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人毫无疑问是这个时代,北止戈洲最为闪耀之人。
二十五岁的十一境剑仙,就是放眼整个天下的历史长河,也是极其惊艳的。
九大洲修行界都盛行一句话:
三十老七境,五十少剑仙!
若到三十岁才晋升七境,那此生无望十境之上,顶多止步大宗师之境。
因此各个大洲,才会一致把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七境,视为天骄之子。
当然,万事无绝对。
也有一些人年轻的时候蹉跎了,几十岁才突破到七境,大器晚成,最终也登临了十境之上。
只是这种情况,十分稀少。
一般而言,越早晋升七境,成就圣人、剑仙、武神、道君的希望就越大。
但就算是二十岁的七境天骄,想要在五十岁之前,跨过十境与十一境之间的那道天堑,也是极其艰难的。
一百位年轻天骄里面,也未必能出一位圣人、剑仙。
把五十左右岁的新诞圣人、剑仙,称之为青年圣人、青年剑仙,一点也不夸张。
甚至有些底蕴较弱的大洲,把百岁以下的圣人、剑仙,称为青年圣人、青年剑仙,也是有的。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三家百家互不统属,对于修行境界的称呼,各家也不尽相同。
譬如十境大修士,儒门与其他百家,包括剑修、武夫,都称之为大宗师,而道门称作大真人,佛门称作大德高僧。
十境之上的圣贤之境,儒门与百家称圣人。
道门称道君,佛门称佛陀,剑修称剑仙,武夫称武神,刀修称刀皇,枪修称枪帝等等。
称呼各异,但同一境界,战力大抵是相同的。
听着有点乱,却是蕴含着各家各教的骄傲。
五十岁的新诞剑仙,尚且称为青年剑仙,叶归人年仅二十五岁,就有希望跨越仙凡天堑,成为十一境剑仙,简直惊艳天下。
北止戈洲历史上,有记载的最年轻剑仙,是五百年前的许虚大剑仙,是年三十三岁。
叶归人若真能于今年成就剑仙,将把这最年轻记录,直接提前八年,可谓是前无古人,后难有来者。
李往矣下山前,刚看过讲述叶归人问剑三大洲的闲书《天涯剑影,知晓她天赋高、剑意盛,却没想到她竟强大到这般地步。
哪怕是他和谢嘉树,寒山书院公认的两大读书种子,在她面前也不够看啊。
还好他只有一境,相差太远,应该不会有人拿他与叶归人比。
谢家子的压力就大了,作为寒山书院的门面,你被同龄人甩那么远,像话吗?
下次见面,必须督促一下他。
如此想着,李往矣夹起一块酱牛肉,放入嘴里悠然地吃着,而后又喝了一口酒,很是闲逸。
其他酒客听闻叶归人即将成就剑仙,都十分兴奋,互相举杯庆祝。
毕竟叶归人乃是整个北止戈洲的骄傲,将来肯定会代表北止戈洲,问剑中土神洲。
中土神洲不就仗着地盘大点,人多点吗?
凭什么它是天下第一洲?
别的大洲不管,反正北止戈洲肯定是不服的。
止戈为武——我北止戈洲自古武运强盛,天才辈出,哪里就比你中土神洲差。
赞扬完第一天才叶归人,有人又问起了天地封正的相关细节。
二楼一位酒客,看到《秀峰山天地封正图里的青衫书生及翠裙女童,觉得有些眼熟,很像旁边正美滋滋喝酒吃肉的两人。
扭头一看,却发现旁边的桌子已经空了。
那青衫身影和翠裙女童,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块碎银,放于桌上。
……
落花江上。
一艘渔船正顺江而下,船头站着一位青衫书生,和一位翠裙女童,正是从醉春风酒馆离开的李往矣和小芊君二人。
船上还有一位撑船的精瘦老叟,和一位负责做饭的年轻船娘,两人是一对父女,常年在这落花江上讨生活,对这片水路十分熟悉。
见离晌午吃饭还早,而贵人公子又看书倦了,有些无聊地看起了山水,年轻的船娘拿出鱼竿,又绑上了鱼钩,走到船头。
“公子,这一段水域景色很一般,再往下十五里的落雁峡,风光才美哩,您可以先钓会儿鱼,打发时间。”
李往矣回头问道:“这里鱼多吗?”
年轻船娘阿箬,见贵人公子有兴趣,立即点点头:“嗯,这儿的鱼很多,而且还很笨,很好钓的。”
“其中的大花鲢、大青鱼、雪鲈鱼,味道十分鲜美,不管是用来做汤还是烤着吃,味道都极好!”
李往矣微笑道:“行,那我钓会儿,不过我没怎么钓过鱼,不一定能钓着。”
“不会的,我帮你准备鱼食,一定能钓上来。等公子钓了,我就不用下水捉……额不是,公子钓了鱼,我就可以给公子做我最拿手的酸笋鱼,公子吃自己亲手钓的鱼,肯定会更美!”
年轻船娘话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改口,说完吐了一下舌头,快速准备鱼食。
李往矣莞尔一笑,没放在心上,等她上好鱼饵,接过来静心垂钓。
小芊君对钓鱼很感兴趣,让阿箬也找来一根鱼竿,坐在大师兄旁边钓了起来。
不一会儿,师兄妹俩都钓到了第一尾鱼,李往矣钓的是一条五六斤的花鲢,小芊君钓的却是十几斤的大青鱼。
见自己钓的鱼比大师兄的大,小芊君嘿嘿直笑,十分开心。
晌午的时候,阿箬把花鲢做了汤,又把大青鱼给烤了。
她做酸笋鱼果然很美,连不吃肉的小芊君,闻着诱人的香味,也忍不住喝了一点鱼汤。
下午李往矣继续在船头看书,出了灵龟镇后,他在虔国虎丘郡城购了几十卷书,又得青岁山庄二先生胡拜月,赠与十本珍稀古籍,可以看好些日子了。
这几天下来,他又看了十几卷书,气海内的浩然之气,已经增长到了九千九百三十六道。
距离看完一万卷书,诞生一万道浩然之气,只差六十四卷书。
没有什么缘由,但他总有一种感觉,当看完万卷书,养出一万道浩然之气后,他的养气之途,会有一些变化。
他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夜幕降临时,距离下游的寒江县城还有上百里。
得到李往矣的应允后,老船夫把渔船靠在一处背风的岩石后面,准备在那里过夜。
一起吃过晚膳后,年轻船娘阿箬拉着小芊君讲故事,说都是关于这条落花江,和下游寒江的各种稀奇事。
有些是她自己经历的,而更多的是她太外祖母讲给她外婆,外婆讲给她娘,她娘又讲给她的那些不知道传了多少代的旧闻传说。
小芊君听得大眼闪亮,十分入迷。
老船夫坐在船尾,点着烟杆,默默地抽烟,随着他的抽吸,烟斗火光一闪一闪的,在夜里的江边,像是一盏小小的鱼灯。
李往矣坐在船头,就着月光和水光看书。
夜风吹拂,送来凉爽水汽,月下渔船上看书,别有一番意趣。
翌日一早,老船夫和年轻船娘就忙活起来。
一个划船,一個鲍鱼粥。
小芊君也早早起来了,帮着阿箬姐姐一起做早饭。
李往矣打了几遍萧野教的百家长拳,活动一下身子骨。
当他刚打完拳,正准备吃早膳,一轮硕大的红日,突然从山峰跳出,悬于江面之上。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红灿灿的旭光洒满江面,景色十分壮观、绚烂。
下午,渔船终于抵达落花江的尽头,驶入了宽阔浩瀚的寒江。
因老船夫对寒江也很熟悉,李往矣继续雇他们父女俩,等到了更下游的寒州州城,再换大船。
日近傍晚,寒江忽然下起了雨,变得阴沉沉。
可能是因为天气变化早有预兆,江面上没有多少船只。
大雨滂沱,狂风卷浪,江天之间,只有一艘渺小的渔船随风飘荡。
老船夫害怕会有更大风浪,想要靠岸。
就在这时,小芊君忽地指着前边江面喊道:“大师兄你们看,那里有一个人,正踏江而来。”
李往矣循声看去,穿过重重雨幕,只见几里外的江面上,正有一位一身青衣的女子剑修,无视风雨,踏浪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