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犯事儿吧,官府的人怎么找上他来了?
萧朔随着家仆去了正厅,那主吏掾府上的家仆已经等了片刻。
见到萧朔出来,他眼尖儿地起身上前,谄笑着作揖:“敢问这位可是那便民食肆的东家萧老板?”
萧朔眼皮子突突一跳。
不会是他家卖的东西吃死人了吧。
不应该吧,他弄得东西可都是顶好顶好的,完全没偷工减料,完全没放海克斯科技啊。
“正是。不知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那个,萧老板不必惊慌。是这样的,最近县令的寿辰要到了。我家少公子想请食肆的厨子做些新奇的吃食,给县令爷过寿。
少公子派了小人去打听,小人听闻是萧老板教了厨子做这些新奇的吃食,便想请萧老板亲自出马。少公子承诺,事成以后他欠萧老板一个人情。”
那家仆看出萧朔眼底的担忧,连忙开口道明来意。
萧朔挑眉。
原来是请过去做饭啊。
还好还好。
嗯?
给县老爷做饭?
这……
这做好了也就算了,可以当个宣传——做不好的话,是不是会和小说里一样惹一身烧,甚至掉脑袋啊。
萧朔踌躇之间,一道声音蓦地响起——
“府上来了客人,夫君怎的不请他饮两杯茶?”
门口有位容貌明艳的红衣女娘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侍女,侍女手里端着木盘,木盘上摆着一壶沏好的热茶。
那家仆被虞九龄的容貌看得一阵恍惚。
嘶!这女娘美甚!
好……好生面熟!
“娘子不是出门逛街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萧朔搀扶着虞九龄坐下,有些诧异地问。
“我忽然想吃甜点了”虞九龄笑。
“那我过会儿给你做一些。”萧朔坐下,跟着笑。
命侍女把茶水给那家仆奉上,虞九龄端起茶盏小抿一口:“这位客人是主吏掾府上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虞九龄问话时带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人下意识不敢不回答。
家仆压下心头的这种情绪,捧着茶碗点头:“正是。”
“所为何事?”
家仆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虞九龄看向萧朔,轻声问道:“夫君可愿去?”
“去是愿意去的,就担心若寿宴上出了什么事,他们会……”萧朔顾及旁边有人,压低了声音,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
虞九龄听懂了他隐藏的话语,眼角微微一弯:“夫君且去吧,若真有事,他们也不会怪你的。县老爷大寿,见了血不吉利。”
听到虞九龄所言,萧朔心中的担忧竟顷刻一扫而空。
他思忖片刻,看向那家仆:“县令几时寿宴?”
“五日后。”家仆忙谄笑。
“届时我带投刺去你们府邸。”
“诶诶,好好。”
临走前,家仆看了一眼那碗才喝了一半的茶。
上好的茶叶啊,还没喝完呢。
真可惜。
……
应下此事以后,萧朔开始想寿宴所需的点心。
新定制的青铜烤炉还没做好,有花里胡哨的广式酥点做不出来,只能考虑一些传统的面点了。
萧朔想了片刻,决定了做长寿面和寿桃。
长寿面好做的紧,寿桃有些困难。
寿桃里面大部分材料他都有,但是上面的红色素,和做叶子用的绿色素有些难找。
萧朔找来虞韬,与他说了此事。
虞韬思忖片刻:“我这里还有一些新长出来的艾草,所取汁液可以用作叶子调色。”
萧朔点点头,对红色素犯起了难。
他侧头一撇,恰好看到虞九龄正在摆弄新染的蔻丹。
蔻丹……蔻丹……
蔻丹!
萧同志顿时眼睛一亮。
制作蔻丹的原料是花,花不就自带天然色素嘛!
“娘子真是我的福星!”萧朔抱着虞九龄猛地亲了一口,当即起身迅速离开。
虞韬嘴角狠狠一抽。
又感觉自己像路边的一条狗,被狠狠踹了一脚。
等到萧朔离开,虞九龄缓缓放下青葱十指,抬头看向虞韬:“如何?”
“这位县令是草根出身,碍于身份,入仕二十载仍只是一方县令。”虞韬看了一眼外面,心腹会意遣散众人,等到众人散去,他这才端着茶盏小抿一口,慢吞吞道。
“草根县令……倒是和那位一样的出身呢。”虞九龄笑。
“怎么,阿沅怀疑?”
“倒也不是怀疑。草根出身的人能稳坐县令二十载,也算是一号人物。”虞九龄垂眸,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摩挲起茶碗,“还有没有其他?”
“嗯,我名下的不良人找到一个人。在一番审问下,他吐露了一件事情。
当年剑门关一役本是兵马未动而粮草先行,运送粮草的车马途经宕渠县,被尹正以藏匿叛贼之名扣押下来。将士抵达剑门关与叛臣鏖战七日七夜,粮草仍未抵达。后面的事……阿沅是知道的。”
虞九龄摩挲茶碗的手顿了顿。
宕渠县,他们现在所居住的县。
尹正,那位即将过四十大寿的县令爷。
草根之身……扣押粮草……
虞九龄眯了眯眼睛。
“阿沅,此人有嫌疑在身,为何你还要让妹婿去他的府邸?”虞韬不解地问。
敛起眉心冷意,虞九龄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适才轻启双唇:“义兄以为,当今世道,什么才能最让人安生?”
“无非是钱与权——”虞韬说到这里,蓦地一顿,也回味过来了虞九龄的意思,“阿沅是想——”
虞九龄笑了笑,不再言语。
弄出花的汁液后,萧朔很快就做出了寿桃。
为防万一,他又准备了寿糕。
一直到五日后,主吏掾家的家仆亲自来接萧朔。
虞九龄灌了萧煜一壶茶,笑眯眯开口:“夫君早些回来。”
又拉着他低声道:“今日要请夫君为我暖床。”
萧朔红着脸离开。
目送一行人离去,虞韬看着那见底的茶碗啧啧一声:“阿沅还真是舍得,什么宝贝都给妹婿。”
“那自然。”虞九龄眉角弯弯,“我只有这么一个郎婿。”
她不宠着谁宠着。
虞韬:“……”
阿沅欺负他就是一单身老汉儿。
不行,他也要找个媳妇,日与夜皆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