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拈花微笑，见万法皆空

“这世间最好的爱，是有谁指引众生走出六道轮回的苦海。”

听到这句温柔动听的话语后，孩童们微微愣然，忽然明白了这就是慈悲，抑制不住眼睛湿润。

丰羽也没有想到会听见这样动人的话语，觉得真是美好又沧桑。

“众生活着如果太苦，眼里看到的会只有苦。

尘世间存在一种名叫‘苦行僧’的修行者，据说他们每次默默忍受一分疾苦，是为了尘世间的疾苦能少一分。

幸福的人类更容易接受光明美好，但是他们也同样看不见尘世间的疾苦，只有同病相怜者，才会想着要给疾苦的人撑伞遮雨。

而你，会为了众生，接纳并承受尘世间所有的苦吗？”

群众一片哗然之后，屏气凝息，为光明巨人和光明巨人之间的交谈对话感到肃然起敬，听见“我愿意”三个字。

丰羽的眉宇间流露出沧桑孤独神色，只是想起了前一世的某些凄绝画面：光之长枪太阳神矢，斜插于高耸入天的尸山顶部，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的姿态，显得无比壮丽凄美。

那时他为了对抗妖魔占领北俱芦洲的国都王城，悲壮的牺牲了自己，身体化为混元神光笼罩北方大洲，令无处潜藏的妖魔毁灭于神光照耀。

那时他以为自己是陨落战场中的孤魂，直到地藏王菩萨的分身之一龙神青璃出现，奇迹的赐予了他重生。

“大道最终的本源是让人类找回良知。

妄心和真心，实为一心！

用妄见之心看到的事物，事物本身会犹如邪恶瘴气一般升腾；用澄明真心看到的事物，事物的本身也会清净美妙。

云何降伏其心？在自己一念之间，一成魔一念成佛！”

丰羽默默记住了地藏王菩萨说得那些话，观察到自己的过去心、现在心和未来心时，意识到光明并非始终存在自己的胸臆中。

他出生北俱芦洲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也会愤怒、憎恨、孤独和迷茫，对光明和平生活的强烈渴望令他在梦里都会哭泣。

那时的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内心的魔鬼，对妖魔的深恶痛绝令他自己都陷入巨大的憎恨情感中，凝视深渊过久时深渊也将他回以凝视。

幸运的是遇见了龙神青璃，以及她赐予的那尊地藏王菩萨圣像，迷失的孩子成长为一位斩妖除魔的少年。

可以被妖魔杀死，但是绝对不能变成妖魔。他是这么坚定的想着。

地藏王菩萨看穿了他沉默背后的想法，宁静清净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此时丰羽微低着头，注意力凝聚下方，俯视那些一尘不染的孩童。

孩子们在光明巨人的脚边、腿上、手臂、肩膀攀爬和静坐的画面，显得无比安详美好。

“我还是不懂，您拈花微笑，究竟在微笑什么呀？”

一个孩子用童真稚气的可爱声音问话。这时候的他并不知道，拈花微笑的光明巨人是地藏王菩萨幻化。

“你们觉得我在微笑什么？”

坐在菩萨肩膀上的孩子天真答道：“真的看不懂，无法意会。”

“我心里有佛，便看见了您也是佛。”

一位白衣童子虔诚的双手合掌，闭上明亮的双眼，当下此刻便获得顿悟，嘴角不禁流露和地藏王菩萨一样的淡然微笑，自在快乐地说道：“我也看见了自己内在的佛，我发现自己就是佛！”

沉默氛围发生在一瞬间。

众皆默然，只是微微愣神地望着白衣童子双手合掌的纯真样子。

他们都在凝视着拈花微笑的光明巨人，眼睛里仿佛凝聚着晨曦的灿烂光芒。

丰羽联想到曾经从自己体内涌出去的形形色色众生，那时身体轻盈舒适的就像漂浮在虚空中的泡沫，身心陷入前所未有的安宁，湛然寂静的和虚空融为一体一样。

他下意识地说出“空”这个字，意识到凝望地藏王菩萨拈花微笑时自己的觉受也是空的，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宁静自在的安详气息笼罩着自己。

孩子们在这时转移视线，清净明亮的目光落在丰羽身上。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说出“空”字的光明巨人是传说中的少年英雄王幻化。

就在孩子们出神注视着同一个方向时，地藏王菩萨和丰羽梦幻泡影般随风消逝。

虚空中浮现一行星光字体，写着“心外无物，见万法皆空。”

孩子们流露出恍然大悟、惊讶、欢喜、愣然和呆萌的丰富表情，静静注视着字体逐渐化为破散纷飞的齑粉。

灿烂光明的童子城在丰羽视野中飞速远去，美好净土的画面变形扭曲，空间破碎。

身体还没有苏醒，大脑却已经有了意识，因为七窍玲珑心完全打开的缘故，他清醒的看见自己躺在床上，能清楚看见房间里的景物。

黑铁长剑悬浮他的身体上空，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不知道罗魔、伽蓝和阿周那站立窗前在凝望什么，他感受到了隔着巨大玻璃窗都挡不住的浓重鬼气。

一道红莲般的美影示现床边，投下清净慈悲的目光。

葛兰剑和停留窗前的身影们没有动静，没有察觉到发生房间里的异样。

丰羽脱口而出问道：“外面是什么？”脑海里联想到的是形形色色的众生。

“和你想的一样。”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如此疑问过后，他忽然想到了超度。

地藏王菩萨只是沉默无言，表情尽是慈悲，眼中流露悲悯，眉间一点，抚慰人心。

与菩萨的目光对视时，丰羽觉得心神仿佛要被那双悲天悯人的眼睛吸进去了，看见一种如梦如幻的影像。

奇都城的大地上徘徊着数之不尽的人形生物，有的甚至攀爬于墙壁。

他们的面孔酷似人类模样，亦或畸形丑陋。

只是看清了一部分众生面貌，在如梦如幻的影像中丰羽的意识昏沉起来，视野里一阵天旋地转。

紧闭的双眼睁开，葛兰剑凝立空中的一幕映入视野，他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听闻“终于醒了啊”的冷艳声音突如其来，站在落地窗前的罗魔、伽蓝、阿周那循声回头，看见脸色苍白的丰羽起床坐起。

“伤势看着是恢复了，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剑身里罕见的传响妖王葛兰的关心话语。

听见他说“没事了”，罗魔、伽蓝和阿周那如释负重的放松了口气。

“我睡了多久？”

罗魔简单答道：“一天一夜。”

“外面聚集了无数形形色色众生，不肯散去。我们被包围了。”

阿周那说道这里，眉宇间流露抑郁忧心神色，脸上掠过一丝恐慌，因为他担心来者不善。

“是为了朝见地藏王菩萨而来的，不仅是无法转世超生的亡灵，还有很多护法神，鬼道和饿鬼道众生，仙家，邪祟等等。

地藏王菩萨法身遍布虚空法界，闻声救苦，随缘度化众生！为了你，示现福德圆满积聚的报身把你从斗战胜佛手里救出。

地藏王菩萨虽然已经离去，但是留下来的众生不肯散去，似乎是因为你吧？”

伽蓝看穿了丰羽在沉默什么，注视着走下床靠近落地窗的沧桑背影。

通体光明的纯洁无染存在促足床边不动，以一种悲悯目光凝望着沧桑背影，默然看着丰羽几秒后，形体默无声息的消失无踪。

“逃亡到南瞻部洲的北俱芦洲妖魔也来了，潜伏暗处蠢蠢欲动，一直不敢光明正大出现。”

不可估量的众生中，北俱芦洲妖魔的潜伏而来才是最令罗魔、伽蓝和阿周那担忧的。

伽蓝说他们很狡猾，秘密隐藏了形体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