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融化在晨光中。
看着空荡荡的秦军大营,公孙衍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其实,昨天没有按照计划进攻楚军,反而他与楚王会见之后,公孙衍就料到嬴华就会以为他与楚王达成了密谋。
他以为嬴华会找他质问,他也好解释一下。但是他没有料到嬴华如此胆小,竟然率领秦军连夜撤走了。
公孙衍遥望陉山方向半晌,他扭头对副将道:“传令下去,拔营撤军!”
他心里着实有些忐忑,不战而撤,兼又得罪了秦国,魏王那里不好交代啊!
自己初来魏国就加深了与秦国的仇怨,日渐胆小的魏王会不会一怒之下将自己赶出魏国?又或者将自己交给魏国?
可一想到自己的合纵大业,公孙衍内心又坚定起来,与其让魏国在秦国和山东六国之间摇摆不定,不如冒险一试使其彻底倒向山东。
若是秦军再度进攻魏国,不正好给他合纵的机会吗?
公孙衍笑笑,跟着大军向北撤去。
楚国陉山大营,幕府大帐。
熊槐坐在主帅之位上,昭阳和屈匄分坐两侧。
“上柱国,秦、魏联军如何了?”
“斥候半个时辰前来报,清晨时分秦军大营已经空无一人,想必是连夜撤走了。魏军也开始北撤,陉山之围已解。大王谈笑间退敌实乃亘古未有,老臣征伐半生,事前却不解大王谋略,深感惭愧!”
熊槐点点头,“上柱国无须如此,此战胜在战场之外。若论战场厮杀兵家谋略,熊槐是拍马也比不了上柱国的!”
“大王一人可抵十万兵马!”屈匄适时地送上一个马屁。
昭阳突然起身,向熊槐躬身近九十度,“大王雄才伟略,昭阳相信楚国在大王的带领下,一定可以击败暴秦,建立大楚霸业。昭阳愿举昭氏全族之力辅佐大王!”
“哈哈哈,上柱国,这一局是寡人胜了!”
“大王,老臣输得心服口服!”昭阳再度行礼。
“上柱国坐下说话,大家都是自己人,无需多礼。”
“大王,臣有话说!”,屈匄也战了起来,脸色肃穆。
熊槐没有阻止屈匄起身,他从容地轻啜一口清茶,“说!”
“屈氏也愿唯大王马首是瞻,做大王手中最锋利的剑!”
“哦?屈卿,你说了算吗?”熊槐笑眯眯地看着屈匄。
屈匄脸色变得通红,“算!大王请放心!”
“好!有二位卿家的鼎力支持,寡人一统华夏的计划就可以正式实施了!”熊槐突然拍案而起,声音肃然庄重,霸气十足。
“一统华夏!”昭阳和屈匄震惊了,他们没想到大王竟然有这么大的雄心!在楚人心里,北上称霸中原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的愿望,而这个愿望也只是在庄王时期短暂达成过,其余时间他们一直在默默努力着。
然而,在秦国已然崛起的情况下,大王竟然想要一统华夏!
再想想此次陉山之战大王谈笑间退敌,并破坏秦、魏连横的风采,二人突然觉得以大王的雄才伟略,或许真得能做到!
即便大王做不到,楚国也一定能更加强盛,或许几代之后,楚国真有希望完成一统呢!
二人同时起身,高声道:“愿追随大王,此生不悔!”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个境地,熊槐此时也有些激动,“我要建立这世间前所未有的大楚帝国!”
“大楚帝国!”
久久,三人才平息了激动的心情。
“上柱国,屈将军,你们想想,要一统华夏,我们可以分几步走呢?”
熊槐此时抛出这个问题,让昭阳和屈匄顿时有些抓瞎了。仓促间哪能想得周全,但若不提出有建设性的点子来,岂不是被大王看轻了!
两人额头开始冒汗。
“呵呵,这个问题不急,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回郢都后各自给我一个完整的方案吧。”
“是!”两人如蒙大赦,赶紧擦了擦额头的汗。
三天后,熊槐、昭阳在屈匄五百侍卫的护卫下回到了郢都。
大王凯旋而归,郢都一众大臣俱都在南门迎接。老令伊一病不起,去日无多,没有前来。
队伍的最后面,新晋王后南芷泪眼朦胧。
她从未与夫君分开如此长的时间。战场上刀兵无眼,大王不在的每一天,她都提心吊胆。
前方尘烟滚滚,南芷望眼欲穿。
一身名亮铠甲,身披红色披风,器宇轩昂的楚王熊槐一马当先,如红色流云在秋风中绽放着耀眼的光华。
南芷从车上起身,身体颤抖着,泪珠洒落秋风。
得到大王凯旋消息的郢都国人都聚集在北门,伸长了脖子,想看清他们的王。他们嘴中议论纷纷。
新王初立,谈笑间迫使秦、魏联军退走,这等传说般的胜利,怎能不让他们兴奋!
熊槐勒马停住,环顾四周,喧闹的人群自动安静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这位年轻有为的新王。
感受到国人炽烈的目光,熊槐从容淡定。
“国人们,我是熊槐,你们的王!秦国、魏国趁先王病逝之际,企图入侵我大楚领土。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以,寡人亲赴北境前线,誓与陉山共存亡,寡人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列国,自今日起,犯我强楚者,虽远必诛!”
熊槐的宣言如同惊雷在所有人耳边轰然炸响,声音直入心扉,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呐喊。
“犯我强楚者,虽远必诛!犯我强楚者,虽远必诛!”人群沸腾了。
熊槐抬手,人群再度安静下来。
“国人们,寡人问你们,是谁在保卫你们的家园?”
“是大王!”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是大王!是大王!”所有人跟着喊了起来。
“不!不是寡人!是你们自己!”熊槐一声怒喝,打断了群情激昂的人群。
“一寸山河一寸血,百万国人百万兵!这大楚的每一寸河山,都是由你们打下来的,也是你们在守卫我们的家园,没有一代代国人的牺牲,哪有我们如今的强大!我虽然是楚王,但如果没有国人,我算什么!”
人群震惊了,这是什么理论?国人们简直受宠若惊!
熊槐看着众人的表情,心里略微有些得意。
“大楚兴亡,匹夫有责!国人们,从今天开始,国事便是家事,国泰则民安,国亡则民散。这河山,不是我的,是我们的!”
“大楚兴亡,匹夫有责!大楚兴亡,匹夫有责!”人群再度群情激昂起来。
讲完话,熊槐在国人热烈的欢呼声中进了城。
国人们又欢呼了好久才慢慢散去。
人群中两名年轻人慢慢向城内走去。
“昭滑兄,你觉得我们这位新王如何?”
“哈哈,景翠兄,难道你没有觉得心潮澎湃吗?”昭滑说完大步向前迈去。
景翠看着昭滑雄壮的背影,微微一笑跟了上去。
城门口,一名身着素袍,须发如雪的看着眼神锐地利盯着熊槐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嘿嘿,蛊惑人心的本事倒是有一套!楚国有此雄主,祸福难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