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尾白狐扬起身后的三条尾巴,其中一条近乎全秃,另外两条虽暗无光泽,却仍旧毛发蓬松,上面掉落的毛发与另外那条光秃秃的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这三尾,已有一尾在当年异兽侵袭时,替我抵挡过一次致命之击。另外两尾的力量尚且没有动用,我可自断其中一尾献给您,您只要给我留下一尾,让我能再苟延残喘些时日便好……”
三尾白狐的话,一旁的麻衣长老与长慧、长易皆能听到。
麻衣长老倒是没什么反应,长慧与长易脸上皆露出惊讶。
长慧传音告诉虞曦,“他说的是真的,凌霄宗藏书阁内有着三尾白狐的记载,传说这种狐族确实拥有三条命,万年以前修真界还可见到这种妖兽的身影,一些人刻意猎捕三尾白狐,用其狐尾炼制法衣、法器,不过它们的尾巴若非心甘情愿献出,便会失去效用。”
虞曦不曾听过三尾白狐的这个传说,一条狐尾虽然诱人,却远没到令她心动的地步。
毕竟她身上保命的手段颇多,还真不缺这一条狐尾。
眼见虞曦不为所动,三尾白狐眼眸一转,继续情真意切地说道:“我知晓,我们培育噬魂虫,祸乱北洲,造下杀孽,落得这个下场,是我们罪有应得。其中缘由,想必您也不想再听我在这里辩解。”
事到如今,沦为阶下囚,再死咬着自己什么都没做过已经毫无意义。
三尾白狐显然很清楚这一点,都说狐是最擅长把控人心的妖,眼见虞曦没有制止他开口,继续说道:“魔尊大人的威名,我也听说过一些,万年以前受您差遣的大妖不知凡几,如我等这般血脉低微的小妖,想必您也看不上,我便不说那些想要投靠至您麾下的话。”
服软的话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我这条命微不足道,我愿将狐尾供奉给您,若您不放心,亦可将我修为废除,我只求您能将主上神魂寄居的那颗蛇蛋交给我,让我带着主上离开。主上如今这副模样,莫说恢复合道修为,就算破壳而出,想要修炼到金丹,都无比艰难,绝不会对您构成任何威胁。我可立下誓言,离开以后绝不再踏足北洲,不再出现在您面前,与其要我这条贱命,不如放我一马,让我带着那枚蛇蛋离开,我可立誓,今后绝不踏足北洲,不出现在您面前。作为交换,莪可以领您去一個地方。”
“方才由主上心念所化幻象中的那个地方。”
他说的,是那雷电交织,飓风环绕的地方。
霎时间,虞曦脑海中浮现自己先前入定修炼,神魂飘离之时,眼前出现的场景。
她虽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却知道一定是个对她而言,极其重要的地方。
眼见虞曦没有开口,麻衣长老急忙劝道,“尊上,慎重,狐狸最是狡诈,您莫轻信他的鬼话。”
三尾白狐目光闪了闪,“魔尊大人,你也知晓那里意味着什么。有些话,我不方便在这里说,可否与您单独详谈?”
意味着什么?
虞曦还当真不知!
她只知自己此时绝不能被眼前的狐狸牵着鼻子走。
垂在腰间的木头人偶轻轻发颤,虞曦心头却已有了决断。
“既然不方便说,那便不必说了。”虞曦面色骤然冷了下来,“本座何须与你交易,杀了你,搜你神魂,本座一样可知晓一切想知之事。”
腰间的木头人偶忽然不颤了。
虞曦虽未低头,却能感受到“它”的一切变化,心下不禁闪过一抹异样。
险些忘了,这位是个根正苗红的正道弟子,莫非不齿她这样动不动就将“搜魂”挂在嘴边的魔道行径?
“非也,你误解我了。”识海内响起褚彦的声音。
他轻叹一口气,温声解释,“我只是庆幸,你没轻信他那番话。我对搜魂禁术没有偏见,对于他们这等手上沾满血腥之人,寻常办法怕是无用。”
褚彦并非有意迎合虞曦。
这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搜魂之术虽被正道各宗列为禁术,可他知晓,私下里不乏有正道宗门在审问囚犯时用上相似的法子。
术法没有正邪之分,端看怎么用,用在哪罢了。
如三尾白狐和银麟青蛇这样的妖兽,无论他们现在说得多么好听,无论作恶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多感人,都掩盖不了他们手上沾着成千上万条人命的事实。
那三座血池里流淌的鲜血,都是他们作孽的证据。
这样的人莫说搜魂,就算是被抽筋剥皮,都是罪有应得。
虞曦轻抬右手,一座缩小的六角宝塔出现在她手中,那是携带、控制魔灵所用的宝塔,相当于缩小便携版的月见谷护法塔。
塔内可压制魔灵体内的暴虐气息与阴煞之气,镇压一只小小的分神境狐狸,更是轻而易举。
虞曦操控阵旗,化解因三尾白狐心念所致的幻象,下一瞬手中变出一条锁链,将刚站起身的狐狸五花大绑,伸手虚空一抓,直接将它丢进了六角宝塔。
在塔里,它的神魂、肉身都会被压制。
别说是逃跑,就连想要自尽都没法做到。
虞曦有的是耐心等,等他自己按捺不住,将那作为交易条件的秘密宣之于口。
六角宝塔刚被收起不久,阵法又是轻轻一颤,是外面的人还在不断攻击着阵法。
阵法尚能维持,不多时,麻衣长老眼前一亮,“尊上,傅门主带人赶到了!”
时机已到,虞曦不再等待。
挥手间,八面阵旗方位改变,原本笼罩祈辰殿的阵法,瞬间扩大一倍,将围绕在祈辰殿四周不断对阵法发动攻击的修士与妖兽,尽数纳入其中。
他们有的尚在蓄力进攻,术法骤然打空,面色一愣。
周遭的宫殿,已被阵法内的幻象取代。
望着四周陌生的幻境,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一道肃穆威仪的女声在他们头顶响起。
“臣服,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