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每天都会检查契约熟练度的，一有变化很快就能发现：在灵境只发生过一场战斗，所有契约熟练度都上涨了，其中水月仙子之契涨得最多；

也就是说，在探索灵境中一来可以得到帝君残像，看到未来记忆，对一些大势能够未卜先知；

二来可以转化契约，并让姑娘们（？）也得到新的契约，共同增加熟练度；

三来按照灵境这一比一复刻的架势，有些秘境在现实中不方便进，但可以在灵境里面取得宝物…比如他一直眼馋的《皇极经世书》。

无论如何，往后灵境都该是需要主要攻略的副本…草，跟游戏好像啊。

一念及此，他把这些纷杂的想法都一一记在纸张上，按照条理排列而成；

接着，把里面的内容拍下来存进脑子，最后再把纸给烧掉。

然后，又摸出一张白纸，兴致勃勃地开始做起队伍配置——从小青霓也能进灵境这点来看，其余的契约对象也该是可以进去的；

这就意味着，往后或许有团队行动的机会，那做好不同的职能分配也是很重要的。

想到这里，方曦文很兴奋，满脑子都是组队→下本→刷怪，体内那就jrpg战略家之魂已然熊熊燃烧；

这也导致他忽略了一个十分致命的问题，想来往后该会酿成大祸。

‘如今队伍四人，大核的人选毋庸置疑，肯定是掌握无数剑法，拥有‘霜天’和‘万象’两种剑意，杀伐第一的阿姊。’他勾上方清筱的名字，这是队伍大C。

‘副核自然是修炼明月与碧落剑法的小青霓，进可以给她掠阵，退也可以用生之剑意治疗队友。’

‘辅助自然是主修繁星天阙的星楚，包揽远程、防守、控制，还可以用云宫天音给队友上buff。’

剩下他自己，既可以用八九玄功+剑道刚正面，又可以退到后方用阵道辅助，是无比灵活的自由卡位。

勾勾画画了一阵，方曦文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有点强迫症的人，他自然看出这队伍有两個短板：一来没有大肉，二来奶量不够；

洛青霓对生死剑意的掌握还差了不少，用双色视觉辅助探查倒还行，指望她奶队友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不够这点用丹药可以稍作弥补，主要问题还在于第一点：

他现在肉身是挺强的，但远不到刀枪难入的地步，刚正面还是差了不少…难道，他真的要去多修一门金钟罩之类的功法？

好端端的一个俊秀公子，剑眉朗目，结果打起架来肌肉隆起，直接把衣服撑烂，表皮还流转着古铜色的佛光…

“又不可能让姑娘们修硬功上去挨打，有没有那种闪避t呢…”

回忆了一会，方曦文一拍脑袋，表情变得精彩起来。

好像还真有。

…

…

城内酒楼天下居，高台之上，正午。

到他跟洛霆约好喝酒的日子了。

有两个大老爷们对坐着，面前摆着两个海碗，铜绿色的小炉子温着一大壶酒，壶嘴儿弥漫出醇厚的酒香。

往外看去，远处的桂花山云蒸雾绕，风光大好；有庞大无比的妖舟穿梭在云雾之间，妖蛟那长条形的身躯若隐若现。

远远的，能看到它张开鼻孔，喷出如烟般的气流。

“飞空艇啊这是…”方曦文收回目光，很有些感慨，想着以后去神都一定要坐它一趟。

听小青霓说上面的布置是跟房子似的，还有专门用餐的酒家和听曲的青楼…可能，上辈子坐的飞机都没那么有意思。

“第一次见到妖舟？”洛霆挑了挑眉，“有机会可以去坐坐，在云海稍浅的地方望下去，那当真是山川入怀，人成了天地间的渺渺一粒。”

往下望？

闻言，他脸色一白，勉强地笑了笑：“一定，有空一定去。”

闲聊了一会，酒烧开了，洛霆咚咚倒满了两大碗，一滴没撒。

两人用手托起，仰头咕噜咕噜喝尽了，把碗一拍，各自畅快地“哈”了一声。

“老洛，这醉酒仙得喝没了吧？这么拼？”

“最后一顿了，不得喝尽兴一点，”洛霆豪迈一笑，“小子，这几天就走？”

“嗯，得去陇川那边办点事。”

他没做隐瞒。洛霆瞧了他一会，道：“那你得小心宇文仇了，他平素最喜欢带着那帮猪狗兄弟到处闹事，据说最近还跟魔教搭上线了，六扇门有密探在查他；

没什么事的话，你绕开广陵那一带走吧。”

洛霆知道他修的惊世书，大概率是世家子弟，说不定就是神都方氏的人，但顾虑到他的自尊，没有细问；

瞧这不受重视的样，明明都上了人榜，身边却连个护卫都没有，那几件旧青衫整天轮着穿——要么庶出要么旁支，总不能是那个好色且废物的三公子吧？

“我省得。”方曦文应了一句，心想这趟过去就是收拾他们的。

又向他讨教了一会陇川的形势后，洛霆说起了自己的打算：“我准备离家一趟，试着冲击生死玄关。”

眉心祖窍，天人之限。

“…你想好了？”沉默一会，他的声音严肃起来。

“嗯，虽然这十几二十年不能说虚掷光阴吧，但也没走出几步，”说着，洛霆抬眸看他一眼，释然一笑：“要是我出什么事了，这一大家子就托付给你了。”

“老东西，搁这插旗是吧…”

方曦文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心知这老小子是放下心结了，成功率应该很高。

突然，他身体往后一仰，悠然笑道：“老洛，有几成把握破关啊，要不要本公子指点你一二？”

“嗤，我九窍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还指点我。”

“那你瞧瞧这个？”

说着，方曦文把一本书册轻轻地搁在桌上，推了过去。

“碧落剑经？”

见状，洛霆皱起眉头，下意识双手捧了起来，翻开几页。

在他翻书的时候，哒哒两声，有阵盘落下，遮掩阵法无声无息地展开，四周变得迷蒙起来。

然而洛霆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只听到自己脑袋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下，“咚”的一声巨响。单是开篇纲要那部分，就将他修炼中无数的疑难关窍给点通。

仿佛有一扇大门打了开来，透出无穷的光明。

高的不说，至少通往宗师之路是彻彻底底、明明白白的摆在面前，而自己需要做的，只是在打开眉心祖窍前，将内天地稍作调整。

仅此而已。

一瞬间，洛霆的眼神由震动转变为惊恐；他看向方曦文，发现后者的眼神也变得肃穆起来。

“…这、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人历经十方生死，超越无数苦难的心血结晶。”他垂下眼帘，“不要问我是从哪里来的。”

洛霆——至少是方曦文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态。

只见老男人哆嗦着把书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

这碧落剑经是碧落心法的完全上位替代，与原有的运功路线丝毫不冲突，在此基础之上做出了如神般的改动，将其彻底从二流功法，变成了直指法身之上的神功。

根据他的见识，著书者至少是法身，而且必是先主修的碧落心法，再加上远超当前境界的剑法造诣。

能做到这种事的，就算是家族里那帮活了一两百年的老东西也办不到，在他认识的人里面——

只有自己的大女儿。

洛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颤抖着喝了一半，洒了一半。

再倒一杯，喝一半，洒一半；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他喝得眼眶通红，真的什么也没问，也没再理会方曦文，只是把那本碧落剑经抱在怀里，跌跌撞撞地下了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