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咸!”
第一筷面条入口,徐忆如的脸就皱成了苦瓜。
“新教学楼……买盐打折喔?”
“对,自贡人承建的。”韩易喝了一口加了不知道几勺辣酱的汤,调侃道,“正好合我胃口。”
“不要吃那么重口啦,对身体不好。”小如絮絮叨叨地起身,用免费的透明塑料杯给韩易接了点冰水,放到对方面前,“多喝点水,少喝碳酸饮料。”
以前,不管韩易的生活方式有多不健康,徐忆如充其量也就是温柔地提醒两句而已。
但现在不同了,自家的猪,自己要负责照顾得白白胖胖才行。
“好,听你的。”韩易笑笑,把随拉面套餐附赠的可乐推到一边,“今天怎么这么早下课?”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欸,教授都不想上课。把教学大纲讲了一遍,就让我们走了。”
“对哈,确实。”
韩易点点头,美国大学一向如此,除了教授跟学生一样,还沉浸在暑假的氛围里没回过神来之外,开课以后,校方也会留出两到三周的时间给学生做出选择,可以随时添加或者放弃某个课程。因此,教授一般会把实质性的教学内容排在第二周往后,第一节课主要就是介绍课程本身的整体架构,和最终成绩的计算方式与分布情况。
在南加大这边,8月22日开课,9月9日是可以放弃课程而不用被打上“W”标记的最后一天。当然,绝大多数学生都不会等到三周之后再选择放弃,因为那个时候其他想选的课程基本上已经满人,如果到时候才drop,很可能会出现这一学期学分修不够的情况。若是某個学期只修了12个学分,那便需要接下来两个学期都拉满到18个学分,才能找补回来。
韩易的选课方式,是先根据专业的要求和自己的兴趣,选足18个学分。第一周,每门课都去试听一次,看……哪个课程比较难拿分,就果断drop掉哪个,再补一门2学分的水课,以保证他的GPA始终处在3.9的水平线上。
至于徐忆如,这姑娘就不知道放弃这两个字怎么写。凡是她选的课,到最后只会有两种结果。
第一种结果,以A的成绩通过,4.0绩点到手。
第二种结果,教授给A+的话,顺手再拿个A+。
“不过你们好像今天时间都上满了是不是?”小如歪头看着韩易,“我在你们那个负一层的那个楼梯坐了快一个小时你才出来。”
“别提了。”韩易满脸晦气地回答道,“念syllabus十分钟,自我介绍一个半小时。”
一般来说,除了个别25人以下的小课之外,本科阶段很少有教授会要求学生第一节课做自我介绍。通识教育课程就不用说了,随便举个例子,HIST 200gm,美国历史,200人的最大注册容量,最终选课的学生有169个,得在Taper Hall 101的大演讲厅才坐得下,上课搞随堂测验,都要每位学生发一个传感器按键作答,搞得跟《Jeopardy!》似的。
而那些几十人上下的专业大课,教授也没有兴趣了解每个学生的情况。且不说前三周可以随意弃课,今天记住的名字明天就有可能消失,本科课程本身就更偏向知识传授,绩点绝大部分都是与需要独立完成的考试和论文有关,哪怕有presentation和小组讨论,一般来说都只是课程附加的组成部分。
研究生阶段就不一样了,以韩易选择的南加大普莱斯公共政策学院艺术管理专业的课程设置为例,两年四个学期,必修课就占去了绝大部分时间,只有两门选修课在研一下学期和研二下学期开放。而且哪怕是选修课,也有严格的范围限制,只能在学院制定的四门艺术领导力课程中进行选择。
这就是韩易今天首堂课上了个把小时的根本原因,泛管理类的课程本来小组项目就多,再加上学生没有选择其他替代品的奢侈,所以教授才会放心地要求他们搞点毫无新意的破冰活动。
这可把韩易郁闷坏了。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延长的校园生活,好像并不是每个方面都有吸引力。
至少他完全没有兴趣去记住新同学的名字,未来注定不会有交集的人,就没有必要费神去了解。
于是,在简短地介绍过自己的姓名,和基本上除了姓名之外全都有所隐瞒的基本情况后,韩易便双手抱胸,坐在教授特意让他们围起的,令人尴尬的社交圆圈内,眼神毫无焦距地注视着每个开口的同学,并逐一在脑海里将他们的脸换成徐忆如的。
好烦啊,为什么上学还要有同学。
要是每节课都只有他和小如就好了。
“别抱怨啦,多认识点新朋友有什么不好?”
徐忆如极为自然地将她的寿司卷拈给韩易一块。
“接下来好好学习,不要到我们毕业的时候,一个summa cum laude,一个never cum laude,看上去会很糗喔。”
韩易的硕士生活还没正儿八经开始,小如便已经在畅想和他携手一道领取毕业证书的情景了。
“说到这个就来气。”韩易嘟囔道,“比你高两届,居然还要跟你一起毕业,没天理了都。”
“很没面子喔?”徐忆如笑眯眯的模样活像个小招财猫。
“相当没面子。”韩易耸耸肩,“我妈过来肯定又要说我,‘你看人家小如,提前两年毕业那么优秀,你再看看你,床单都不会叠’。”
“阿姨不会啦。”小如托着下巴,眨巴眨巴眼睛。
阿姨怎么会这样比较咧?
阿姨只会觉得我这个儿媳妇超厉害der。
“而且……”
越想脸越红的小如嗫嚅了一句。
“早点毕业,才能早点帮到你嘛。”
仿佛满满一大针管的索马甜被推到静脉里,韩易瞳孔微微一缩,好半天没缓过来。
怎么会有这种连标点符号都裹满蜜糖的甜妹啊。
太犯规了吧!
“可……可别这么想。”韩易轻咳两声,将能让自己冷静的冰水一饮而尽,“辛辛苦苦学了这么多年,毕业之后还是应该做一些真正热爱的事情,不要让自己……”
“怎么。”一道寒光闪过,小如微微眯起眼眸,“她可以帮,我不能帮喔?”
“能帮,能帮。”韩易连忙举手投降,“我只是想说,我的意思是……”
“好啦,我知道,不用解释。”
本来就没有真生气的徐忆如见好就收,她很清楚,撒娇式地耍耍小性子可以,要是变成了一种固定的行为模式那可就很讨人厌了。帮韩易也好,不帮韩易自己做别的事情也好,小如其实没有什么坚定的规划,她只是……
一想到韩易在办公室里有个“work wife”,她就超不爽。
“对了,你是不是……28号要去纽约?”
“是。”明白小如另有所指,韩易吞咽了一口口水,诚恳地颔首应道,“VMA颁奖典礼,跟你讲过的。”
“有哪些人参加呀?”
“艾丽西亚-凯斯、坎耶-维斯特、金-卡戴珊、碧昂斯……”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哦哦,我们公司基本上每个艺人都会出席,特别是那些最近榜单表现比较好的,什么小霍呀、小哈呀、小麦呀……”
“韩易……”
“要去。”被徐忆如直呼其名的韩易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把话题拉回到对方关心的正轨,“宥真也要去。”
“但是……”
韩易双手虚空下压,强调道。
“到时候从早上忙到凌晨,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
“人满为患……”徐忆如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喔?”
“对,我身边每时每刻都有起码三四个艺人,在家里更是……我说的是纽约那边的公寓,那天会开放给瀚音乐,包括UTA的一部分艺人,作为化妆、休息还有集合的地方。”
“不信的话,到时候拍视频给你看。”
“你看……”
六天后,韩易忠实地履行了他的承诺,站在One57#79沙龙区的东北角,将镜头从左划到右,给小如拍摄全景视频。
这间公寓自从2014年随大楼一起交付以来,还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
诚如韩易所言,他的中央公园景顶层公寓,的确挤满了来自瀚音乐和UTA的音乐人。
离他最近的是霍尔希和G-Eazy,他俩一人选了一个黑色真皮躺椅,以最舒适的方式,任由化妆师在他们脸上施为。二人聊得相当投缘,不时发出令人侧目的热烈笑声。
不难看出,他俩近期的事业发展,没有任何值得忧虑的地方。
Young Gerald保持这种状态已经有些时日,第二张录音室专辑《When It’s Dark Out》上个月6号刚拿到RIAA的白金唱片认证。热单《Me,Myself n I》最高冲到排行榜第七,让他拥有了一首传唱度极高的破圈制作。四周前,他与布兰妮合作的新单《Make Me…》正式发行,首周空降第17位,现在仍排在单曲榜前五十。
今晚,他将在麦迪逊广场花园,与曾经的流行乐坛天后一起,为全美650万观众献上两首歌曲的串烧演出。
这位起于微末的奥克兰男孩,已经凭借他利剑般的巧舌,叩开了财富圣殿的大门。
霍尔希比他更夸张一些,第一张专辑空降专辑榜亚军,至今已经双白金认证。迅速成为独立流行新生代旗帜的她,连番斩获世界顶级音乐节的头牌席位,让资本,这里专指韩易,不惜砸下1800万美元与她共创合伙企业。
第一次跟主流歌手合作,就是贾斯汀-比伯。第二次,即是此刻挂在单曲榜第6位的《Closer》。新一周的榜单要下个星期二才公布,但不管从电台数据还是流媒体表现来看,火箭般蹿升已经不足以形容它的涨幅。这首各方面质量都堪称完美的流行电子,迅速成为这个夏日末尾,每个人都在聆听并讨论的话题之作。
9月3日那周,打赢《Cold Water》登顶排行榜是大概率事件,哪怕遗憾屈居亚军,也毫无疑问会像它的直接竞争对手那样,积蓄势能完成注定的爆发。
几重热度加在一起,2016年8月13日落下帷幕的《Badlands》同名巡演纽约站,霍尔希在麦迪逊广场花园售出全部12776张门票,创下职业生涯新高。
什么概念呢?
同天在拉斯维加斯MGM Grand花园体育馆举办的Future Now:The Tour演唱会,总容量7112人,只卖出了6823张。
也就是说,俩出道十来年的前辈加在一起,都打不过这个两年半以前都不知道唱片公司大门往哪儿开的新人。
要是没有那两个连Live Nation内部都在庆幸选对了的热场嘉宾给他们撑台面,黛米-洛瓦托和尼克-乔纳斯估计会输得更惨。
拿着人生赢家的剧本,离新的生涯巅峰只有一步之遥,现在的霍尔希除了享受之外,再没了别的任务。
“老板……你在拍视频吗?”
正在做指甲看不了手机,跟G-Eazy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的霍尔希眼珠四处乱转,很快便发现了站在她头顶不远处的韩易。刻意让自己的新泽西口音听上去更夸张一些,霍尔希用那极具辨识度的烟熏嗓音调笑道。
“这是我们不知道的某种副业吗?TMZ?纽约邮报?”
“是啊,邮报给了我三千美金,让我拍一张你的独家美照……杰罗德。”
“什么,我?”
突然被cue到的G-Eazy吓了一跳,被刚入腹没多久的药物搞得有点迟钝的大脑,颇费了一些功夫才搞明白两人在说些什么。
“随便拍,老板。拍十张,找他们要三万,好吗?Do it for me,do it for the press。”原名杰罗德-厄尔-吉勒姆的G-Eazy将双手压在脑袋下面,做了个玛丽莲-梦露式的妖娆动作,毫不在意地接受韩易善意的玩笑。
虽然不是瀚音乐的艺人,但演艺经纪约在UTA的G-Eazy,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是韩易音乐事业群中的一员。自从UTA在斯特拉黛拉路864号举办的那场欢迎派对之后,他跟瀚音乐的人便一直走得很近,一些合作单曲已经有了雏形。
因此,今天杰罗德也受邀来到One57,与瀚音乐的团队一齐妆造,一道出发。
能在价值三千五百万美元的亿万富豪街公寓里待上一整天,谁还会想困在酒店里坐在狭窄的客厅里吹头发?
哪怕是翠贝卡的四季,哪怕是一间豪华套房。
“那不如把我也拍了!”
Offset半躺在离G-Eazy只有数尺之遥的灰色加长布艺沙发上,摆出胜利手势,咧开嘴,向老板自豪地展示他浑身上下的昂贵金饰,和比饰品还要夺目的洁白牙齿。
这个时候,Offset还没有嵌上价值五十万美元的永久性钻石牙套,但全身上下的行头已经相当夸张。从毛线帽到球鞋,甚至连袜子都印满了古驰的商标。
跟Offset一样浮夸的,还有搂着小侄子Takeoff肩膀的Quavo、手机举高四十五度,撩起金项链拍Snapchat的Desiigner,以及正坐在一堆戒指前冥思苦想的Lil Yachty。
为霍尔希和G-Eazy的两位化妆师,前者1500美元/小时,后者1200美元每小时。杰罗德的化妆费用由他自己承担,霍尔希的造型成本则是合伙企业Halsey Inc.承担。
拥有精致脸蛋的名流,更需要这样的顶级化妆师,才能在典礼红毯的死亡光线下依然保持完美面容。
相比起赏心悦目的他们,各有各丑法的Migos三人组对妆容无甚要求,简单涂抹几笔,不至于在镜头前曝露皮肤缺陷就行。但作为Rapper,他们对自己的形象有另一个层面的需求,那就是大logo的奢侈品。
古驰、路易威登、范思哲、卡地亚,脖子上没挂三条大金链子,十根手指如果只有六根戴着钻戒,哪怕只是出门去买个麦当劳都不够有范,遑论走红毯了。
另外有一个很关键的嘻哈圈潜规则是,只有在某件单品价值六七位数的前提下,它才能反复在Rapper身上出现,那些十万美元以下的配饰,对于成功的说唱歌手来说,只能是穿一次就扔在家里再也不看一眼的消耗品。
这种攀比行为,随着嘻哈音乐逐渐走向主流而愈演愈烈,Migos三小只更是个中翘楚。别说奢侈品了,他们连身边的妞都不想带出门第二次。
奢侈品牌非常了解说唱歌手们的消费习惯,近年来,也对他们越来越强的带货能力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于是,每场颁奖典礼或者时尚盛会之前,品牌都会主动联系将要踏上红毯的说唱歌手,免费借出新款或者珍藏款供他们使用。
普通明星一次挑选两三件配饰,嘻哈音乐人往身上套二十条项链都嫌太少。更重要的是,明星咖位越高,对合作的品牌和上身的饰品越挑剔,只有真正的高定珠宝品牌才入得了他们法眼。但Rapper们不同,只要是金色和银色的东西,管你什么高级珠宝、时尚珠宝,统统来者不拒。
这年头,愿意戴古驰的珠宝上电视的名人,也就剩他们了。因此,久而久之,说唱歌手反而成了奢侈品牌的最佳承销商。
这一现象从One57#79的沙龙区内也能略微窥见一斑,其他音乐人好几天前就完成了搭配,只有几位Rapper还在深色法兰绒托盘里随心所欲地挑挑拣拣。
唯一的例外是Cardi B,这位豪放的女说唱歌手穿着北半球完全曝露在外,布料还随时在向南滑落的黑色连衣裙,站在靠近餐厅的西侧玻璃幕墙前,与安妮-玛丽把酒言欢,嗓门大到在如此人声鼎沸的喧闹场合,与她之间隔开整整一栋大楼距离的韩易,都能清晰地听见她只能用放肆来形容的洪亮笑声。
“这才是money shot,老大。”
Quavo给韩易看他脖子上错落有致的六条金项链。
“Gucci gang!”
2016年,Lil Pump还没出那首两分十一秒几乎就只重复一句话的Mumble Rap,“Gucci Gang”还不是一个会让人感到浑身不适的尴尬名词。
“是啊,Gucci gang。”
但有时空代沟的韩易显然尬得不轻,他干笑两声,走到Offset身后,单手撑着沙发,寻找着视线所及范围内,能帮他转移话题的目标。
“怎么,迈尔斯,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加入他们吗?”
“没有,这些项链感觉……”一头红色脏辫,发根尽头还穿着小珠子,稍微晃动一下脑袋就会发出清脆声响的Lil Yachty用食指挑起两根项链,表情纠结,“跟衣服好像不太搭。”
“小黑鬼,你疯了吧?你这穿的不全都是黑色吗?还有什么东西能跟黑色不搭的?”Quavo哈哈大笑,“I hope your bars don't e any slower than your fashion choices。”
“别惹我啊,黑鬼。”Lil Yachty不甘示弱地反击,“Bro's got more ad-libs than s。”这周,《Brocolli》的排名继续攀升,向上两位来到第26名。从亚特兰大的西区到纽约的哈伦区,大街小巷都在播放Lil Yachty的歌,五天前刚满21岁的他,自信已经达到了一个峰值。
“Ohhhhhhh——BURN!”看热闹不嫌事大的Desiigner把拳头放在嘴边,“伙计们,咱们怎么摆平这件事?”
“Bars or bliher way。”
“Bars AND bli's go。”
一不小心挑起了一场freestyle battle的韩易咧咧嘴,在心中再次告诫自己,没事不要跟说唱歌手们搭话,否则结局绝不会像他想象那样美好。
拨开向Quavo和Lil Yachty聚拢的人群,韩易走到前厅,靠在门廊边,双手抱胸,嘴角挂起欣慰而满足的笑意,打量着One57#79公寓此时此刻的欢庆场面。
21 Savage凑到Quavo和Lil Yachty跟前,声嘶力竭地做起了裁判,Takeoff连上随身带着的蓝牙音响,随便找了个beat,让整个沙龙区都陷入了令人兴奋的期待情绪中。
这是一个充满明星魅力和原始才华的活动中心,270度的全景玻璃幕墙,将纽约市午后的壮丽展露无遗。但真正的奇观还在室内,在这里,来自瀚音乐和UTA的艺人们,正全力以赴地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杜阿-利帕坐在休息区与开放式餐饮区交汇处,临时搭建起的梳妆台附近,造型师精心为她涂抹着能够恰到好处地捕捉舞台灯光的闪粉。一天前还在德国开姆尼茨担任Stars For Free 2016头牌嘉宾的她哼着轻快的小曲,认真为自己戴上珍珠耳环,完全看不出来任何疲惫之意。
哈立德在沙龙区的南侧,安静地站在原地,时不时地喝一口能够舒缓喉咙的草药茶。今晚,他还有除了VMA之外的另一项任务,那就是参加Z100电台的深夜节目,为纽约的夜行人直播献唱。Marshmello已经戴好了他标志性的头盔,站在房间的最北面,眺望着窗外的中央公园全景,与身边的乔纳斯-布鲁低声交谈,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因为Quavo、Lil Yachty,以及随后加入的Offset金句频出,而发出欢呼声的围观人群。
虽然这算是公司内部的准预热派对,但克里斯-康姆斯塔克还是非常谨慎地戴上了头套,以保护他逐渐变得炙手可热的身份。
八月11场演出,九月10场演出,棉花糖刚以全约艺人的身份加入瀚音乐、瀚发行和人予管理,便为公司带来了可观的正向现金流。
与派对人群和悠闲音乐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围坐在餐厅长桌边,随队来到纽约,依然在专心工作的幕后团队。盯着Macbook或者iPad一刻也没休息,他们正在尽全力确保所有艺人今天,以及未来三个月的日程安排都精确到毫秒。
本-莫森、安东尼-李与杰森-阿隆几位经理人在凯伦-郭率领的A&R部门和维多利亚-怀特-梅森的市场营销部门之间往返,确保红毯顺序、摄像需求和媒体采访都完美同步。而凯文-库萨特苏则跟Diplo与Major Lazer的其他两名成员坐在餐桌尽头,录制10月6日新奥尔良大都会夜店的预热视频,以帮助主办方将本已所剩无几的门票加快售罄。
在动与静,悠闲与紧张,欢腾和咆哮的交汇点,还有来自The Living Room的侍者穿梭其间,为有需要的宾客及时奉上精致冷盘或者冰镇起泡酒。公寓里的厨房太小,不足以同时准备上百人的餐食,因此,韩易直接聘请了The Living Room的主厨米格尔-梅斯特与他的团队,为他们提供外烩服务。
不需要带着厨具和材料离开这栋大楼去别的地方烹饪,梅斯特只用乘坐电梯,到位于第57层,专供One57住户使用的全尺度外烩厨房,便可开始工作。
当午后的太阳沉入黄金时刻,这个世间罕有的超豪华公寓里,只剩下由雄心、艺术与肾上腺素融合而成的,浓郁到甚至有些狂热的氛围。
2016年的VMA颁奖典礼仍待拉开帷幕,但对于这些身处One57#79里的人来说,真正的演出,已经开始了。
一场由韩易出资,由韩易策划,只为韩易奉上的精彩演出。
这就是他短短半年内耗费数亿美金,由幻梦里的空中楼阁,逐渐凝结成实体的音乐帝国。
这样的人生,怎能不叫人心潮澎湃呢?
韩易默然做着深呼吸,仔细体会并享受着此刻在胸前内氤氲升腾的豪情壮志。
但没过几分钟,一双从腰间穿过,攀上他胸膛的微凉小手,便打断了他脑海里刚奏到一半的激昂进行曲,将它替换成了一首低吟浅唱、情意绵绵的波萨诺瓦。
“下午好呀,易。”
“莪真的、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