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他们给你送人是什么时候。”
掌柜的忏悔和求饶,没有在顾风内心产生丝毫波澜,他看对方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若不是碍于他巡察使的身份,需要顾忌影响,他都恨不得亲自拿刀在对方身上割肉。
毕竟他就是指着割别人的肉赚钱的,因果报应。
“昨…天。”
闻言,顾兴脸上尽是失望之色。
按照这掌柜的说法,对方每隔三天送一批人过来任他挑选,那么下次便是在后天,可惜他等不了这么久,毕竟有要紧公务在身。
倘若让孙成或者王尚在此等候,他的安全又无法保障。
顾兴还是很惜命的,为什么要带上孙成,就是怕王尚一个人护不了他周全,两个人更保险。
且不说他的安全,留在这里的人本身就很危险。
有道是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双拳难敌四手,哦不,可能是八手,甚至十六手。
总之,不管是王尚还是孙成都难以单独应对这样的局面。
搞不好他前脚刚一走,后脚留下来的人便被这掌柜算计了。
“大人,后房的地窖里还有一个我昨日买来的少女,俊俏得紧,您若是看中的话便送给您,只求您能饶我一条性命。”
见顾兴半天不说话,掌柜眼前一亮,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男人本色,顾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若能献上美人使其满意,他一高兴,此事或许就揭过去了。
这年头难道还真有悲天悯人的活佛不成?
“人还活着?”
顾兴急忙问道。
“那是自然,还没来得及处理。”
掌柜一脸殷勤之色,而他所谓的处理,便是将人杀了之后制作新肉。
“孙成,你跟他去把人带来。”
顾兴对着孙成说道,“小心点,如果他敢耍花样,直接杀了。”
“放心吧大人。”
孙成谅这掌柜也不敢在他面前耍心思。
于是乎,掌柜低眉顺眼的在前面领路,孙成亦步亦趋的跟在其身后。
两人前后相距不足一米,这个距离只要对方有异动,孙成一秒钟就能将其制住。
好在这掌柜并没有趁机搞小动作,他引着孙成穿过后房,来到了一个地窖。
说是地窖,其实是半掩在地下的小房子。
刚走到房间门口便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到处都是干了和没干的血迹以及拖拽产生的血痕,一道道的纵横交错,宛若修罗场。
靠近墙的地方有一排刀,各种各样的剔骨刀,有大有小,个个锋利无比。
在刀架的旁边有一横木,上面有几个巨大的倒钩,其中一个倒钩上挂着一具血肉模糊的骸骨,有肉无皮,殷红的血珠缓缓滴落,其状甚是可怖。
饶是孙成杀过不少人,也从未见过如此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
这是把人当作猪一样屠宰处理啊,实在是有违人理,心里想着,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掌柜,真应该把这个畜生挂在上面。
“掌柜的,你怎么到后面来了?”
只见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围着白色皮裙的胖男人,此人满脸横肉,胸腹肌尤为健硕,想来是这家店的屠夫,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人命的淡漠,或许是杀人杀多了,他待在这样的环境中,竟没有丝毫的不适。
“昨日买来的那女孩呢?”
掌柜紧张的问道。
他生怕这家伙已经把人杀了,若是那样的话,他恐怕也难逃一死。
“刚洗干净,准备动刀呢,怎么了?”
胖屠夫皱了皱眉头,掌柜的一向不来后面的,他说怕做噩梦,可今个他不但来了,还紧张兮兮的问他女孩呢,反常得很呐。
听了胖屠夫的话,掌柜顿时松了口气,“快把人放了。”
“啊?放了?”
胖屠夫惊愕不已,心想掌柜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十五两银子买来的新肉为何要放?放了她,晚上客人点肉咋整?
“我说放了就放了,哪有那么多废话,快点。”
掌柜的一脸不耐烦,别看他在前堂低三下四的向顾兴乞饶,活像是一个没有骨头的软脚虾,可是在这些杂役跟前,身为掌柜的他还是相当有威严的。
见他面色一沉,胖屠夫虽然一肚子困惑,却也不敢再多问,只得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放。”
说完,这胖屠夫便走进屋里,把已经固定在案板上的女孩放了下来,只是女孩尚且在昏迷之中,不省人事。
孙成暗暗庆幸这女孩命可真大,倘若他再晚来一步,女孩便要香消玉殒了。
心里想着,孙成俯身蹲下将手搭在女孩的手腕处,脉搏虽然微弱,却是正常,说明人没有大碍。
“拿点水来。”
孙成头也不抬的对着掌柜说道。
掌柜未动,胖屠夫眼疾手快,便从硕大的水缸里舀了半瓢水递给孙成。
孙成小心翼翼的把水送到女孩嘴边,女孩干裂的嘴唇接触到水微微一颤,在孙成的引导下,只见她小嘴轻启,一点点的将水抿进口中。
片刻之后,女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没等孙成脸上的笑容消失,她又昏死过去。
孙成无奈,只得抱起女孩,然后对着掌柜和胖屠夫说道,“你们俩在前面走,去大堂。”
“我也去?”
胖屠夫愕然一愣,叫他去前堂作甚?
“少废话,快点。”
孙成语气森然的催促道。
三人一前一后,很快便回到了大堂。
见孙成去而复返,顾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那狡猾奸诈的掌柜中途耍花招逃跑,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大人,人没事,就是有些虚弱,许是饿的。”
孙成抱着昏迷不醒的女孩走到顾兴身旁低声说道。
他刚才已经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女孩的身体,没甚大碍,亦没有受伤。
一个大活人,含苞待放的少女,竟然被五花大绑在案板上等待宰割,想想就令人愤懑。
“你,去弄碗粥来。”
顾风看向店小二道。
“是…是。”
店小二被顾兴犀利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一听说是要他弄碗粥,连忙点头答应。
“大…大人,人我已经交给你了,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了?”
掌柜的战战兢兢的问道。
“我有说过放了你吗?”
顾兴冷笑一声,“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如果你告诉我还有哪些地方售卖新肉,我便饶你一命。”
显然,顾兴还想从掌柜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信息,榨干他最后的价值。
干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意,他们彼此之间很有可能会有所交集甚至认识。
眼下他有公务在身,没有时间在这里等着下一次交易,但可以抓住这条线,顺藤摸瓜,查出幕后的始作俑者。
“当真?”
掌柜狐疑的看着顾兴,有点不信,因为他已经察觉到顾兴对自己的杀意,既是如此,怎会轻易放过他?
“我说话算话。”
顾兴一脸认真之色,貌似不像是在诓人,“而且你觉得你还有得选择吗?”
“好吧。”
掌柜的没有犹豫多久,便和盘托出,“我有个朋友叫郑明杰,他在城北开了一家酒楼名叫聚轩楼,其中就有新肉,不过他这个人生性谨慎多疑,生人都不招待,只是普通的吃食罢了,唯有熟人或者相熟之人带,他才会安排新肉。”
为了活命,掌柜想都不想的把所谓的朋友卖了,但不知是他有心还是无意,说到了要有熟人带才行,那谁是熟人啊,就是他呗。
狡猾的家伙,不愧是生意人。
可惜,顾兴不吃这一套,熟人说白了不就是刷脸嘛,那还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