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易,接下来我们会这样操作……”
在从迈阿密市中心驶向西南农场的I-75高速公路上,把握方向盘的乔丹-布罗姆利,正在为副驾驶座上的雇主详细解释着政治献金的流程。
“首先,我们肯定不想让您的名字出现在任何捐赠名单上,所以通过个人名义捐款这件事,可以先从选项中排除……你知道的,不仅是因为隐私的缘故,更因为FEC对个人名义的政治献金有严格的数额限制。从個人到具体的选举委员会,只有3300美元的额度。个人捐赠给选区级或者州级的党派委员会,也只有10000美元的限额。哪怕到了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级别,款项超过41300美元亦属非法。”
迈阿密本来就是一个节奏缓慢的海滨度假城市,这些沿着海岸线向南北两个方向展开的卫星小城更是如此。I-75公路两旁,举目望去尽是四季常青的棕榈树,与掩映其间的西班牙风格度假别墅。住在这里的居民,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全美各地的退休老人,而剩下那些还没退休的年轻人,也慢慢在这种城市养老院的氛围中消磨掉了斗志和锐气。
周末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选择出门办事。
哪怕出门,目的地通常来说都只有三个——海滩、餐厅、购物中心。
下午四点二十分,85华氏度的迈阿密天光正好,虽然算不上万里无云,但飘在天边的几朵如棉花糖般洁白柔软的稀疏云彩,也只是给这幅天朗气清的夏日图景,增添了几分油画般的志趣而已。
不需要像在I-405高速行车一般跟人斗智斗勇的乔丹-布罗姆利,此刻显得相当轻松。他的左臂靠在车门上,手指悠闲地跟着音乐的节奏,在车窗边缘打着节拍。十二声道的车载音响里,阿兰-杰克逊的乡村经典《Livin' on Love》,如他们疾驶而过的多拉林地湖水般澄澈纯净地涓涓流出。
“身无分文的两个年轻人,
为了几句誓言远走高飞。
囊中羞涩却要成家立业,
只为爱情……”
并不是他最喜欢的歌,但绝对是跟这个闲适午后气质最为适宜的一首。
在阿兰-杰克逊充满磁性的低沉吟唱中,就连平日里说话比连珠炮还快的乔丹-布罗姆利,声线和语调也不自觉地舒缓了下来。
“摆在明面上的方案里,最适合您现在这种情况的,就是向某个政治行动委员会捐款,再由政治行动委员会把钱捐给基胡恩。FEC对普通的PAC也有捐赠金额限制,直接给选举委员会是5000美金,给民主党全国竞选委员会是15000美金。”
“另外,我们还可以给民主党全国总部为其他项目设立的账户捐款45000美元,这些账户包括以下三种:总统提名选举专项账户、选举重新计票和其他法律程序的专项账户,以及维护和修缮民主党全国总部大楼的专项账户。”
“虽然每个专项账户都要对捐赠者和捐赠数额进行公示,但在这之后,款项要流向哪里,其实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比如,南国会山街430号……二楼的某个厕所的供水系统坏了,正好需要45000美元进行修缮,这笔款项打给一个长期合作的管道疏通公司,再由他们通过一些私人账户给基胡恩捐款……你明白的,这种操作,没有伤害,也无伤大雅。”
“不过,这些小额捐赠,都只是表面功夫而已,我们给基胡恩承诺的三十万美元里,绝大部分都不会通过这种能够受到选举委员会监管的渠道输送给他,而是通过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简称Super PACs,还有黑钱集团……噢,抱歉,501(c)(4)组织。”
这句话的后半段,乔丹-布罗姆利拖长声调,听起来讽刺意味十足。
因为,二十一世纪的美国政治和美国社会之所以变得如此割裂,这两种隐于暗处的政治献金集团功不可没。
2010年7月,联邦法院对著名的Spee诉联邦选举委员会一案作出了终审判决。案情展开来说极为复杂,但用一段话简单概括,就是这家名叫Speeow的非营利性非法人协会,认为联邦选举委员会不应该限制他们从个人处所能获得的捐款额度。因为Speeow并不会把他们筹措到的资金捐赠给某个政治候选人,他们所做的,只是完全独立的政治宣传而已。
换句话说,Speeow认为,只要不把钱捐给具体的政治人物,而是用于宽泛的政策宣讲和理念推广,那么,他们的活动就理应受到宪法修正案第一条的保护,而不应该由联邦选举委员会来监管。
最终,Speeow的理念获得了联邦法院的支持,从判决生效之日开始,独立支出的委员会将可以从公司、工会、协会和个人处筹集无限数额的资金,然后花费无限数额的资金公开支持或者反对某位候选人——只要这些委员会不直接向候选人的账户打钱即可。
这便是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Super PACs,的由来。
之所以Super,就是因为它们可以凌驾于现有的FEC限制之上。
而Super PACs的出现,对于美国政局的结构性影响用脚趾头也能预测得到。候选人可以通过各种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给自己筹措没有上限的竞选资金,只要明面上这些委员会跟自己没关系就行。
换句话说,美国的各级竞选,从最开始规则严密的WBO拳击赛,变成了几乎没有规则限制的UFC格斗。
2010年底,美国境内注册的Super PACs总共83家,筹措资金8918万美元。到了2012年总统大选时,组织数量蹿升到了1310家,总资金池爆发式增长到了8.28亿美元。
总统大选,开始朝塔尖阶层最期待的方向发展——谁的钱更多,谁的赢面就更大。
2012年,Obama和Romney两个阵营一共花掉了11.2亿美元进行选战,而2016年,根据华盛顿邮报的预测,到11月8日大幕落下之前,Trump和ton这两只依靠美元运转的吞金巨兽,将会吃掉24亿美元的政治献金。而同时进行的参众两院换届选举,还要另外再消耗40亿美元。
可调配的资金越多,政治宣传的声势越浩大,普通公民能在街面上看到的各类对立式广告越琳琅满目,整个美国社会的气氛,也就越紧张和割裂。
这一切,都可以追溯到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的合法化。
“为了更好地隐藏我们的踪迹,我挑选的都是现在筹措到的资金比较多,来源也比较丰富,即使一次性收到六位数捐款都不会引起注意的大型Super PACs,嗯……第一个,LCV胜利基金,2010年7月30日成立,资历很老的民主党血源。他们今年已经支持了十三位民主党的候选人,所以,再加上一个鲁本-基胡恩,也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第二个选择是Women Vote,一个专门主张女性选民权益的Super PAC,早在2010年的1月就已经成立,后面才转为独立支出委员会。毫无疑问,也是更倾向于民主党一派。虽然筹措到的资金总额没有LCV那么多,但是Women Vote的支持范围更广,到目前为止已经支持了二十个民主党候选人,这会让外界的注意力更分散一些。最重要的是,在我们本身没有什么特殊政治目标的情况下,把钱捐给女性选民的基金,给自己再套上一层伪装的外壳,被发现的概率就更小。”
“第三个可选捐赠目标,叫做NEA倡导基金,2010年10月5日成立,旨在为美国最大的教师工会,全国教育协会,增强政治影响力。跟前两个Super PACs不同,NEA倡导基金主要做的事情不是支持民主党候选人,而是发布关于共和党候选人的攻击广告。这家基金的火力,从成立开始就一直很猛,但需要注意的是,NEA倡导基金会公布每一位捐赠者的具体信息,而LCV胜利基金和Women Vote,只会定期做选择性的公布。”
“那么,现在就是需要选择的时候了,易,二十多万美元的捐赠额度,我们准备怎样分配?”
“好,没问题。”
“没问……”
听到韩易的回答,说了一大篇的乔丹-布罗姆利一时气滞,他稍稍偏过脑袋,发现自己的雇主此刻正眉头紧锁地盯着手机屏幕,很显然并没怎么听进去他的叙述。
“易,我问的是,我们应该选择哪家Super PAC。”
乔丹轻声叹了口气,放缓语速再次问道。
“噢,抱歉,乔丹,我刚刚在……”
冲乔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后,韩易的视线,又回到了泛着亮光的屏幕上。
一条来自小如的新消息。
[GraceHsu:我考完啰,好难……]
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但徐忆如和韩易的交流却从来没有停止过。韩易给小如分享欧陆之旅的有趣见闻,小如也会让韩易了解到她暑校生活里或愉快或烦恼的琐碎细节。
一开始,话痨的韩易聊天频率明显比徐忆如要高得多,但在……芭芭拉-帕文发生之后,内心五味杂陈的他,打开聊天框的时间逐渐减少,到最后,反倒是小如主动发起话题的次数要多一些。
发一张她给自己潦草准备的午餐照片,顺带关心一下韩易的饮食状况。又或者让镜头记录下她用小熊发箍扎起头发,戴上能遮住半张脸的黑框眼镜,穿着粉红睡衣在电脑前愁眉苦脸的模样,跟韩易抱怨两句论文的进度,以便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叮嘱韩易别为了工作忘记了身体。
虽然不在身边,但那个熟悉的小如,却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软软糯糯的宝岛腔调,给他带来的温暖与安心越多,萦绕在韩易心间的煎熬和纠结也就越强。
倒不是因为小如愈发主动的关怀。
而是……
几乎每天都待在一块儿,连毕业旅行都没有分开过的前几个月,那种陪伴的喧嚣和亲近的暧昧,总能让人对周遭的变化与心绪的翻涌失去敏锐的感知力。在海边的卡梅尔,寂静暗夜里老夫老妻般的温情共舞究竟意味着什么,韩易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思考。
无法见面的这一个月,两人之间拉开了成千上万英里的物理距离。分居两地的现实,人物皆新的异国,就像是一个只能容下他一人的黑洞,让韩易从纷繁嘈杂的新生命里抽离出来,让他有机会从一种近似于旁观者的角度,审视这段在2023年戛然而止,又从第二个2016年的2月29日开始续写的感情。
审视的结果?
把那些恼人的干扰因素归置在一旁,韩易真正能确认的,只有一点。
他真的很喜欢徐忆如。
这是一种无可辩驳、无法质疑,也用任何其他方式解释不通的强烈情感。
越是靠近洛杉矶,韩易对自己的判断就越是笃定。
顺理成章地,也就越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
“刚刚在检查邮件,没有听清楚。”
韩易将手机反扣,放在膝盖上,感受着机身散发出的热力。
等他想好用什么样的方式、态度和角色回复……再回复吧。
“所以,我们现在的选择是,LCV、女性选民和……”
“NEA。”
“和NEA,好的。”韩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思维转换到另一条轨道上来,“我没记错的话,前两个可以不用透露捐赠者信息,而NEA必须透露,是吗?”
“是的。”
“那……我的意见是,除了可以直接汇到基胡恩竞选委员会账户的款项之外,余下的现金,按照一半一半的比例,捐赠给LCV和女性选民吧。现在这个阶段,我还是更看重保密性。再者说,在内华达的国会第四选区,我们应该也不用再给哈迪先生买攻击广告了,他本人就是自己最好的攻击广告。”
韩易的论断绝非无凭无据,作为共和党人的克雷森-哈迪,其最大的政见就是“反对一切Obama支持的东西”。不仅公开反对Obama力推的伊朗核协议,还大肆抨击这位非裔总统的医保方案,再加上他作为盎格鲁-萨克逊白人以及坚定保守派的“原罪”,克雷森-哈迪想要在少数族裔聚居、民风开放的克拉克县领先,用天方夜谭来形容毫不为过。
若克雷森-哈迪的心智再坚定一些,他完全可以走更为激进的路线,全面放弃克拉克县的城市选民,大力支持Trump一派,争取把内华达国会第四选区七个县治中的其他六个县以大比分领先的优势拿下。
但哈迪显然不是一个坚定的共和党原教旨主义者,由于担心自己在郊区六县所获得的选票,不足以让他克服在人口众多的克拉克县的落后态势,克雷森-哈迪的政治立场,特别是在选战进行到这一阶段,出现了明显的反复横跳的迹象。
谴责Obama,但却作为现任众议院议员,给一项“取消Obama总统DACA计划资金”的决议案投了反对票。不仅如此,哈迪还将选战后期的大部分精力用在了讨好少数族裔上——北拉斯维加斯非裔美国人养老院、内华达州亚洲文化联盟峰会,招募以非裔、拉丁裔和亚裔为主的本地竞选团队……每一条,都是一个共和党的保守中年白人争取少数族裔的徒劳尝试,也让他跟自己的核心选民群体渐行渐远。
只要克雷森-哈迪的竞选思路不在短时间内发生巨大的改变,按照现在的民调走向来判断,鲁本-基胡恩仅凭克拉克一县的选票就能击败他,成为内华达第四选区国会议员。
而这也是韩易愿意在这一阶段往鲁本-基胡恩身上下重注的原因,他捐赠的这三十万美元,与其说是帮助基胡恩打赢2016年的这场选战,不如说是为这位墨西哥移民在国会山的后续政治活动提供弹药。
“OK,没问题,LCV胜利基金50%,Women Vote50%。我记下来了。”
乔丹-布罗姆利点点头,按下iPhone的主机按钮,用Siri在备忘录里记下了这段文字信息。
“那……501(c)(4)呢?我们现在还不需要动用这一层组织吗?”犹豫片刻,韩易还是决定把心中的疑问抛出来。在欧美音乐领域,他是跟乔丹-布罗姆利不相上下的专家,但在竞选政治方面,韩易目前还必须得扮演一个谦虚的学生,认真勤勉地吸收这些他上一世未曾接触过,也没有机会接触的知识。
“内华达太小了,这里的国会议员竞选,一个选区两边的竞争对手加在一起都筹不到五百万美元,完全没必要让501(c)(4)介入,增加引起选民反感的几率。”
“因为它们叫‘暗钱组织’。”
“对的,因为它们叫‘暗钱组织’。”
乔丹-布罗姆利瞄了一眼韩易,耐心解释道。
“501(c)(4),或者说社会福利组织,作为匿名捐赠渠道的历史,比Super PACs要长得多。1976年的巴克利诉法雷奥案之后,法院取消了对候选人竞选支出的金额限制,取消了对独立支出的限制——这给未来Super PACs的诞生提供了先决条件——与此同时,也取消了对501(c)(4)组织的监管限制。只要能满足‘八组魔语’的规定,501(c)(4)就可以无限制地接受和支出款项。”
“八组魔语?”
“‘为某某投票’、‘当选’、‘支持’、‘投票给’、‘某某当选’、‘投票反对’、‘击败’、‘拒绝’……只要宣传语中不带这八组词,那么这个组织就不是在开展‘竞选活动’,而是在进行‘议题倡导’。”
“多么装腔作势的做法。”
“政治就是装腔作势的艺术。”乔丹-布罗姆利耸耸肩,继续说道,“501(c)(4)不需要在联邦竞选委员会注册,也不用透露它们的捐赠者名单。所以,2010年之前,很多真正大额的捐赠都是通过501(c)(4)完成的。公众不知道捐赠者是谁,政府和FEC也不知道,只有候选人自己清楚……这种完全合法的操作,让利益交换也表面上变得合法了起来。”
“怎么说?”韩易挑挑眉毛,好奇地问道。
“两个人之间的私下交易,叫作互利互惠,只有公之于众后,才叫权钱交易。既然捐赠者的身份和诉求都无从知晓,议员们当选之后做的任何事情,当然也就不涉嫌违法了。只有黑暗而愚昧的国家才会滋生腐败……黑暗又聪明的国家,早就把一切合法化了。”
“很愤世嫉俗的观点,布罗姆利先生。”韩易笑眯眯地轻声应了一句。
有些话,美国人可以讲,外国人也可以讲,但在美国发展的外国人,就不太好讲了。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住在好莱坞,又不是DC。更何况,我又没有一个常春藤的文凭需要保住。”乔丹颇为诙谐地回应道。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乔丹-布罗姆利确实是一个有别于常人的野路子。
在全是耶鲁、哈佛、斯坦福、哥伦比亚和芝加哥大学,最次也得在康奈尔或者乔治城拿个JD的律师界,布鲁克林法学院毕业的乔丹-布罗姆利,跟没拿过文凭也没什么区别。
“总而言之,不管你我怎么看待501(c)(4),它所代表的政治献金,在美国主流社会的眼里就是‘黑钱’。如果我们未来在国会山有更宏大的计划,那么用到一两个501(c)(4)完全没问题,但内华达州众议院议员竞选这种级别的活动,就没必要让这种组织来介入了。要是被竞选对手发现了,说不定还会起反效果。本地的居民可不管你资金的来源或者用途是什么样的,只要被标记成黑钱,就铁定会流失掉很大一部分选票。”
“明白了。”
听到乔丹-布罗姆利的分析,韩易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对他的法律顾问发出指令。
“接下来就按照这种方式继续复制下去吧,后面不管是跟众议院还是参议院的议员见面,莪就不露面了,乔丹。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你自己处理就好。资金方面的问题不用担心,我会解决。”
“好的,易。”从西南148大道驶出I-75高速的乔丹-布罗姆利,一边探出头仔细观察路线,一边把左手按在胸口上,对韩易表示感谢,“非常感谢您对《音乐现代化法案》的支持,这将会是一部对行业里每一位参与者都大有裨益的良法。”
“我确信它是的。”
韩易摇下车窗,打量着这座街道跟民居之间的退距都可以再修一座足球场,显得无比空旷寂静的迈阿密北部小镇,随口回复道。
韩易并不在乎《音乐现代化法案》是不是一部良法……更准确地说,他知道这是一部良法,也并不担心它是否能在参众两院获得通过。
对音乐、艺术以及知识产权的保护,在2010年代,已经是民主党和共和党为数不多的共同纲领了。
上一世,《音乐现代化法案》在众议院获得了415-0的全票通过,法案上呈到参议院后,也是很快便得到了参议员们的一致赞成。
之所以要在这种铁定通过的法案上花费心力,韩易有且只有三个目标。
第一、想要成为四大音乐集团,就不可能不在跟整个行业有关的改革法案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第二、《音乐现代化法案》最终成稿洋洋洒洒六十七页,看似有很多无关紧要的废话,但实际上只要稍稍改动那么三四个词,就能让瀚音乐集团在与三大的竞争中获得充足的后发优势。
第三……通过乔丹-布罗姆利和《音乐现代化法案》这种人畜无害的普通法案,尽可能多地接触两党的实权人物,是韩易在非竞选期内,扩大美国政界影响力最直接、最有效也最安全的方式。在这一过程中,乔丹-布罗姆利不仅能够收获《音乐现代化法案》‘首席法律顾问’的美誉,更能把他在韩易的事业战车上绑得更紧一些。
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呢?
“放手去做就好了,乔丹。按照你的心意,和我们的讨论结果,来更好地塑造这部法案,让它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1976版权法,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
“我这辈子做错过很多事情,但有一件事从来没有做错过……那就是客户的嘱托。”
拐入一条细长的砂石车道,乔丹-布罗姆利指向道路尽头的那栋砖红色屋檐、乳白色外壁的西班牙海滨度假豪宅,以及不知道在门口等候了多久的两道身影,笑道。
“音乐、议员、电影、职业摔角……”
“易,你需要的任何资源,我都能即时奉上。”
“跟巨石强森问个好吧……别认错了,是右边更大只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