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和董香君那边说好是第二天傍晚收房。但实际上,次日上午办完所有官方手续之后,董香君就立即带领着一群丫鬟媳妇,分别坐上了四辆马车,也不知道去往那里。
仅留下了那名管家,陪着贾瑞和彩明等人收房。
贾瑞和彩明首先进入内院,一间间房子看过去。
两人惊奇地发现,屋内除了金银首饰没有看到,其它枕箱被罩、烛台灯火、床柜衣橱、碗杯瓷器之类一应俱全,而且还都是八九成新。
按照贾瑞上一世房产市场的说法,这都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了。
甚至连墙壁上署名汪南真的一幅山水画也没有被取走。汪南真是本朝山水画大师,曾担任皇宫御用画师,擅长流水线作画,名气很大。
虽然因为他早年间没有成名之前,生活窘迫,被迫采取薄利多销的走量策略,从他手里流向文化市场的画作很多,导致价格一直提不上去。
但再怎么样,他的名气毕竟摆在那里,一幅山水画总得要值三五十两银子吧。
董香君搬家,连这幅画作都顾不及取走,可见她仓促、急迫到了何种程度。
既然如此,贾瑞和彩明也就自然不会在收房过程中挑三挑四了。管家见贾瑞这边再无异议,也便作速离去。
留下满脸懵逼的贾瑞和彩明二人,一头雾水,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买下这栋院子,着实不亏啊。
“除非是……”彩明突然想到了什么,前后左右看了一圈,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害怕之余,她连忙招呼辽西走到身前,让辽西挽着她的手,这才感觉安全了一些。
贾瑞也想到了这一点,忧心道,“你是说,凶宅?”
回想起上一世在电影中看到的那些发生在凶宅的鬼怪故事,贾瑞也是吓得浑身一哆嗦。
他正暗自思索,打算就这一两天,要不给扫盲书院全体学员们安排一次劳动实践课,在这栋宅院里除除草,翻翻地,也好让学员们增长一番见识,看看豪门大院是怎么一副模样。
恰好也可以借着这些半大小子们的阳刚之气,镇宅辟邪。
只要花上一二十吊钱,把免费的丰盛午餐安排上,再给每人碗里加上一根大鸡腿,想来这些学员们都会欢呼雀跃的。
却不防随着砰的一声,宅院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二三十名彪形大汉簇拥着几个媳妇丫头,毫不客气地闯入到内院之中。
这些人都训练有素,气度不凡。尤其是为首那名贵妇人,浑身上下穿金戴银,更是颇显奢华。
“你们是谁?董香君那个贱妇在哪里?”那名贵妇人一开口,便怒气冲冲地问道。
贾瑞挺身而出,站在吓得瑟瑟发抖的彩明面前,严肃地反问道,“我姓贾,是这栋宅院的主人。我们出自荣国府旁支,祖父亦曾中举。我现在倒要问你们是谁?你们这些人擅闯私宅,眼里还有王法没有?”
那名贵妇人却针锋相对道,“什么私宅?只怕是你的外宅吧?看你身后那吓得魂不守舍的姑娘,就知道她做贼心虚,肯定是哪个风月场所跑出来的下流货色。”
贾瑞一听这话,更是气得发笑,“你这张嘴巴可真会说话。我明确地告诉你,这是荣国府里的史老太君亲口下令赏赐给我的,原本是荣府中琏二嫂子的得力丫头。虽然不是正室,但也在家中摆过酒席,也是获得了家中长辈们认可了的。现在居然被你说成是风月场所出来的下流货色?好好好,我倒要请教诸位姓甚名谁,少不得等事情忙完了,要去贵府上讨教一个说法。”
那名贵妇人一听彩明是史老太君亲口赏赐的,便有些慌张了,知道自己一时不慎,说漏了嘴,给对方留下了这么大一个把柄。
这种话若是传出去以后,势必引起两府矛盾,她今后还在京城贵妇圈中怎么混?
但她身份摆在这里,想让她向贾瑞直接道歉,那也是万万不能。
这名贵妇人选择返身就走,不过在临走前,她还是指派了身边一个年轻媳妇,嘱咐其代替自己妥善处理此事。
事情也确实得到了妥善处理。虽然平白无故地受到了一阵惊吓,也被人污言秽语骂了一通,感觉很是不爽。但只要没挨打,骂是风吹过嘛。
看在手中白花花的五十两银子和一对金耳坠的份上,彩明表示原谅了刚才那名贵妇人。
贾瑞嘱咐彩明把这些银子和金器都收好,这可是她凭真本事,忍辱负重挣来的,算是她的私房钱。
至此,两人才算是彻底放心,这栋宅子并不是凶宅。
董香君之所以急着卖房,之所以搬走得如此慌张,大概也是因为提前得到了风声,赶在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的原配夫人过来之前,便逃之夭夭了。
这倒是便宜了贾瑞,捡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便宜。
新房收拾打理和房舍安排,花去了两三天功夫;东西搬运,又花去了两三天功夫。
其实事情并不多,需要搬运的东西也不多,但因为扫盲书院白天要办学,诸多不便,所以便拖延了许多时日。
喜迁新居那一天,贾瑞也没有置酒请客,更没有到处对别人说,而是随便挑了一个顺利的日子,便悄无声息地把家搬过来了。
当天晚上,全家上下七口人,分别围着两张餐桌吃饭,中间用布帘隔开,好菜好酒供应充足,共同庆祝这个搬迁新宅的好日子。
为了照顾坎迪这个白人姑娘,贾瑞特意从某个酒坊中淘来了一瓶难得的红葡萄酒,让她也有了一个畅饮一番的机会。
眼下已是冬天,虽然屋外冰凉刺骨,但屋内的暖炉烧得正旺。
坎迪一时喝得兴起,她又丰满怯热,便把上身外套都脱了下来。她身前那种饱满浑圆的夸张程度,让贾瑞浑身燥热,双眼都看直了。
贾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行为,自然遭到了坎迪的鄙视和嘲讽,被她诱逼着灌了好几杯黄酒,让贾瑞在彩明面前很是狼狈。
贾瑞本以为彩明会因为他的失态而发怒,但彩明却什么都不说,反而还笑意盈盈,似乎乐观其成一般。这让贾瑞满是不解。
等到酒足饭饱,贾瑞便和彩明携手走入正房卧室之中。云销雨霁过后,贾瑞厚着脸皮,向彩明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彩明先是擦洗了一番身子,这才正色说道,“这是我和平姐姐商量好了的。你现在本事越来越大,今后看中你的豪门小姐也会越来越多,你娶到的那个正室,身份必将非同小可。如果你是娶了一个性格温柔大度之人,那还好说,我和平姐姐伏低做小,也能将就着应付。但如果是一个像琏二奶奶那种不能容人的妒妇,我和平姐姐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先给你安排几个。到时候有难,大家一起扛,彼此也能分摊一点压力不是?我看坎迪这个白人姑娘挺好,从不争风吃醋,也不是那种狐媚子的性格。你要真能把她收入房中,我和平姐姐是求之不得。”
以前每逢彩明这样说时,贾瑞都要赌咒发誓一番。但他心里也清楚,万恶的封建主义婚姻制度,不会因为他发一个毒誓就能得到解决的。
宠妾灭妻的行为,自然是不被世俗所允许,也对那个将来进门的正室夫人绝对的不公平。但要让妾室们在正妻手底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死都掌控在正妻的一念之间,这也是贾瑞所坚决反对的。
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但究竟怎么解决,贾瑞陷入到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