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里，回春医馆的伙计们正畅谈着哪家勾栏的妹子最漂亮，曲子唱的最好听，忽的，他们的身体齐刷刷一僵。

“师……师兄，你看！”

一个人指着巷口，颤声说道。

其实不用他提醒，店伙计也看到了，巷子入口处，两道身影，一个一袭白衣，身材瘦高；一个矮矮的，扎着双髻。

这两个人，不是他派人追杀的卫仲道和他的小丫鬟吗？

按理说这两个人已经死了，为什么……

夜色下，衣袂随风而动，再伴着北风呼号，山鸟哀啼，越想头皮越是发麻。

店伙计手心虚汗直冒，攥了攥刀柄，稳了稳心神，大声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卫东阳一手把刀背在身后，一手牵着饭饭，直接走进了巷道。

他之所以敢这么大摇大摆走进来，也是有所考量的，先示敌以弱，然后再出其不意。

他哪知道，这刚一出场，别说示敌以弱，差点儿没吓得对面几人当场尿裤子！

至于饭饭，她比卫东阳更加镇定，毕竟自家公子可是无敌的！

回春医馆的人都躲在黑巷子里，卫东阳也看不清楚，只能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几位好汉，在下河东卫氏卫东阳，刚才有幸见到几位的同伴，听说你们都是锄强扶弱的好汉，一生只做好事，专门帮助老弱病残，已帮在下抢回了老山参，不知是真是假？”

几人同时愣住了，啊？我们真有这么好吗？

店伙计眉头一皱，“这老六和老八搞什么鬼，不是让他们把人做了吗？怎么还引到这儿来了？”

反正不是鬼，倒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至于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他们也没有深思，毕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痨病鬼，一个身娇体柔的小丫头，还能被反杀不成！

“不错，你的老山参确实在我手里！”店伙计咧着嘴，这上赶着送死的倒还是第一次见，真是傻的可爱。

卫东阳闻言“欣喜”的说道：“太好了，多谢几位好汉仗义出手，在下一定厚报！”

卫东阳的话音未落，黑暗里响起了八道笑声，窃窃私语道：“听说这小子还是东阳书院的魁首，怕不是读书的时候把脑子读坏了！”

“我看坏的还不轻，这种瞎编的鬼话都能信！”

“这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吗？傻得够可以，别人把他卖了他还能帮人数钱呢！”

“要是每次都能遇到这种蠢货，咱们倒是省事了！”

“……”

所有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在卫东阳耳中，但他心里没有生气，反而把已经死透了的何浦骂了一顿，“这个二逼，竟然一个人都没弄死，是脑袋被驴踢了吗？”

一对八，有难度啊！

卫东阳有点苦恼，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该演的戏还得继续演下去，仿佛纯洁的小白兔，“几位好汉，夜已经深了，我也要回家了，能把老山参还给我吗？”

店伙计努力憋着笑，他还从没遇到过卫东阳这么好笑的人，“噗……嗯，老山参就在我这里，你过来拿吧！”

“难怪常有人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真的一点也不假，你们才是真正的好人啊！”卫东阳松开饭饭的手，一边发着好人卡，一边朝着店伙计走去。

“卫公子不愧为东阳书院的魁首，果然学识渊博！”

黑暗中，两个商业互吹的人各自攥紧了手中刀柄。

店伙计还准备着怎么玩弄一下这个富家公子，而卫东阳的身体早已紧绷的似弹簧，随时准备给对手致命一击。

其实在这一刻，胜负就已经揭晓了。

人影交错，店伙计的头颅飞在空中，瞪大的眼睛里还满是不能置信，但这个问号会停留在他的脑海里，直至永远。

在头颅落地之前，卫东阳的刀没有停下，继续斩向离他最近的两人。

一个喉头喷血，呜呜哀鸣；一个胸前一刀，痛苦哀嚎。

仅一个照面，二死一重伤，还剩五人。

直到此时，其他几个伙计才反应过来，嘲弄的笑容僵在脸上。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兄弟们，这人有问题。”

“快，一起上，弄死他！”

剩下五人齐齐动手，朝着卫东阳扑来。

卫东阳借机深吸一口，刚才那一刀是他精气神凝聚到极致的一击，极其消耗内力，不过成果也是显著的。

“想杀我，你们还嫩了点儿！”

卫东阳脚尖挑起店伙计的头颅，随后一脚飞踹，大好的头颅直直朝着几人飞去。

黑暗中，视线本就不好，更何况还是“暗器”伤人，跑在最前面的人首当其冲，和他的师兄来了一次脸贴脸的亲密接触！

“啊”的一声惨叫后，他整个人向后仰躺下去，高挺的鼻梁骨也被砸的扁平，疼的他当场昏死过去。

卫东阳赶上前去，挥刀劈砍，斩在另外一人的刀身上。

“砰”的一声火花四溅，短暂的照亮了黑巷。

这一刻，卫东阳手起刀落，犹如杀神，哪是什么文弱书生？

火花闪过，劣质的长刀应声而断，断刀震颤，巨大的反震朝着刀柄传去。

卫东阳的手心一阵酸麻，震的手臂一抖，而那个伙计则是直接脱了手。

断刀“哐”的一声掉在地上，同时，卫东阳的断刀也已经刺进了他的身体。

“跑，快跑！他不是人！”

剩下的三人已经彻底吓破了胆，他们虽然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但和战场厮杀的士兵还有着巨大的差距。

面对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流成河，他们已经连手里的刀都提不住了。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两个人更没了斗志，纷纷丢掉武器，拼命狂奔。

只恨自己的老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卫东阳本以为自己赢的会很艰难，但他显然高估了这几个乌合之众。

“这应该就是士气吧！恐惧是会传染的，如果在战场上发生这样的情况，只会变成一场单方面屠杀。”

卫东阳没有停下脚步，提着断刀朝着几人杀去。

今天晚上的事牵扯到几方的人，回春医馆的人必须死绝，他才能全身而退。

十几个呼吸，卫东阳就追上了一个腿软的，没有二话，直接一刀放倒。

接着是第二个。

最后一个躲在街边一个菜农的货架下，瑟瑟发抖，祈祷着卫东阳不要找到他。

“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

卫东阳不是在诈他，因为货架的抖动已经暴露了他的位置。

他之所以没动手，只是不想给菜农留下一个沾染人血的货架。

卫东阳静静的站着，等了几个呼吸，那个伙计已经在无声的恐惧中肝胆俱裂，“呜呜”的抽泣起来。

卫东阳也有些不耐烦了，用刀拍了拍货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死在你们手下的冤魂也不少吧！”

伙计知道再也躲不过去，涕泗横流的爬了出来，“求……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得痨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