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庄的工作还在继续,经历了刚刚的事,张子戏顿时觉得后面的人生充满了光明。
不过自己的那位顶头上司,也就是义庄管事,不知道这几天跑哪鬼混去了。
脏活累活就全都交给了他一个人。
“老王八蛋,也不知道去哪风流了,特么的,十天八个月都没见人影了!”
张子戏无奈的吐槽着,他倒是想起一件事,义庄管事临走的时候,着重交代,一定要照看好他的那把柳木剑。
一顿翻找,终于在义庄后堂,找到了落满灰尘的柳木剑,这木剑看着很普通,像小孩玩具。
也不知道这木剑有什么稀奇的,值得这么重视吗?
天天抱着,跟亲儿子一样!
听见有人进了义庄,张子戏随手拿着柳木剑,去看看是谁。
原来是京城里的富户赵宝德,身后跟着几个伙计,赵宝德惋惜道:“府内侍女暴毙,要停尸五日。”
“登记,交钱,一日五枚铜板。”张子戏笑道:“一个侍女还能劳您亲自跑一趟?”
“赵府的人都是我的家人,应该做的。”赵宝德叹了口气,说道:“城外来了许多流民,我还要去施粥,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张子戏点了点头,“赵爷仁义。”
这赵宝德贫苦出身,突然发迹,时常做些善事。
等棺材放好,赵宝德离去,张子戏继续研究那把柳木剑,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如果真要说点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这剑,出其的凉!
思索间,又有三人进来,张子戏认得为首的这人,是附近小镇的老何,开了家店,可吃饭,可投宿。
老何瞧见张子戏,立刻眉开眼笑,“子戏啊,平常待你如何?”
“没得说。”张子戏迎上老何的笑容,心里思索着这老何来这能有什么事?
老何待他确实没得说,他有时候出去给人送尸体,回来晚了,就只能住店了。
十里八乡的,只有这一个义庄,一来二去的,都认识他张子戏,也知道他是干什么行当的。
自然不可能让他住店,一来晦气,二来别人也不愿意和他住在一起,不吉利。
只有这老何,趁着夜色,给他捂个严实,带到客房,让他住下。
张子戏也能理解,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自己这个敛尸人住在了店里,那生意就黄了。
老何是好心,他自然知道。
“子戏,这义庄是官家的地方,自然有官家的规矩,只是这...........”老何欲言又止。
“说呗。”张子戏催促道。
“让那两人在这住一晚,就住一晚。”老何撇了撇身后两人,说道。
“不是还有其他店吗?非得住这?”张子戏不解道。
老何无奈道:“天色已晚,他们不愿多找,我就出了这个下下策。”
“义庄确实有规矩,不过住一晚也没什么问题。”张子戏看向老何身后那两人,说道:“不过这地方你们也知道,可是放死人的!”
那两人看出了张子戏的顾虑,其中一人拱手道:“小兄弟,无妨,我二人与你一样,都是做阴门生意的,没那么多讲究。”
一听这话,张子戏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所谓阴门生意,就是和死人打交道的生意。
这两人既然是干这个的,那就没得说了,该住就住吧。
老何朝着两人拱手道:“二位,实属无奈,住店的钱退还二位,另外再送你们酒菜。”
老何拜别张子戏,留下许多酒菜,这一番操作,让张子戏大为感慨,这老何确实会做生意,知道什么叫细水长流。
义庄的东侧有间房,平时张子戏就住在这。
“这床不大,只能睡我一个,要委屈两位睡在地上了。”张子戏将两人领到房内,说道。
二人席地而坐,纷纷说道:“无所谓,不打紧。”
见他们也不拘束,张子戏干脆在地上支了个木板,说是木板,其实是棺材板。
和死人打交道久了,也就见怪不怪了,二人也没说什么,弄好老何送的酒菜,与张子戏一同喝起酒来。
几杯酒下肚,三人慢慢熟络起来,张子戏就问道:“二位大哥做的哪个阴门生意?”
其中一个说道:“和我兄弟找铜路的,平时支起锅吃大锅饭,炸土包挖红薯,扫仓。”
张子戏没有多问,这二人做的是见不得人的生意,最忌讳别人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番话说的分明都是行内的黑话,找铜路说的是盗墓,支起锅吃大锅饭,意思是和兄弟们一块盗墓。
找土包挖红薯说的是开墓,扫仓说的是拿墓里的陪葬品。
难怪二人只找了老何一家店,宁愿住在这,也不愿再找其他的店。
肯定是怕走的地方多了,有心之人盯上了他们从墓里弄来的东西。
盗墓的.........张子戏拿出那把柳木剑,请二人掌眼,这两想必见的宝贝也挺多,弄不好知道些什么。
其中一人拿着剑,摸了摸,闻了闻,回答道:“柳木材质,之前见过几次,看上面刻着的东西,应该是陪葬用的。”
陪葬用的?如此一来,那就更奇怪了,一个大活人,整天一个劲的稀罕一个陪葬品,很难说他没问题。
不过既然义庄管事那么在乎这把木剑,想必也有他的原因吧。
酒足饭饱,张子戏随手将柳木剑放在一旁,那两人躺在地上,几人沉沉睡去。
外面月光正盛,时间来到了深夜,寂静无声,其中一个棺材突然响了几声。
一阵微微晃动过后,棺材板突然飞了起来,就那样悬在半空。
里面躺着的人,分明是白天赵宝德送来的暴毙的侍女。
女子猛的直起身子,看了看四周,似乎有点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理了理头发,不知是动作过大,还是别的缘故,两颗眼珠子掉了出来。
女子一阵慌乱,嘴里含糊不清,呜呜了两声,两只手在棺材里一阵摸索,终于找到了一颗眼珠子。
赶忙镶嵌在眼眶内,而另一颗眼珠子完全不见踪影。
女子肉眼可见的紧张,急忙从棺材里站了起来,起身太急,又碰上了悬停着的棺材板。
她似乎发不出其他的声音,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这声音明显有些生气。
发火一般打了棺材板两下,就缩着身子,慢悠悠飘了下来。
借着月光,终于找到了轱辘一般还在滚动着的眼珠子。
女子一阵欣喜,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在这个环境下,这个笑容多少有点渗人!
女子慢悠悠的飘着,捡起了地上的眼珠子,吹了几口气,便镶嵌在了眼眶中。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张子戏脸上,女子刚一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还有地上躺着的两人。
她让自己飘在窗户边,能看清楚张子戏的长相,慢慢歪起头,注视着张子戏。
嘴里似乎想说什么,只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努力扯了扯嘴角,仍旧只有呜呜呜的声音。
她用手摸了摸嘴唇,原来早已被人用线,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