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轰然相撞之后,两只羊慢慢的退开,等退到了足够的距离,两只羊就开始蓄力、渐渐加速,猛然一顶。
“砰!”
真狠呐。
听着那一声闷响,看着那被撞的扭曲的身体,张守城猜测着两只羊角之间的力道,能把砖头瓦块撞的粉碎。
张守城是第一次看斗羊,看的心里有些发颤,一直听说羊是一种可爱的动物,没想到也有如此凶狠的一面,不过,它们斗的是角力、是血腥、是适可而止。
到了官场上,斗的就是心机、就是手段、就是你死我活了。
尤家三爷冷不丁说了一句,他大哥也想往上爬。
这话,该怎么分辨呢。
当官的,谁不想往上爬。可据张守城观察,尤家上下的人都是萌生了退意的,现在他们在朝为官,只是把为官当成了一种谋生的手艺而已。尤家二爷那边把持着虎平军,最有可能是给尤家留一个保障。
现在,尤家三爷主动说了这句话,真是让张守城搞不明白了。
难道,自己看到的是错的?
“老张,你说说这两只羊,是怎么回事?”尤家三爷突然问道。
张守城连忙朝场上看去,其中一只羊已经落败,退到主人身边瑟瑟发抖,而另一只羊头上也是鲜血淋漓,不停地甩着脑袋,好像看不清东西了似的:“这还能是怎么回事,人训的呗。”
“嗯……”尤家三爷只是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看了一会儿斗羊,两个就跑到小摊上买东西吃去了。
小摊上的东西,跟张守城平常吃的饭菜比起来,那叫一个粗糙,不过,这些东西的味道,是哪个店里的名厨也做不出来的,御厨也不行。
尤家三爷人手一个肉饸子,边吃边聊,边聊边看。
因为这块场地离好京城比较近,好京城里过来的有身份的人也不少,但没有谁会在这里摆谱,弄桌酒席、带几个丫鬟什么的,大家都是买着什么吃什么,穿再好的衣服,也是坐那儿就聊。
张守城和尤家三爷一人端一个茶碗,坐到路边上了。
张守城还在考虑刚才三爷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最关键的是,他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真就什么意思都没有了……
回去,张守城没有吃晚饭,等着晚上开戏。
到了戏台上,张守城演着演着,突然觉得自己很轻松了。
这不奇了怪了么,每次陪着尤家三爷在外面玩的时候都觉得累,而现在需要上台演戏,又觉得轻松了。
散了戏,张守城去找了齐老板。
齐老板分析了一下说:“我估计,尤家那边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
“我觉得也是……”张守城不想跟尤家三爷那么个爽快人弄的没意思了,可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
“你准备怎么办?”齐老板问。
“不知道,明天去问问周管家吧。”张守城心情不好,早早的回去了。
从侧门进到院子里,张守城点着了准备好的灯笼,打着灯笼往堂屋那边走,心里突然有点痒痒了,要是孔煊还在那里冷不丁喊一声,也挺撩人的。
变的霸气的孔煊,成了另一种女人的味道,更引人遐想了。
她回到京城也有几天,估计还在熟悉户部的差事,就算他家里人卯足了劲想把她往上升,也不可能那么快。
不知道,自己能帮她做点什么?
张守城回到屋里,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提着灯笼去看他养的那些动物了。
张守城肯定是把它们当宠物养的,夜已深,它们都早早的睡下了,就算被火光惊醒,也不见一点斗鸡斗羊的凶狠。
围着自家的小型动物园走了一圈,张守城就坐到院子里开始想事了,好人国这边的户部,应该相当于财政部吧,或者职能更多一些,自己在那边见到的东西,能不能帮帮孔煊呢?
让她严管国企、鼓励私企、弄个一个物流网络什么的……
是个好主意!
第二天一早,张守城还是先去见了周管家,把尤家三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句话带到了。
周管家眼前一亮:“这话,是尤家三爷故意说给你听的?”
“感觉像……”张守城心里明白,谁也不是傻子,谁也别把谁当傻子,这段时间,他跟尤家三爷接触的有点多了。
人家尤家也是考成四圣家族之一,四代为官,还出过一任国主,能简单了?
尤家三爷确实是大大咧咧的,可人家也不傻。
尤其还有两代尤家家主在后面呢。
“那就好,那就好……”周管家当然高兴了,如果是尤家三爷故意露给张守城这句话,那就表明,尤家也是有意要战队了,很可能就是站在常孔两家这边。
张守城问道:“那我回去怎么说?”
“再等等,尤家这些人,打着不走牵着倒退,等他们主动找你了,事情才算有眉目了。”周管家安排道。
“好……”张守城知道,尤家三爷不是干这种事的人,他自己也不太喜欢这样,如果时机合适的,他可能就跟尤家三爷摊牌了,交下尤家三爷这样朋友,还是挺不错的。
回来以后,张守城就派安子出去了,出去摸摸情况,看怎么通过大杏儿跟孔煊联络。
这个时候,他还是得做的隐秘一点,因为,孔煊不一定能保的住他。
而且,他对孔家做的贡献还不够。
安子派出去了,张守城自己在这儿思索着,在那边上学的时候学的宏观调控什么的,而且也要看看好人国的实际情况,他们这儿的生产力、运输力、交通网什么的都上不去,他有再好的办法也不行。
一直到晚上,安子才回来了,当然是带来了准信儿的,说张守城很快就能见到了。
张守城明白这回话是什么意思,赶紧赵胡小丁回家了。
到家一看,孔煊果然在家里等着了。
“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张守城不回家,孔煊是没法点灯的,等人来了,她才把灯点着。
“你在户部干的是什么差事?”张守城走进屋里,问道。
孔煊一怔,觉得张守城问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他不是演新戏的么,管户部的事情做什么:“怎么,你又遇到麻烦了?”
“不是……”张守城还在斟酌,该怎么跟她,直接跟她说快递物流网什么的,她肯定会怀疑,而宏观调控那些事,自己又不太懂了。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是不是尤家人要难为你!?”孔煊知道张守城现在为自己家办事,而尤家,也不是好对付的。
“不是。”张守城又斟酌了一下,才开始给她讲了:“是这样,如果这世上,有一个地方,是这样管理钱粮的,你看啊,比如几个大城市之间,商品与商品的流通,是有一个共有路线的……”
这一讲,就从晚上九点讲到下半夜了。
张守城自己讲的肯定是有点乱的,他也不是学这个的,只能把自己从各个角度看到的东西给孔煊说说。
孔煊在户部当差已经有一段的时间了,这次调到好京城之前,又学了很多高层管理的东西,张守城自己讲的毫无章法,她却听出了里面的门道。
仅仅是粗略地讲了一遍,已经快四个小时了,张守城停下来看了孔煊一眼:“我说的这些,你听懂了吗?”
“你再讲讲,讲一些细节……”孔煊感觉,今天听张守城一席话,比她在多少老师多少官员那儿学到的都多。
“哦,那我,从村里的农副产品给你讲起啊,你看,如果叫路线顺畅了,村民们的产品,就可以卖到更远的地方……”张守城又从最基本的一些东西给孔煊讲起来了,这些,就是他为好人国构思的了,不成熟,更不知道可不可行。
孔煊越听越是惊讶,张守城这已经把他刚才所说的东西,都用到好人国里来了,虽然有些地方是过于理想的,但他的思路肯定是正确的。
再一讲,就从凌晨讲到天明了。
“我得走了。”孔煊突然站起来说。
张守城也真是讲的兴奋了,就跟自己成了一个说书人一样,跟自己这个心仪的观众说的停不下来了,听孔煊说要走,他反而有些愣了,怎么,我讲的不好吗?
紧跟着,孔煊又补充了一句:“明天晚上,我会再来你这儿的。”
“……好!”张守城又亢奋起来了,自己最多算一个书生吧,这般书生之见竟然被户部官员采纳了,多爽。
孔煊赶去户部上差了,张守城则在家里睡觉。
到了晚上,孔煊又早早地来了。
张守城却没什么可讲的了。
再讲,就只能是对比着那边的情况,跟孔煊讲一些细节了。
而孔煊要听的,就是这些细节。
隔了一天,又讲……
“你是不是,去过海外仙岛之类的地方?”听张守城开辟出一个世界,孔煊要是不这么怀疑一下,真对不起张守城讲的口干舌燥了。
张守城就知道,以孔煊的聪明,肯定会怀疑他的,可他也能说穿越的事儿:“没有,我什么地方也没去过,就是你做出选择之后,我就开始研究这些东西了。”
孔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怪不得你的新戏那么好,平心而论,你算得上好人国里的一位奇人了!”
“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咱们不是说好的么……”张守城没想到孔煊会这么夸自己,夸的这么独到。
孔煊点点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