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芒回到出租房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在家一吃完晚饭自己就离开了，一方面是因为路果果一直缠着他问东问西，全是关于沐菀之的事情，跟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另一方面她担心沐菀之饿了……不是，馋了。

毕竟以往到了饭点总是会主动求投喂。

推开门的时候，沐菀之还是在看视频，不过不再是历史了，而是给小朋友看的拼音教学。

“回来了？”沐菀之淡淡地瞥他一眼，“今天你妹妹来了，我按照你的话做了，没有暴露。”

“嗯，我知道，你做的很好。第一次和除我之外的人交流，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只想着不能暴露。”

“不会的，你只要按照我之前说的来，说话自然点就好了。对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沐菀之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向了他：“吃什么？家里好像没菜了。”

路芒晃了晃钥匙：“出去吃。”

…………

…………

昏黄的路灯下，南湾小区的公交站牌显得锈迹斑斑。路芒依靠在柱子旁，沐菀之紧紧挨在旁边。

这个点路灯已经全部亮起来了，人行道上没什么人，偶尔有饭后遛弯的大爷大妈经过，还有某个大概在减肥的胖子在跑步。

总之，一切都很静谧，让人昏昏欲睡。

“我们不去之前的地方了么？”沐菀之好奇地看着路芒。

“不去了。”路芒摇摇头，“带你去别的地方。你还没有坐过车对吧？”

车……

沐菀之看着偶尔使过的车辆，路芒跟她说过这种交通工具。

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靠边停站。

路芒上车后投币，示意沐菀之跟上。

沐菀之试探性地踩了一脚，确认没有危险后，也跟着上了车。

车里人不多，两人刚坐好，公交车起步发动。

沐菀之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窗外缓缓倒退的夜景，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一种跟御剑飞行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坐车……好神奇。

“这叫公交车，是一种很方便的交通工具。在安江，十路公交车也是唯一会出岛的环岛公交车，我们现在就在环岛公交车上面。”路芒说。

“环岛？”

“对。有人说安江这座城市最繁华的不是市中心，也不是新兴的CBD，而是月亮岛。”路芒望着窗外出神，“月亮岛作为景区开发过，后来又成了商业区，连大学都设立在那里。能在月亮岛买下房子的都是超级有钱人。”

“不懂。”沐菀之说。

她搞不清楚路芒为什么忽然要跟她说这些，自己不是出来吃饭的吗？我饭呢？

路芒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

经过漫长的晃悠，环岛公交车终于上了连通月亮岛的长桥，一直到大学城附近，路芒才领着沐菀之下车。

大学城要热闹多了，随处都是卖小吃的小摊，各种商户如云，餐馆奶茶店里面更是人山人海。

“你想吃什么？”路芒看着沐菀之，“除了大米饭。”

“有馄饨吗？”

“没有。”

……

沐菀之收起口水嗅来嗅去，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间美味，竟然有些不知道吃什么好。

“不知道选什么了？”路芒笑。

“嗯……”沐菀之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是想说全部都吃一遍的，但想起路芒之前还说自己没有钱了，想来也买不起。

路芒带着她逛东逛西，两个人从长街东路口一直逛到西路。

虽然一路上看似漫无目的，路芒也说的是随便逛逛，但沐菀之总感觉怪怪的。

她觉得路芒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带着她前往某个地方。

终于，两人在一条小山路面前停下。

沐菀之手里拎着各种小吃，怀里抱着两大袋小熊饼干，嘴巴里面还塞着两个小笼包。

路芒手里拎着两杯奶茶，指了指山路：“这里是小五岳山，以前月亮岛搞旅游业的时候，这里也曾是打卡点，现在已经没多少人来了。”

“你想上山？”沐菀之问，他这一路上鬼鬼祟祟地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就是让自己爬山的？

“嗯，一起吗？可能要半个多小时。”路芒邀请道。

“可以。”沐菀之又塞了个小笼包，点了点头。

……

两人肩并肩走上小山路，一路上偶尔会碰到情侣手挽着手下山。

一直到山顶，沐菀之发现周围有几个小帐篷：“这是干什么的？”

“露营的，大学生比较多，我以前也在这里露营过。”路芒说，“别管这个，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领着沐菀之便向相反的地方走去。

不是沿着小路，而是钻入了难走的树林中。

出乎意料的是，小树林里居然还有不少情侣相互拥抱着亲吻。

沐菀之脸上一红：“登徒子！领我走了半天，原来是想带我来这里？”

“误会！我哪知道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啊，以前来都没人的……”路芒连忙解释，“你继续跟着我就行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本尊不去了！”

走在情侣们中间，沐菀之实在是有点坚持不住了。

这个世界怎么这样啊！这种事情也能在大庭广众下做的出来？

但路芒没有回她，依然在前面带路。

看他确实没有逗留的意思，沐菀之也只好跟了过去。

……

十分钟后，两人终于停下。

“你走了这么久，就是想让我来这里？”沐菀之忍不住说。

路芒带她来的并不是什么很特殊的地方，依然还在树林中。

站在前面的路芒忽然把挡路的树枝弄到一边，向沐菀之招招手：“过来你就知道了。”

沐菀之将信将疑地跟了过去，随后怔住了。

清凉的山风拂过脸庞，映入眼帘的是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灯光倒映在江面上，泛起鳞鳞波光，远处的江面上一架摩天轮缓缓转动，五彩的灯光点缀，璀璨而又华丽。

沐菀之微微眺望，把这一切净收眼底。

路芒忽然说话了：“看到江面了么？那就是安江，是长江的支流，这座城市就是以此命名的。我上大学的时候经常会来这里看这座城市，那个时候还没有游乐园，也就没有那个摩天轮。”

“嗯，你带我来这里是想让我也看看么？”沐菀之怔怔地说。

“对，因为我觉得这里很美。”路芒说，“你那天说的话我很在意，你说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类征战不休，涂炭生灵。这些确实都发生过，我没法反驳你。”

“但这种景色，也是我们这种战乱不断的人类制造出来的。这是和平年代，是盛世才有的风景。”

“你说这些，是想给我树立价值观吗？”沐菀之笑笑。

“你还知道价值观？”

“视频里看到的。”

“嗯，算是吧。”路芒说，“主要是怕你有什么奇怪的道德准则，为了世界的和平毁灭全人类啥的。”

“……本尊又不是魔修！当时不过是感慨而已。”

“那就好。”路芒把奶茶递给她。

两人一人一杯。

“酸的。”沐菀之说。

“我的甜，换吗？”

“……”

良久的沉默。

沐菀之喝着奶茶，望着这座城市，心里隐隐有些触动。

路芒应该很喜欢这个风景吧？不然他也不会带自己走这么远来这里。

她看向路芒，发现路芒正拿着手机。

“要拍张合照嘛？”路芒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