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
孔秋耳旁传来一声呼唤,睁开眼,便看见一个身穿古装的少年正跪坐在不远处,神色拘谨。
夫子?
孔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抬眼看去,不大的院子之中,跪坐着五个少年,小的十三四岁,大的也就十七八的样子,都穿着粗布衣服,款式极为古老,至少也在汉代以前。
这一幕映入眼帘,孔秋还没来得及产生其他念头,一股庞大的记忆涌了出来。
孔秋呆滞了刹那,随后眼眸瞪大,脱口而出:“春秋?现在是春秋?”
那股记忆带给了孔秋原身全部的记忆。
孔秋,字仲尼,父亲孔梁,母亲颜徵,今年二十岁,未婚,在鲁国担任乘田小吏……
三岁丧父,之后便与母亲搬来此地居住,识文断字,有了不俗的学识,数月之前满二十岁,取字及冠,便搬来这座小院,闲时教导附近的孩童……
除了名字和一些细节不同,原身竟然和历史上的圣人孔子拥有十分相似的经历!
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个似春秋,非春秋的时代!
之所以说似春秋而非春秋,除了原身和圣人孔子的经历有一定的区别,并不是真正历史上的孔子之外,这个时代和真正的春秋也并不相同。
这个时代有李耳,有孙武,有李悝,有白起,有李斯……
李耳就是道家老子,历史上,李耳、孙武是春秋时期的人物,白起和李斯却是战国时期的人物。
但现在,他们全都处在了同一时期。
似春秋,而非春秋。
一幕幕记忆在孔秋脑中闪过,他很快对于这个时代有了了解,心情随之逐渐沉淀下来。
紧接着,他打量了一下自己。
手掌并不细腻,甚至说是有些粗糙,手长脚长,他低头一看地面,顿时一阵惊讶,他长得很高!
“夫子,春秋是什么?”麻衣少年又开口道,他好奇地看着孔秋,“春秋“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孔秋瞥了眼麻衣少年,淡淡道:“不该问的别问,刚才讲到哪里了?”
麻衣少年听话地哦了一声,指了指地上的字:“夫子,你刚说要教我这个字。”
孔秋低头一看,随意地道:“这个字,念‘爹’。”
麻衣少年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爹?”
“嗯。”孔秋点头道。
麻衣少年:“……”
孔秋开口解释:“爹就是父亲的意思……”
麻衣少年迟疑了一下,小声打断孔秋的话:“夫子,刚才您说这个字念釜……”
孔秋仔细看了眼地上的字,面不改色地道:“没错,这个字就是念釜……不念釜还能念什么?”
麻衣少年:“……”
不是夫子您刚才说念“爹”的吗?您还占了我一声便宜来着……
孔秋没理会麻衣少年自我怀疑的神色,挥了挥手:“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各回各家吧……”
一众少年向孔秋行礼过后,有序地离开了院子。
待所有人离开后,孔秋这才喃喃自语道:“我竟然穿越了……”
“穿越了倒也不错,至少前世我活了五十多年,一身伤病,倒不如这具年轻的身体更舒服自在……”
前世孔秋年少便练武,年轻时好勇斗狠,身上有着不少暗伤,年岁大了之后,暗伤之处更是时常痛痒,发作的时候十分痛苦。
也因为年少练武,疏于学习,所以孔秋文化并不高,刚才错把“釜”字认成了“爹”……
“夫子!夫子!不好了!那个叫仲由的,他又来了!”
孔秋正沉思着,忽然一个麻衣少年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报信道。
“仲由?”
孔秋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便从脑中翻出了对应的记忆。
那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家距离这边很近,有一次玩闹时,误闯入了孔秋的院子。
见到孔秋给一众少年讲书,仲由也不由压低声音,坐在角落里听了起来。
只是听了没多久,他就被“之乎者也”之类的话语讲的心中烦闷,并且站起来大声斥责孔秋。
孔秋自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与仲由讲道理。
但仲由越听越烦,直接走了上来,把孔秋揍了一顿。
自从那天过后,仲由隔三差五就过来一趟,听一会儿,听得烦了,就揍孔秋一顿。
仲由……孔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感觉还有些隐隐作痛,他思索了一下,感觉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他就那么站着,神色平淡地思考着,全然没在意麻衣少年的报信,以及即将到来的“仲由”。
“孔秋……孔子……仲由……我记得孔子的弟子之中,好像就有一个叫仲由的……”
孔秋喃喃道。
“夫子!您要不先躲一躲,仲由那混小子简直无法无天,根本不讲礼数,连夫子您也敢打,您还是避一下比较好。”
麻衣少年神色焦急地劝道。
孔秋回过神来,神色平静地道:“无妨,让他来。”
刚说完这句话,院子的木门被再次打开,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走了进来。
“孔夫子,今天怎么散的这么早?难道是知道我要来,提前躲避?哈哈哈……今日你要是讲的好,我就不揍你了。”
虎头虎脑的少年,也就是仲由,哈哈大笑地说道。
这少年面容稚嫩,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比孔秋矮一头。
孔秋眼神淡淡地看着仲由,勾了勾手,淡然地道:“来,让我试试你有多少斤两。”
仲由虽然不明白试试斤两是什么意思,但他明显可以看出孔秋眼中的蔑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嘶!你简直讨打!”
仲由不由一怒,捏紧拳头,朝着孔秋的脸砸去。
孔秋的眼中,仲由的拳头在缓慢放大,一直快到了他的脸上,孔秋才开始动作。
只见孔秋快如闪电地伸出手掌,裹住仲由的拳头,身体侧移一步,把拳头一引一带,仲由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朝着孔秋身侧扑去。
孔秋探出右脚,把使尽全力根本无法控制身体的仲由一绊,仲由立刻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孔秋立刻上前,一脚翻过仲由,对着仲由拳打脚踢起来。
在孔秋的字典里,可没有以德报怨这种词。
前世,孔秋年轻时候的脾气那才叫爆,后来修身养性,到了五十岁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即便如此,别人上门来挑衅,他也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
打一顿算轻的。
“疼疼疼,夫子别打了,我不敢了!”
仲由立刻大叫起来。
孔秋不为所动,他打的地方,都是很痛但伤害不大的地方,多打一会儿也没关系,正好让这小子长长记性。
……
“快快快!仲由又去夫子那里了!赶紧过去帮忙,不然夫子又要被打了!”
刚离开的几个少年急忙又往回跑去。
孔夫子如果被揍,他们这些做学生的,也相当于被扇了一巴掌。
根据以往的经验,孔夫子如果再对仲由说些“之乎者也”的话,仲由还会再揍他一顿。
他们赶回去,或许还能阻止一二。
刚走到院子门口,一连串尖叫声响起:“疼疼疼!”
几个少年立刻顿住脚步,面面相觑,脸上带着疑惑之色。
“夫子别打了,我不敢了!”
听这声音,好像不是夫子的……
难道是仲由那小子的?
可是平日里都是仲由欺负孔夫子,怎么今日反倒仲由发出惨叫?
带着疑惑,他们推开门,然后就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身着儒雅长衫的孔夫子,正对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拳打脚踢,夫子下手不重,但每落下一拳,少年都会惨嚎一声。
那惨叫声,当真是叫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不过几个少年没有伤心也没有落泪,而是库库库笑了起来,因为被打的是仲由。
笑过之后,几个少年心头涌起同样的疑惑:夫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
打了片刻,孔秋停下手。
仲由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刚才被打的时候,那叫一个痛不欲生,此时那种感觉忽然消失,仲由一下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日后,我一定要好好做人……”
仲由心里不由想道。
喘息片刻,仲由坐了起来,惊讶地摸了摸身上:“咦?我身上没伤?”
刚才那么痛苦,他还以为最少要伤筋断骨,但他稍微动作了几下,发现只是浑身隐隐作痛,似乎都是皮外伤?
仲由不由看向孔秋,在他这个角度,孔秋身材无比高大,神色平静淡然,气度不俗,倒真有几分博学大儒的风范。
仲由忍不住问道:“夫子,您……您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
孔秋语气淡然地道:“明天到我这里,来听我讲书,听见没有?”
仲由这少年,性子不定,让他每天来听课,一是磨磨他的性子,二是顺便报个仇。
孔秋暂时决定接下原身的这项工作,仲由原本就是孔子的弟子,现在自然是先收下再说。
仲由闻言,连连点头,但孔秋见他眼珠乱转,明显没当回事。
孔秋淡淡说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仲由顿时一阵茫然,不解地道:“夫子,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