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你们都是哪里的人?突然都鬼鬼祟祟的聚集在这僻静地方,意欲何为?”
还未等伏湶、王大牛等人反应过来,就见到四个捕快,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盘问他们。
为首的捕快,正是楚州官府衙门的捕头赵忠。
看到突然来了一伙捕快找他们,伏湶、王大牛等人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
脑子不太聪明的王大牛,甚至于习惯性的摸了摸他的腰间,想要把他平时惯用的朴刀抽出来。
结果,摸了空。
随后,王大牛才反应过来,伏湶在他们他们这次出门卖盐之前,可是下了命令,要求他们只能带盐,不能带兵器出门的。
现在,除了盐还在钱进介绍的那户渔家的船只上面之外,他们的兵器都放在清江浦了。
想要现在拿兵器,和这些捕快械斗,那很明显,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伏湶见此,神情却是非常镇定。
就见得,伏湶笑着走到赵忠等四名捕快面前,笑着拱手行礼道:“小可伏湶,乃是本地河下古镇人,见过四位端公!”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自然,仿佛根本不怕和官府衙门里的人打交道一样。
至于伏湶称呼赵忠他们为“端公”,这也是宋代的特色,在宋代,凡是在官府衙门里面工作的差役公人,都会被外人称呼为‘端公’的。
“你是本地人?可有凭证?”赵忠闻言,犀利的眼神紧盯着伏湶,脸上也跟着露出一丝狐疑。
虽然伏湶刚才丝毫不惊慌的样子,让他打消了几分对伏湶等人的怀疑,但如今在上官给他重压查案的情况下,一旦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出现,那赵忠就必须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把对方的老底查个清楚,直到确定对方没有问题,才会放过对方。
“我一直在楚州本地找活计做,又没有出去外地生活,根本就不需要去官府报备,哪里能有什么官府开具的凭证,来证明我的身份?”伏湶反问了赵忠,而后又说道:“你若是不信我的话,可以直接去河下古镇里面,打听我的名字,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证明我的身份的。”
赵忠闻言,还没想好该怎么去证明伏湶的身份时,他的身后,却是忽然传来了一声叫喊声。
“大郎!还真是你啊!我都没认出来了!还有你这黑牛恶汉,竟然也回来了啊!”
站在赵忠身后,一名年轻的捕快,突然看着伏湶和王大牛两人大喊。
他叫唤伏湶和王大牛两人的声音十分亲切,让众人听了,都觉得他们三人关系不一般。
“沈三郎,原来是你这杀才啊!没想到你现在都当了捕快,成了端公,进了衙门里面办事了啊!”王大牛听到那年轻捕快的话之后,就仔细观察端详了对方,很快就认出对方的身份来了。
听到王大牛的话后,伏湶立马想了想脑海里面关于前身的记忆,很快也是想到了这捕快的身份。
这捕快叫沈密,也是伏湶的发小,以前和伏湶、王大牛等人,一起在河下古镇玩到大的。
而且,伏湶的前身读书识字,也是在沈家私塾里,和沈密一起学的。
因为小的时候,他母亲和沈密母亲之间有手帕交情,所以才能让伏湶去沈家私塾里读了三年书。
不过,在伏湶的前身加入周元的私盐贩子队伍里面后,前身就没怎么再和沈密有联系了。
其中原因,也很简单。
前身明白,沈密早晚肯定会是官府中人,他当了私盐贩子之后,和沈密之间,不会是一路人的。
而前身又特别担心,他和沈密之间,交往过从甚密的话,说不得会被沈密发现他贩私盐,那到时候,显然就会让事情变得很难收场了。
甚至于,周元和其他的私盐贩子们,看到他和公差之间关系那么亲密,说不得也会对他起疑,认为他会泄露他们这些私盐贩子,贩私盐的秘密的。
正是由于这些原因,前身后来在拉王大牛等四个发小,一起入伙贩私盐时,却并没有去拉沈密这个未来会当公差的发小入伙。
毕竟,沈密的家族里面,自大宋开国以来,世代都有人在楚州官府衙门里面当公差。
可以说,在楚州衙门里面,沈家根基很深。
如此一来,沈家给自己后辈读书不成器,中不了科举的子弟们,安排一些公人差事,让他们以后在楚州官府衙门里面吃皇粮,那就会变得很容易。
沈密正是因为书读的不好,连考数次,都没看中童生,所以才会被家里早早安排,才十六岁的年纪,就成为楚州官府衙门里面的捕快了。
说实话,伏湶觉得,某些时候,大宋各地的官府系统,在官府衙门里面,安排家里人当公差的情况,其实和后世很像的。
当然,后世做得会更猛,毕竟后世更富裕,官府更不差钱给熟悉的官吏子弟们,安排编制。
只要关系人脉到位,上下打点好,那任何事情,就全部都好处理。
伏湶可是记得后世看到过一些新闻,比如某个官吏捕快差役巡检系统的官员,就给自己家里几岁的孩子安排了捕快的编制,让自家的孩子,从小就开始吃皇粮,以后吃一辈子。
若不是后来这件事情被查出来了,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毕竟,一个捕快的编制,如果不仔细调查吃空饷的情况,那别人根本就不会知道的。
“三郎,你认得他们?”
赵忠听到沈密的话之后,就转头询问沈密。
“回禀捕头,小人确实认识他们。”沈密闻言,连忙向赵忠行礼回答。
“你确定他们两个人,都是河下古镇里面的人吗?”赵忠随后手指着伏湶和王大牛道,他也知道沈密是河下古镇里的人。
在他看来,有沈密为伏湶和王大牛两人作证的话,那他们两人是楚州河下古镇本地人的身份,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我确定!”沈密认真的说道:“我和他们从小玩到大的,不可能认错的!”
“好!”赵忠点了,然后又问沈密道:“那他们身边的另外三个人,你也认识吗?”
“另外三个,小人就没见过了,他们应该不是河下古镇里的人。”沈密认真的看了眼跟着伏湶过来的另外三个青年人,摇了摇头回道。
“行!”赵忠点头,然后就直接对伏湶说道:“既然你和这黑厮都是本地人,身份上没有问题,那我也就不多问你什么了。你就告诉我,你们刚才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的吧?”
赵忠说完,然后双眼非常认真的紧盯着伏湶,等待着伏湶的回答。
其实,平日里,赵忠办事很少会如此细致。
若是遇到像今日这样盘问别人的情况,一般有手下和对方认识的话,赵忠就不会再盘问到底了。
今日,赵忠之所以会这么细致的盘问伏湶这伙人,却是因为官府上面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自从三天前,楚州官府发现楚州巡检司官兵的尸体之后,楚州知州陈邦昌和通判王彧二人,在写了公文,上报给朝廷和皇帝之后,他们知道朝廷和皇帝得到消息后,肯定会问责他们的。
两人明白,如果他们不想被朝廷和皇帝追究大的责任的话,就必须尽快破案,在被朝廷和皇帝问责之前,就给朝廷和皇帝一个满意的结果。
为此,两人不仅给他们自己压力,仔细查探杀害楚州巡检司官兵凶手的消息,同时也给了赵忠这些楚州官府衙门大小差役的压力。
毕竟,陈邦昌和王彧这两个上官查案,自然不可能方方面面都查得到。
很多小的方面,都是要派出赵忠这些差役,让他们跑断腿去查的。
而更让赵忠感到压力的是陈邦昌和王彧两人,调查了三天,什么都没查出来后,就硬逼着他这个楚州官府衙门里面的查案老手,去调查凶手,并且要求尽快结案,找出真凶,这才让得赵忠现在见了谁可疑,都会要死命的盘问对方一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