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呜啊~”
太原府,案牍库。
一晃十余日过去,第十四日晚间,沈柯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从景德27~31年的卷宗室出来。活动了一番四肢,再次在两个卷宗室中段的空地坐定。
从怀中取出画皮,开始勾画。
殊不知这景德年间的卷宗,时间跨度分明只有五年。他花费的时间,却仅仅比乾安年间、库存了九年的卷宗少上一日!
“特~特~”
青蚨虫的振翅声响,让寂静的案牍库多了几分灵动。
却是在这屋子一待就是半个月,沈柯还能挺住,它却快熬不住了。
将埋头翻看卷宗的方式,换成了靠着书柜作画,青年无疑放松了许多。当下便借着案牍库里的幽幽法阵青光,埋头画将起来。
两刻钟后,景德年间案牍库的画像作完。
--蛇脸,白莲。
左边勾勒清晰的,俨然是一张蛇脸;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半张脸,明显由八个神态各异的蛇头拼接而成;叠加之后的复眼,眸子如血,凶光毕露。
正是上古凶兽之一,八岐大蛇!
右半张脸,则是一朵残魂如海的乱世白莲。
妖异白莲之下,众生膜拜。随着一众上古大妖入侵,万民只得奔袭呼号...俄而一股强悍至极的杀伐之气,从北境的燕京袭杀而来!
看清之后,却是一柄锻造精巧的无锋重剑。
剑身刻着两个篆字:钧天!
..........
画面中段,无数大幽高手联袂出击。
钧天剑迎风怒斩,在一众妖兽与人族的搏命嘶吼中,钧天剑悍然斩去一名九星古妖的头颅,随之迸裂。漫天漂浮的怨气,则是齐齐抬头,朝着大幽天幕一拜...
沈柯再次看到了:
山,一座巍峨达数万里的大山!
其内残魂挣扎,怨气冲霄!
“就是不知此番点睛过后,是否会生出新的变故!”
想起当初为王凝芝画像时,被嗔恨奇毒攻心;为钱氏族人画像时,沈家别院多了棵摇钱树的场景...犹豫了半晌,沈柯提前调来人相手中的杀猪刀,暗自提防。
却是第三次画怨灵群像,不得不防!
准备停当,为乾安年间.白莲妖变所画的画皮,点上眼睛。
“轰隆~唰!”
“哗啦啦啦~”
像是巨浪打上暗礁,又匆忙褪去的水声忽地从案牍库内响起。依稀是迎头撞上了湿漉漉的海风,沈柯一头青丝,须臾被吹到脑后。
连带着屋内的诸多卷宗,也发出“沙沙”声响。
【沧海一粟,水遁!】
【世间大五行水属灵力,九成藏于海域;潮汐之力入体,逢水则遁!】
第三个五行术法,水遁出现。
迄今为止,沈柯却是通过助槐青化形,获得了木游之术;其次就是半月前,为死于【考】字灯笼的一众冤魂画皮,获得了火遁术。
到得此时,五行身法他已囊括其三!
“难不成当年那些大妖,多数出自海域...故而此番画皮,才能获得这水遁之术?”
直到篆字消失,青年依旧愣在原地。
见得没有出现反噬之力,沈柯便也收起脑海中的剔骨尖刀;调转身形,动手描摹乾安年间卷宗里幻化出来的怨灵。
略一比划,再度落笔。
————————————
--夜叉鬼脸,行将腐朽的大五行法则!
此番替乾安年间的卷宗画皮,所画出来的左脸,是一名被怨气遮住、满脸黑毛的嗜杀夜叉。余下半张右脸,则是被一众怨灵撕扯,变得混乱无序的大五行灵力!
其中代表大五行天金属性灵力的权杖,被寸寸剥离!
木属.文气青龙,身周血迹斑斑。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威压死死压在地上,指甲断裂,惨呼如雷!
水属性.阴阳鱼,则是被混乱地气冻住,几近无法游动!
火属性.朝天重戟,同样变色生锈,眼见就要崩折!
土属性.盾牌,裂痕骇人。
约莫再经历一场大战,就会迸裂为无数碎片!
“所以,白莲妖变的目的...是要颠覆这世间亿万生灵、赖以生存的大五行法则?!”几乎才看到乾安九年卷宗怨灵结成的画像,沈柯便心绪万千。
冷静了二十余息吧,方才颤抖着提起画笔,为画皮点上眼睛。
“嘎啦啦!”
点睛完毕,如同开山一般闷响,眨眼响彻天地!
连带着有法阵加持的案牍库,也是一阵摇晃,廊间的灰尘簌簌而落。
得亏沈柯此番画的,仅仅是卷宗衍生出来的怨灵,而非白莲妖变的场景。真要画了当时的场景,恐怕整间案牍库,眨眼就会化作齑粉!
“经此一事,当前画皮功力的上限,也愈发清晰。”
混乱停当,沈柯目露精光:“只需不去触及地气、阴力之类堪比五行法则之物,以及境界高出自己太多之人...其它一切,便都画得!”
..........
【春日伊始,叩山!】
【冬藏过后,万物复苏。春日伊始,静叩山门!】
“这是...”
为乾安年间的卷宗画皮点上眼睛,沈柯再次获得一个术法。
可惜尝试良久,仍旧没能知晓用途...这术法,却是无论掐诀口令还是自身释义,都比拾禄术、扎纸术...甚至备考还要花里胡哨。
究竟有多离谱?
就连他这个画皮得术的主人,都不知道如何施展?!
“此番案牍库之行,收获良多。”
“不过卷宗中的事情牵涉颇广,得让吴大哥帮忙捎给贼老儿,问问他的意见...”
将阅读白莲妖变得到的信息盘点了一番,沈柯接下来的安排已然明朗:“出了案牍库,了结完洪无忌的纠纷,便到文士巷寻陆夫子吧。”
却是回想起上门问罪,钱家老祖宗刚听到青莲书院,就面如死灰的神情;他便能够肯定,陆红鱼身后的势力,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当然,自家夫子,抱不抱腿的暂且不说。”
“主要是有些想她了...”
想到端午那晚,陆红鱼被他摸了回脚就芳心大乱的情形,沈柯又是一阵好笑。
瞄了一眼书架上的沙漏,约莫到了丑时。熬了半个月的青年,终于合衣睡了过去。
“呼噜噜~”
半壶茶后,案牍库便传出青年匀称的呼噜声。
估摸着沈柯已经睡熟,那从沈家别院就跟了他一路、藏在青年袍服领口的青蚨虫;这才簌簌振翅而起,寻到虚掩着的门缝,便溜了出去。
其目标,直指青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