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寒山书院山长陆牧之,凭此诗创镇院四大神通。
寒山斜径】是四大神通之首,也是四大神通中最强御敌之术,李往矣以此神通迎接萧野的问拳,可谓是名正言顺。
此时他立于山腰凉亭之中,红枫、白云萦绕山峰。
九十九级的青石斜径,崎岖蜿蜒直达他脚下。
而身材高大,神情凛然的萧野,则已经踏上石阶第一级。
未见他如何出拳,却有一股一往无前,直欲登天的拳势,狂荡寒山斜径,让整座山峰,石阶、凉亭、红枫、白云都为之一震晃,几近崩塌。
然而凉亭上的那一袭青衫却岿然不动。
整座山峰包括石阶、凉亭、红枫、白云,也随之稳定下来。
“砰!”
萧野脚步轻抬,站上了第二级石阶。
整座寒山石阶再晃。
与此同时,当他第二只脚离开第一级石阶时,第一级石阶随即幻灭溃散,化作一缕缕浩然之气,消失于天地之间。
很显然,萧野攀登石阶,便是他和李往矣之间玄妙而奇异的问拳与接拳。
在场都是修行之人,都明白这场问拳虽然出人意料,也不见拳架术法往来,却是一场真正的问道之战。
李往矣摆青石长阶迎客,萧野则傲然登山,一防一攻,悠然之间,可见大道高低。
很快萧野又踏上了第三级石阶。
第二级石阶也随之幻散。
他又抬腿迈向第四级台阶,看似十分轻松,实则四级石阶处,有一股十分强横而又无形的力量,阻止他登阶。
甚至不止这条曲折石阶,整座山峰都蕴藏一股强大力量,阻止他前行。
而他周身,同样有一股无形又凝练的拳势,似野鱼洄游攀登飞流湍急的瀑布,不登上崖瀑之巅,绝不止步。
“轰!”
随着萧野第二只脚也踏上第四级石阶,整座山峰又再次震晃,很快也又再次稳定下来。
第五级!
第六级!
第七级!
……
顷刻之间,萧野便已登上三十多级台阶。
每次他上一级,整座山峰、石阶都会震晃,几乎随时会幻散破灭,但因着石阶之上,凉亭中的那位青衫书生,每次山峰和石阶又都会再次复原,一切如故。
无形的拳势不断冲击狂荡整座寒山斜径,而一道道无形的浩然之气,则始终维持着山峰、石阶、凉亭、红枫、白云,让其荡而不破,屹然于世。
如此别开生面的交锋方式,让围观众人看得惊异而过瘾。
镇妖司一名执卫忍不住问道:“头儿,那李往矣区区一境,哪来这么多的浩然之气,能抵御得住萧野的狂猛拳势?”
“这也太不合常伦了。”
“按理来说,他体内的浩然之气,应该在萧野踏上第一级石阶的时候,就全部耗尽吧?”
执刀人赵铁衣皱眉,目光直直地看着凉亭之上的李往矣,沉声道:“儒门修行第一境养气境,养出九十九道浩然之气便是大圆满,随后凝聚文宫,跨入第二境开蒙境。”
“从萧野踏上第一级石阶算起,到现在第三十三阶,所消耗的浩然之气早已超过了九十九道这个数。”
“可现在寒山斜径】却依旧维持。”
“而且后面还有六十六级石阶,后面每级石阶,肯定比前面蕴藏更多浩然之气,如此观之,他的浩然之气似乎……无有止境?”
“此等情况,我亦未曾见过,不知是何缘由。”
一众执卫愕然,养气无止境?
这种情况别说他们头儿没见过了,就是整个天下,只怕也是没人见过,简直闻所未闻。
离镇妖司众人不远的地方,一身白袍,手执玉扇的崔氏七公子崔幼麟,神情玩味道:“果真是养气无止境么?寒山书院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修道大才啊。”
“其大道之高远,只怕还在谢嘉树之上!”
崔幼麟对面,悬立于屋檐之上的剑修裴合,神情平静,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凉亭中那道青衫身影上。
其背后之剑,躁然欲出鞘。
……
寒山斜径中,萧野已经踏上了七十二级。
斩魔小队三人看得都很担忧,恐这位雩国三皇子顺利走完石阶,登上凉亭。
更怕整座寒山斜径,突然崩塌幻散了。
郭楠君看了一眼边上的小芊君,只见灵性的翠裙女童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场中,显然也很是紧张。
她又看向凉亭之上的青衫书生,却见他姿态依旧从容,并未因对手愈来愈近,而有任何变化。
她莫名地对这场问拳,有了信心。
第七十九级!
……
第八十四级!
……
第九十级!
……
第九十五级!
……
第九十七级!
第九十八级!
很快,萧野便踏上了第九十八级,距离登顶石阶,只有一步之遥。
他看向凉亭中的李往矣,此时两人算是咫尺之遥。
李往矣也看向他。
一个气势凛然雄浑,一个神态从容清逸。
两人都没有说话。
萧野抬起右脚,迈向第九十九级,也就是寒山斜径的最后一个台阶。
这阶之上,便是凉亭。
李往矣看着他抬脚,落脚,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什么动作。
“碰!”
伴随一声沉闷声响,萧野第二只脚也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来到凉亭之上,与李往矣咫尺相对。
街道边上,魏纶长叹一口气,神情挫败。
终究还是让这萧野,登顶了石阶。
其他围观之人神情各异,有想为萧野高呼的,也有称叹李往矣不愧为寒山书院高才,竟能始终维持寒山斜径,没在萧野无敌拳势下溃败飞散。
执刀人赵铁衣、崔氏七公子崔幼麟、剑修裴合,却默然不语。
就在这时。
登上凉亭的萧野,对李往矣抱拳道:“佩服!”
李往矣作揖回礼:“不敢!”
随后萧野转身离去,李往矣则收了神通,回归长街。
看到这一幕,围观修士们都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佩服、不敢?这是谁胜谁败了?我怎么看不懂啊?”
“我也不懂,按理说萧野走完九十九级寒山斜径,登上了凉亭,应是他胜了才是,可为何他会说‘佩服’?”
“李往矣回‘不敢’,也让我迷糊了,他要是说‘承让’,那我知道是他胜了,可他回的‘不敢’,是怎么个意思?”
镇妖司一众执卫也不懂,看向自家头儿。
赵铁衣淡然道:“平手。”
“嗯?”
“李往矣未能阻止萧野登顶石阶,萧野的拳势也未能冲溃这寒山凉亭,所以这一场问拳,两人不分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