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5章:有亏人情之策(1 / 1)郎君知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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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晚辈愚见,要想从那些名家大族里借到足够的钱粮,只有率先垂范,再加以威逼利诱,方可成功!”谢文自信道。

此言一出,又让两人感到一阵惊奇,刘操之略带着自豪的神情问道:“何谓率先垂范?”

“世上之人,向来从众者多,有独见者少。若是谢家与一些名家大族率先拿出存粮救灾,获取一定的回报,引起轰动,那些观望之中的名家大族,自然会心动出手的。”谢文解释道。

闻言,刘操之不禁有些不以为然,但为了显示他看人的目光没错,还是附和般的又问道:“回报?你可知何种回报才能使那些名家大族动心?”

谢文像是早知道有这么一问,笑道:“以晚辈愚见,那些名家大族所看重的,无非三样东西。一是名望,只要赈灾时加以宣扬,便可满足,自不必多说;二是地利,如果赈灾可以让他们获得相应的田地,这种万世之利,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三是人利,如果他们赈济的灾民,可以变成他们的佃户,帮他们开垦土地,他们会不会就欣然借粮呢?”

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而来的人,他知道,这样做,虽然能暂时缓和灾情,让受灾的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但其带来的恶劣影响是长远的。

土地兼并,自古以来,就是上层贵族的短暂得利,换来下层百姓的激励抵抗,最终演变成改朝换代,一切重新洗牌。

但尽管他对这一切十分清楚,却也找不到可以替代的更好办法!

或许有的时候,真的只能“再苦一苦百姓”吧。

刘操之闻言,十分满意地看向郗愔,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却似乎用眼神将心里的话都给传递了过去,像是在说:“我问完了,现在该你了!”

郗愔却恰好在思考谢文话里的意思,并没有去回应刘操之的眼神,思绪闪过,他一本正经地问道:“田地?哪来的田地给他们?”

“晚辈以为,可以从两个方面考虑。一个是将受灾百姓手里的田地按市价折减,转卖给这些名家大族,另一个是划定一个范围,让那些名家大族可以合法开垦一定面积的田地。”谢文解释道。

“那你可曾考虑过百姓手里的田地贱卖了,灾情过后,又该如何生存?”郗愔的神色变得十分严肃,语气也不怎么好听。

谢文见状,虽然心里有些委屈,但还是微笑道:“这一点,晚辈也曾想过。此次受灾百姓的田地,大多已经被大水淹没,稻稼荡没,就算侥幸度过灾情,回去也是颗粒无收,与其守着荒土,倒不如转卖之后,到其他地方另行开垦土地,转卖的钱粮,还能支撑他们度过灾年。”

虽然说沿河岸的田地土地要肥沃许多,常年的收成也更可观,但对于那些无家可归、无粮可吃的百姓来说,留着那些田地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但这些田地,恰恰就是那些名家大族眼馋的膏腴之地。

他们不像寻常百姓,一次大水就没有了立足之地,他们手里积累的财富,以及占有的广袤土地,完全可以支撑他们等灾情过后,再从那些受灾的土地上拿回损失。

“这……”

闻言,郗愔自己也舍身处地地想了一想,知道除了这个办法,有些灾民的确没有办法熬过灾情。

“不过这件事也可以征求灾民的意愿,要他们自愿,才予以施行。”谢文补充道。

话音一落,郗愔不由得蔑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他补充的是句废话。

作为百姓,为了活命,哪里还有选择!

“那你所说的人利,也是同样的做法?”郗愔又问道。

“这里针对的部分百姓,是受灾情影响更严重的那些,他们失去了田契、地契,要想活命,恐怕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谢文无奈道。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赈灾,那只是一时,要换得一世安宁,就得拿出相应价值的东西交换。

这世间生存的法则,有时候就是那么残酷。

“虽然你说得像是一场交易,但要想早日扑灭灾情,恐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郗愔无奈的感叹一声,似乎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圣贤书是拿来看的,拿来做事是半点行不通。”

这时,刘操之似乎感知到了郗愔内心的悸动,他也无奈地叹息一声,安慰道:“记得道林以前常挂在嘴边的一句佛语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咱们救的是千万人,就算有亏人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方回何必如此在意。”

刘操之是儒学的坚定传承者,对圣贤之道更为仰慕,但他也因为归隐山林,游历世间更多,比郗愔更知变通。

而若是郗愔也将所谓的正道不看得那么重,当初也不会从手握军政大权的“一方诸侯”,沦落到如今在会稽当一个悠闲太守。

“罢了,那以文度之见,利诱是有了,威逼又如何谈起?”郗愔又问道。

经过刘操之的开解,他现在站的角度,已经从评判是否可行,转变成了如何实施。

谢文正色道:“所谓威逼,自然是对那些不为利诱所动的名家大族,至于用什么办法,晚辈相信郗公应当不需要晚辈来说吧。”

在他看来,要想取得威逼的效果,无非两条途径,一个是让朝廷下旨责问,但这无疑暂时还不可取,另一个就要从受灾百姓入手,在百姓中掀起舆论风潮,将矛头引向那些不肯出钱的名家大族,逼得他们不得不拿钱消灾。

但这种事情,若是明说,实在上不了台面,他只好选择隐晦的表达了出来。

郗愔闻言,又忍不住和刘操之对视一眼,然后微笑道:“操之兄,你可真是收了个好弟子。”

“他有这般见解,也该归功于安石家学,与我有何相干?再说你有嘉宾这般出类拔萃之子,何须羡慕他人?”刘操之自然地微笑道。

谢文闻言,不禁暗觉尴尬,他实在听不出来,这到底是好话还是坏话。

因为从他的内心来说,他对刚才提出的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是真的没什么好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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