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应与陈登攀谈,纪灵也早与侍立一旁的颜良打过招呼,二位老友多日不见,乍一重逢,自然喜不自胜。
“主公,快进城吧,这寒夜北风生冷,先到府衙暖暖身子,有话慢慢说。”
陶应点点头,率先朝里行去。
“嗯?”
刚抬脚,就见城门口跪着两人,依稀正是前番在城楼上答话的屯卫兵。
“这是做何?快快起身。”
陶应疾步上前,将二人搀扶起。
“主公到来,我二人未及时开门相迎,让主公在城外吹冷风,请主公责罚!”
二人被陶应亲自搀扶起身,见陶应脸上并未有一丝的不悦,心有不安的二人暗舒了一口气。
“你们二人是军侯吧?今日这个闭门羹,让我陶应吃得很高兴!”
陶应很是随和地分别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见其膝盖沾满泥土,便又弯腰分别替二人拍了拍。
“你们记住,在我玄甲军,除非犯了军纪、贻误了战机,绝不能下跪,我玄甲军的膝盖,如手中的唐刀,硬折不弯!”
陶应的一番动作与话语,瞬间让二个军侯及一应屯卫兵动容了,即便是立在身后的纪灵、陈登、颜良等人,心头也是一片火热与振奋。
“哗……”
陶应语落,除了陈登,所有玄甲军将士,无论是城头执勤的,还是城下迎接、护卫陶应的,皆单膝点地,大声应喝。
“诺!”
“我玄甲军的膝盖,硬折不弯!”
城门口虽然人数不多,但齐齐应喝声,在这寂静的夤夜里陡然爆发,气势犹如沙场纵横的千军万马。
“唏律律……”
许是感受到了玄甲军将士的澎湃激情,陶应等人所骑的几匹战马,亦战意昂扬,前蹄后刨,仰天长嘶,呼应玄甲军将士。
待众人起身,陶应的一双眸子已变得认真而严肃。
“一支军队能不能取得胜利,与军纪的严明与否有极大关系。此二人未见过我,并未听说我是陶应而轻易开城门,这就是认真履行职责与军纪的典范!”
“诸位可以想想,历史上有多少诈开城门而丢城失地的案例!”
陶应犀利的眸子又投向被沮授评价为不可独用的颜良脸上,似是专为提醒他一般。
“若有一日,我们驻守的城池,被敌人用计诈开,等待我们的命运将是什么?”
望着陶应投来的目光,颜良心中一凛。
“败亡!”
陶应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又一一从纪灵、陈登脸上掠过,落到两个军侯身上。
“颜良说得不错,就是败亡!”
陶应语落,若有所思的陈登,连同纪灵、颜良等人纷纷朝陶应躬身。
“我等谨记主公教诲!”
见众人明白了他的意思,达到目的的陶应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今日此方屯卫兵军侯,各赏一月军饷;其余兵士,赏半月军饷。并将今日之事,通报所有玄甲军,向这二位军侯学习!”
不是陶应小题大做,而是初创期的陶应输不起。
尤其面对这个时代的人精,陶应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请二位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名字?”
感觉“表演”得不太到位的陶应,望着两个身材魁梧、相貌颇为不凡的军侯,补救式地问了一句。
“咦!你二人生得怎这般相似,莫非是亲兄弟?”
二个军侯尚未出声,一旁侍立的纪灵已率先给陶应做起了介绍。
“主公真是慧眼如炬,此二人确是亲兄弟,乃兖州东平国人氏,哥哥吕旷,为玄甲军军侯;弟弟吕翔,乃副军侯。”
感觉有点被人拐弯抹角骂的陶应,失笑地瞥了一眼纪灵,就眼前的吕旷、吕翔,凭其面相,是个人都能猜出血缘相同。
“哦,东平国,离茌县不远。”
东平国就在济北国隔壁,二人多半是纪灵通过《招贤令》招揽的。
“嗯?吕旷、吕翔?”
陶应猛然一怔,继而脸上露出一抹恍然之色。
“此二人不正是未来袁绍手下的大将吗?”
怪不得刚刚乍一听闻二人的名字,陶应感觉有些耳熟。
“怎么他二人现在还是个统领二百人的小小正、副军侯?”
陶应忍不住瞄了一眼纪灵,感觉走了狗屎运的纪灵,识人的眼光有点差。
按照历史,吕旷、吕翔二人先跟着袁绍;袁绍死后又跟着袁尚;后又投降曹操,被封为列侯。
“比起畏罪而降曹操的张郃、高览,吕旷、吕翔无疑是忠义之辈!”
在《演义》中,曹操南征进攻刘备的时候,吕旷被赵云刺下马,吕翔死于张飞矛下,可以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原来是你们二位兄弟,好好好,站好最后一班岗!”
陶应说完,也不再在城门外啰嗦,率先朝城内走去,陈登、纪灵、颜良等人,跟在身后,缓缓随行。
“主公,济北消息,袁术被表为济南相,领兵五千,今日已驻扎在肥城,似对泰山郡有所图谋!”
刚一进城,纪灵赶上陶应,将才得知不久的消息转告陶应。
“什么?”
陶应闻言,脚步猛地一顿,脸色剧变,一双慌乱的眸子不敢置信地望向纪灵。
“难道是卞县之事?”
陶应快速回想自进入泰山郡以来可能出现的纰漏,发现除了卞县之事,就没有其他让洛阳朝廷对他动兵的理由。
“也不对,哥又没公开反叛,身后还有一个刺史老爹,灵帝即便不满,免哥的职就是,何须要悄悄动兵?”
心神慌乱的陶应渐渐平静下来,越思越觉着袁术之举带着诡异。
“走,回府衙再说!”
去济南相府的路上,陶应与众人皆未再出一言。
陶应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自己在城下没等多久,纪灵就跑了过来,而且陈登也穿戴齐整地一起迎了出来,原来他们也为此事忧心,根本就未曾睡。
议事大厅里,陶应坐了主位,陈登与纪灵、颜良分左右坐定。
济南刚刚拿下,相比于泰山郡,这里尚未进入“新时代”,座椅都没有,还得跪坐,这让陶应很“不适应”。
功夫不到家,跪坐不但小腿疼,屁股也硌得疼,陶应干脆盘腿,如佛祖般跏趺而坐。
不过,经过来相府的这一小段路,陶应原本被袁术突至掀起的波澜,彻底平复了下去。
起初陶应之所以慌乱,那不过是名人效应给他这个“过来人”带来的后遗症,待想清楚了自己如今的身份,自然就不再惧袁术了。
“泰山郡有玄甲军五六万众,即便纪灵、徐盛及吴敦的两万五千大军进入了青州,泰山郡还陈兵三万有余,区区袁术的五千汉军,在装备唐刀的玄甲军面前,掀不起多大风浪。”
内心大定的陶应,目光投向陈登,他暂时没有想明白袁术屯兵肥城究竟有何意图,想听听陈登这个智谋之士的想法。
“依元龙之见,袁术此番裹足肥城不前,会不会有阴谋?”
瞅着忽然变得气定神闲的陶应,陈登心里暗暗点头。
“临危而不乱,临惊而不慌,遇事而泰然,乃雄主本色也!”
此时听闻陶应所问,陈登不假思索地说出自己所想。
“主公,袁公路此番突然屯兵肥城,恐玩的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把戏,若真单单是主公之事,袁公路绝不会亲至青州。”
在打发人追回纪灵的时候,陈登就已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若袁公路真冲着主公而来,如不是袁公路托大,或有所依仗,绝不会只带区区五千人马上门。”
眸子微缩的陶应,若有所思地对陈登轻轻点头,他明白陈登话里蕴含的委婉意思,不由暗暗自嘲。
“呵呵,在四世三公的袁氏眼中,哥还不够资格让袁术亲临犯险!”
屋子里虽然有好几个火盘,但刚刚卸甲的陶应,感觉浑身有些冰冷,便站起身在大厅中缓缓走动,一边活动身子,一边思考袁术的意图。
“这个‘沛公’,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