一前一后地朝那黑点移动过去。

方曦文的心脏砰砰狂跳；他有点激动，这是他在灵境里遇到的第一个“活物”，而生物若要生存，一定需要进食、需要有栖息地。

哪怕只是无法交流的动物，也一定能揭露出有关灵境的信息。

怕惊扰到它，两人都不敢走太快，不过那黑点似乎停在原地，距离正不断拉进；

突然，前方的洛青霓顿住脚步，小手一拦：【再往前它可能就发现我们了，我感觉。】

到这仅剩不到几百米，已经够开了眼窍的两人看清楚那“活物”了：似乎是一头毛发干枯，通体瘦长的…狼。

它体长能有两米多，身上的皮肉腐烂、剥落，一块块黏在骨头上面，黑色的眼睛如一潭死水，远远都散发着极其不详的气息。

【方：小心，是妖怪。】

正常动物哪有能长到两三米的狼，更不用说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的那股膻味，

【小傻瓜：嗯。奇怪，它身上又有很浓重的死气…这好像又是一具妖尸。】

洛青霓慢慢凑过来，两人脑袋靠在一块，她小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在将生死剑意略作掌控后，她对这类东西就很敏感。

在双色视觉之下，她眼中的狼妖像是既死又生，诡异至极。

闻言，方曦文露出思忖之色。这小城在桂花山渡口附近，按理说若是王家中人搬离，没有人镇守关口，那妖族大肆入侵的话，出现在此地也不无可能；

但关键在于，这狼妖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就在他思虑之间，远处的那一粒黑点，消失了。

“暴露了，快退！”他暴喝一声，洛青霓抓住他的衣袖，两人同时发力朝着后方掠去：

在他们的视线里，那狼妖如箭一般，直直地朝两人飞射过来，带着浓郁的死意！

饶是二人轻功出众，但这短短数百米的距离还是被不断缩短。

狼妖速度奇快，在奔袭过程中，它身上的血肉有时会被障碍勾住；而它便如毫无痛觉般，由着被撕扯下来一整块，浑身鲜血淋漓。

见状，方曦文举起明雷阵盘，心念操纵，顿时有道道阵纹张开，在狼妖的前方铺满、蔓延；而后阵纹不断转动重组，拧成一条条银白色的线，道道雷霆如天罚般降临！

轰！

那狼妖从雷电森林里冲出来，居然只是抖了抖身子，速度略缓。

“不是死物…？”他怔了一下。

但洛青霓看得清楚，在雷霆劈下来的前一刻，是它身上的状态发生了改变，“死气”收敛，由“死”化“生”，变回了活物；自然至阳至刚的明雷便没了克制之效。。

“曦文，我们跑不过它的。”洛青霓下了论断。

“那就把它杀了！”

那几下雷电砸实，已经可以判定这狼妖无法沟通天地，是可以力敌的对手，那就无需犹豫了。

这灵境入口以后还要用的，他可不想每次进来都被狗追！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

“那好，”洛青霓有些兴奋地眨了眨眼，长剑如揽月般一捞，“我去阻它，曦文你掩护我！”

“可以。”

打了个商量，少女立刻止住退势，反冲而上，如海潮般的三剑瞬息而成，朝狼妖狠狠拍下。

哗！

在沉闷的响声中，狼妖被拍得冲势一滞，身上的烂肉被剑气搅碎，露出满是纹路的黑色骨头。

还未等它站定，便有红色的阵纹凭空浮现，吸纳灵气，扭曲成形，有道道火炎喷薄而出！

这如拳头般粗细的火柱穿插而过，直接将那狼妖烧得精光，像一具挂着烂肉的骨架；

但它还在动，动作仿佛不受影响一般，挣开了束缚，猛地朝近处的洛青霓飞扑而去！

‘来得正好。’

少女的眼睛亮得吓人，无数剑招化作念头闪动。

只见她长剑一挑，如同云破月出，剑意圆融流转，刚刚抵住它的下颚，将狼妖的冲势给“接”了下来；

接着一个闪身躲过飞扑，剑尖勾勒完最后的月形，而后忽地抽离，剑势如柔和过渡到强硬，四方山岳之形瞬息而成，横剑自上而下一拍。

天子剑法·龙跨千峰伏四方！

只听又是一声巨响，那狼妖被拍在地上，浑身的骨架都在发抖，仅存的筋膜扯着骨头不断颤动。

道道阵纹在它头顶凝聚，洛青霓见状立刻飞身往后，小臂粗的雷电再度劈落下来！

密密麻麻的雷光还未散去，斜刺里杀出一条赤龙，雷火相击之下，那微弱的抖动也消失了。

“好耶！”

烟尘散去，见那狼妖彻底不动了，洛青霓便一溜烟小跑过去，跟他用力击了下掌，很是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我厉不厉害？”

“真厉害。”方曦文笑眯眯地竖起拇指，真心实意道。

想不到傻姑娘刚正面的能力这么强，搞得他这个双内功的只能在后面控场打辅助，补尾刀。

两人走到狼妖焦黑的骨头前蹲下。他用拿剑尖翻了翻，发现骨头上有很诡异的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染了一般。

“这应该就是它奇怪状态的来源。这狼妖生前可能刚入化形，等同于咱们开窍的水平，但被污染了之后变得这么难杀…”

他沉吟了一会，看向洛青霓：“能感觉出啥来么？”

“没，就感觉怪恶心的呐，肉肯定特难吃。”少女闭上眼睛想了一会，有点反胃。

又研究了一阵子，发现实在没什么收获，他便戴上手套，把骨头一个个捡进了袋子里，打算带回去研究。

“对了，你刚刚用了我的剑招？”

“是啊，就像本来就会一样，”洛青霓伸出小手，“好神奇喔。”

“有多少，那个进度？”

“本来二十的，现在变成二十三了，刚刚那一式。诶，其他的也涨了，好有意思喔。”她颇有些雀跃。

见状，方曦文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心里怪怪的；

怎么跟带小孩似的…

“你有兴趣？天子剑法后三式是外景范畴，不过我没有真意传承，晚点可以拿秘籍给你”

“好呀好呀。”

跟剑仙不同，洛青霓的道基起初是碧落剑法，后来又融合了明月剑法的神髓，自己摸索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光看刚刚的战斗都已经有气象万千之感；

本来怕她贪多嚼不烂的，但有了这新的契约，不用花太多时间就能掌握新剑招，倒是很赚。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式‘云极登峰’，是真意传承，还有几次，回去拿给你感悟一下…”

“好呀好呀。”

微妙的，有点像在玩养成游戏了。

突然，洛青霓扯了扯他的衣袖，伸手指天，小脸微白：“曦、曦文，那是什么呀？”

沿着她青葱般的手指看去，天边有个人影正朝着他们迈步走来。

一看到那人影，方曦文突然有了股发自灵魂的战栗，不是畏惧、不是排斥，而是…亲切。

吾即为汝，汝即为吾。

仿佛是初诞之时剥落的半身，是强烈合而为一的冲动。

毫无疑问的，那是猩红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