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贾琮:宝二哥年纪尚小,还未懂事
在宝钗的注视之下,贾琮跟着贾政进了书房的南厢,那边的嘈杂声若隐若现,不多时,便听到浩浩荡荡的人往里头走,熙凤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要死了,还不走得慢些,仔细颠下来了!”
贾琮冷眼观贾政的神色,见其面上已是显出些悔意来,便道,“老爷,不知今日,宝二哥是因了什么事,挨了这顿打?”
贾琮又不是外人,说起来是嫡亲的侄儿,况他如今在朝中也是极有份量的人物,不说别的,光一个进学,就令贾政不得不刮目相看,因此,贾政也并不会隐瞒。
贾政便将听来的,有关宝玉养外室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贾琮办族学的事,是早就传了出去,他也是故意让人在贾环打听族学之事的时候,将宝玉的事透露一二,没想,贾环办事如此得力。
嫡庶之争,不光是在皇家显得残酷,勋贵家中,事关资源分配,也是争得跟斗鸡眼一样。
原著之中,赵姨娘与贾环日日想的便是如何弄死宝玉,好独占这一份家产,要不然怎么会有马道婆这等人物粉墨登场。
此时,贾政还不知道宝玉养的这外室乃是贾琮与薛蟠的手脚。
贾琮沉吟道,“老爷,这是我的失误。前些日子,薛家大爷请我一个东道儿,席面排在沈园,请了箫君子席上唱曲。
我也是听说,那箫君子原本是万庆十年,死于诬陷的首辅韩仪之孙女,生了恻隐之心,不忍忠良之后沦落烟花柳巷,便帮忙赎身。恰好薛家大爷也说此乃雅事一桩,要入一股子,便帮其在小花枝巷买了一座二进的小院子安置,打算助其营生自立,脱离苦海。”
贾琮叹了一口气,神色暗淡下来,“这些日子,朝中事太多,家里也出了这样的大事,侄儿忙得脚不点地,也顾不上这事儿,并不曾想,宝二哥竟然……”
贾琮这番话,不说还好,一说,贾政再次气得眼都红紫了,呼哧呼哧,几乎和贾赦一般无法呼吸,贾琮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忙起身抚其后背,“老爷,您可千万别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宝二哥年纪尚小,还未懂事,且从小到大都是与姐姐妹妹们一处长大,院子里的丫鬟一大群,许是对他而言,这些都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况,那箫君子本就是才女,又是京城里的头牌,伺候人的本事极大,手法一套一套,宝二哥哪里见识过这等,很快便沉沦其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对贾政来说,难以接受的是,贾琮和薛蟠救人家忠良之后于火坑之中,而宝玉不但什么都没有做,反而坏人贞操,干的是白嫖勾当,还有比他更不要脸的吗?
此时,贾政恨不得脱下裤子把脸包起来算了,他岂能不气呢?
贾琮见贾政似乎听不进去,还要劝,却被贾政拦住了,道,“琮儿,你不必为宝玉说好话了,他是什么样,我这当父亲的再清楚不过了。你说你在西郊延平门外建了一所书院,伱且说一说书院的事。”
贾琮这才说起了书院的事,道,“侄儿崇文也尚武,这也是世间男儿得以建功立业的两条路,况,我宁荣二府本就是靠军功起家;是以,侄儿打算建的书院,就是分崇文院和尚武院两块,分别请饱学之士和兵法大家授业,为我贾家培养人才,也给那些寒门学子一条出路。“
贾政自幼便好读书,重视读书上进,归于正途,虽蒙祖上恩荫而当官,但不能科举出仕,一直是其心头之痛。
当年也因此而逼贾珠读书,眼下听贾琮说这样的话,简直是热血沸腾,将宝玉干下的那样丢脸的事,一股脑儿都忘了,平日里不问庶务的人,此时还问了贾琮不少细节,一些自认为不妥之处,一一指点。
“族里眼下一直是太爷在掌塾,你若是建了这书院,将来是否也是让太爷劳动?”
贾琮沉吟良久道,“老爷,想必是不能的!只是,这话若由侄儿说出来,不知道能不能服众?既是正儿八经建的书院,侄儿是想将来能出几个科举出仕的好苗子。
太爷的学问固然好,只是自己不曾进过学,想必启蒙尚可,若论治经怕是不能。费书院些银子尚无碍,若是耽误了子弟学业,便是造孽了!“
贾政点头道,“原先我只以为读书须自己刻苦便是,书中自有一番大道理,可看了你之后,我才明白,一个好经师何等重要!”
贾琮道,“正是如此!想我昔年在江宁,跟着老师读书。谈起读过的《千字文》,这本是一部启蒙书,可论证学问的时候才发现,我虽能背诵如流,其实很多字句都不解其意,还是老师一一又为我讲解一番,我才明了。
也正是因此,侄儿才想请些饱学之士来讲授,如此,太爷那边,就只好请老爷帮忙辞了。“
贾政哪有不肯?
贾代儒年岁已大,精力不济,贾政听贾琮这般一说,可想而知,贾代儒的学问简直是不堪极了,也难怪这么多年,不曾为贾家培育出几个像样的人物来。
“你如今当了族长,只这件事办起来,就比你珍大哥当那么多年族长,要强多了。”贾政由衷地夸奖道。
贾琮则极为谦逊一笑,道,“老爷过奖了!侄儿只是想到,一个家族要想兴亡,单靠一两个人是远远不济,须得全族子弟共同努力,方可成就百年世家。
侄儿去江宁几年,也是见过一番世面,那边一些世家,子弟们虽不是人人出仕,却人人都有功名。侄儿老师家中,连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是识书的,这才是真正的书香门第。
反观我宁荣二府,位列勋贵,虽也得保富贵,却远不及人清贵长久。这只是侄儿的一点浅见!“
贾政捏着胡须,听得大为赞叹,“你能有这般见识,我甚是欣慰。将来宝玉几个,我会把他们送到书院去读书,也盼着我贾家能够出几个人才。”
“是!”贾琮站起身来,说到这里,他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便告辞!
贾政却是憋闷极了,听闻得宝玉被打得太狠了,又很是心疼,想到贾琮适才说的话,又恨不得宝玉一下子被打死算了。
贾琮回到宁国府里,黛玉午歇正好起来了,与尤氏和三春在说话,讨论的内容也正是荣国府这边的事,听闻贾琮回来,忙都起身迎了出来。
贾琮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探春迫不及待地问道,“二哥哥,宝二哥是因为什么事挨打?”
贾琮自是没有为宝玉掩饰的自觉性,笑道,“宝二哥倒是好本事,在外头养了外室,老爷知道了,就把宝二哥打了一顿!”
尤氏唏嘘不已,黛玉震惊不堪,三春则是大为意想不到,一时之间,满屋子都呆愣了。
贾琮好玩地看着众人的表情,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尤氏最先反应过来,问道,“这……怎地还养起外室起来了?不知是什么人家的姑娘?”
贾琮看了三春一眼,抿唇不答。
他虽不说,但尤氏、黛玉和探春均是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黛玉道,“也难怪老爷会这般生气了,这样的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太丢人了些?”
尤氏也是点头,“宝二叔还未议亲呢,将来,哪有好人家的姑娘肯答应?”
探春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恨铁不成钢地道,“我原以为宝二哥只是好和女孩儿们在一块顽儿,谁能想到,他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来,也活该被老爷打一场。”
迎春终于动了起来,她眼珠子转了一圈后,目光落在了贾琮的身上,问道,“琮兄弟,宝兄弟被打得怎么样了?我们是不是该去探望一番?”
贾琮点点头,“你们也确实该去探望一番,你们大嫂子和二嫂子不方便过去,一会儿让人送一些治棒伤的药过去,用得上用,用不上也是个心意。”
尤氏是不愿往那边去,从前贾珍活着的时候,老太太太太她们对她便不大瞧得起,如今更是不热络。
而黛玉眼下也不适合过去,北院才被抄家,那边不知道多恨贾琮呢,她若是去了,也是白惹气受,因此,黛玉便让紫鹃去库房领一些药,以尤氏和自己的名义派人送过去。
画屏便亲自走了一趟,与三春一块儿去西府那边探望宝玉。
此时,宝玉已经被送到了荣庆堂,安放在贾母的房中,王夫人正抱着宝玉,“儿”一声,“肉”一声地哭得声嘶力竭,“你替珠儿早死了,留着珠儿,免你父亲生气,我也不白操这半世的心了。这会子你倘或有个好歹,丢下我,叫我靠那一个!”
这话,别人听了尚可,李纨听了,呜呜呜地在一旁哭着,贾母看得宝玉被打成这样,也是心疼不已,坐着落泪,催人去请大夫来。
三春过来,在旁边看着,见着实打得不轻,此时,也都心肠软了下来,也跟着伤心难过起来了。
薛姨妈同宝钗、莺儿、袭人也都在这里。袭人满心委屈,只不好十分使出来,见众人围着,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自己插不下手去,便越性走出来。
画屏见着了,跟了过来,将黛玉吩咐送过来的药给袭人,“甚好的败毒收伤的药,是侯爷从军中拿回来的,说是治疗棒疮也是极好,用酒研了,敷上。”
袭人一面收了,一面称谢,眼见画屏要出门,便与画屏一块儿往外走,到了二门口,画屏便见其命人去喊了茗烟来,她也就不等,忙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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