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点钢枪,身穿赤炼铠,外罩着一件黑色大氅的陶应,眼看着刚被自己一番利诱动摇的黄巾士卒,再次被张饶蛊惑,心中有些踌躇不定。
“立即进攻?”
现在决战也没问题,至少玄甲军有必胜的信心,但陶应不愿看到许多本不该死的人因此而死去。
虽然这是乱世,人命如草芥,但能活下一个,不说积一分功德,至少为青州留下一个劳动力,为汉裔留下一棵根苗。
“最后一次机会,剩下的听天由命了!”
陶应做最后的努力,朝身后挥挥手。
护卫在一旁的徐盛会意,回头招招手,从玄甲军中忽然冲出数十个士卒,跑至陶应战马之前,对着黄巾军大喊。
“有安平的老乡吗?我是刘三,原来也是青州黄巾军,如今在泰山郡分田分房啦!”
“高飞啊,你在不在?我是马欢呀,我在泰山郡分到了十亩地,还有口粮!”
“二蛋啊,快带你妹子来泰山郡吧,我家新房空着,有钱有粮了,我要娶她!”
“顺子啊,哥哥是周平呀,在玄甲军当兵不但分地,每月还有饷钱拿!”
……
随着玄甲军兵士的现身说法,黄巾士卒彻底乱了。
“哐当……”
原本动摇的人,这回彻底扔下了手中的兵器,喊话的玄甲军士兵有好几个人就是从他们齐国黄巾中跑出去的,他们大多都认识。
“百试不爽啊!”
陶应望着眼前一幕,内心得意不已,后世我军动员土匪家属喊躲在山上的土匪就用这一招,百试百灵。
张饶却急了,看着已有哗变迹象的手下,手中长刀猛地一挥。
“莫要信他们,他们定是上了官军的当,被官军收买,来骗大家的,给我杀!”
张饶不敢再有任何迟疑,督促死忠分子朝陶应扑来。
“吹号!”
“全军冲锋!”
望着面前毫无斗志的黄巾士卒,陶应露出了一抹邪性的微笑。
“张饶,你就是我陶应收取青州的起点,先说声对不住了!”
“杀!”
早已迫不及待的颜良,一听到进攻的号角响起,率先冲出玄甲军阵列,迅疾如闪电般扑向张饶大军。
“噗……”
“呃啊……”
普一接阵,颜良手中大刀在横劈竖斩、鲜血四处飞溅之间,七八名黄巾顽固分子已命丧黄泉,本来就不严谨的军阵,瞬间被撕出了一道口子。
“轰隆隆……”
面如灵官的颜良勇猛无匹,他身后的三百玄甲军骑兵也不是善茬,看到豁口出现,好像闻到血腥的鲨鱼,一拥而入,一个个双眼血红,凶狠地撕扯着四周手中拿有兵器的黄巾士卒。
“死!”
颜良凶猛,年轻气盛的徐盛也毫不逊色,手中长枪频频出击,不断有黄巾士卒中枪倒地。
“文恒,斩杀张饶!”
“文向,莫要一味拼杀,注意招降纳叛!”
随着跟进的陶应一道道命令颁下,颜良也收摄杀心,直奔裹在军中的黄巾渠帅张饶。
“滚开,莫挡道!”
冲杀黄巾主军阵的颜良如入无人之境,疯狂地斩杀着阻挡在他前面的黄巾士卒,而他后面是同样疯狂的玄甲军骁骑,直冲向还在拼死顽抗的黄巾流寇。
随着颜良及玄甲铁骑的疯狂杀戮,黄巾阵地瞬间尸横遍野,鲜血横流,人头翻滚,大地被染成一片赤红。
“啊……”
“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快逃啊……”
……
终于,中军崩溃了,拱卫张饶的黄巾士卒纷纷不是逃散,就是扔掉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他们不想给张饶陪葬。
“汉军太可怕了!”
“汉将莫不是灵官下凡?”
没办法,整个军中,上至渠帅,下至士卒,皆非颜良一合之敌。
“张饶逆贼,颜良在此,你的末日到了!”
张饶面前的道路已通畅,颜良长驱直入。
“来的正好!”
望着已成血人的颜良,张饶一点不惧,反而哈哈大笑。
“今日将是我张饶最后一战,也好,太累了,该结束了!”
颜良看着张饶,一双大眼圆睁。
张饶打量颜良,浑身杀气腾腾。
“死!”
“杀!”
下一秒,两人狠狠撞在一起。
“铛……”
二人兵器相似,皆是长刀,一出招,便各自施展浑身解数,激烈缠斗在一起。
颜良与张饶都是走的以力破巧的路子,兵刃挥洒之间,劲气四射。
“唏律律……”
就连胯下战马也在互相撕咬翻腾,八只马蹄盘旋,卷起滚滚烟尘,把两人笼罩其中。
“噗!”
“呃啊!”
十多个回合之后,张饶手中的长刀被颜良一刀劈成两截,一条胳膊也被生生砍下,瞬间鲜血飞洒,溅得二人身下战马斑斑点点。
张饶武力与颜良差距很大,若非心存死志,不顾惜生死,战力有些超常发挥,早被颜良斩于马下了。
“你赢了!”
颜良没有趁机斩杀张饶,张饶惨然一笑,丢掉手中的半截刀柄,望向打马上来的陶应,一脸落寞。
“还没赢。等我荡平乱世,还汉家百姓一方幸福、安定的净土,才算赢!”
陶应望着张饶,没有一丝胜利者的喜悦,反而一脸的无奈,神情郁郁。
“是我张饶太自私了啊!”
张饶打量一圈已停止杀戮的战场,望着满地的残肢断体、躺地呻吟的伤残士卒,忽然有一丝后悔,若刚刚自己投降,只死他一人,便可换取无数人活命的机会。
张饶缓缓抬头仰望天际,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为什么大贤良师领导的黄巾起义失败了?”
“为什么义军如过街老鼠,不再被人同情?”
其根源都在他们这些渠帅身上,是他们堕落了,失去了初心,白白让无数影从的百姓枉死。
“若我之前投降将军,有资格分田分地吗?”
张饶将目光投向陶应,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问出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个问题。
“任何一个放下手中武器不再作乱之人,我陶应都会给他分田、分房,最终让他们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陶应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不管你是渠帅,还是士卒,只要改造一番,至少挖矿、种地还是把好劳力,死了就啥贡献都没了。
“愿将军善待黄巾士卒,他们皆是可怜人!”
“愿将军早日荡平乱世!”
张饶点点头,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他能看出,陶应对他说的是由衷之言,这不就是他们曾经拼死追求的吗。
“噗!”
张饶的残臂猛地拔出腰间佩剑,面向死去的黄巾士卒,自刎身亡。
“唉,可惜了!”
“不过也好,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