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叔叔请讲,看看小侄有没有这个本事对出来!”士孙萌顿时来了兴致,他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在文学方面的胜负欲极强。
丁原道:“你听这上联‘炭黑火红灰似雪’,看看有没有好的下联!”
士孙萌听罢,连呼“好联”,这黑炭经过火一烧,最后化成了白灰,这一联包含了黑红白三种颜色,也表现了炭在烧前、烧中、烧后的三种状态。
“如此妙联,恐怕要成为千古绝对了,小侄才疏学浅,实在是没办法对的出来!”士孙萌想了半晌,一脸的羞愧,丁原是寒门出身,文才方面并不出众,所以他刚才确实有几分轻视之心。
丁原笑道:“贤侄不必如此,我也是灵光一闪,偶然所得,能对便对,对不上也无妨。既然连贤侄之才都对不上来,我也不妨加上一注,若对出此联者,我丁原可以答应他一个条件,以激励学子作答!”
“叔叔这奖励恐怕是镜中花水中月,看得到却摸不到了!”
“哈哈哈!”丁原抚须一笑,他本也是性格爽朗之人,这就算作跟后辈们开一个小小玩笑吧!
两人相视而笑,招呼人把这幅对联传往前堂,公布给应试学子。
又过了许久,前堂传来一道铃声。
丁原算着时间道:“只剩下最后一刻钟了,看来卫仲道今天是来不了了!”
“就算来的了,时间也来不及了。一刻钟的时间也无法做完试卷上的考题。”
“唉,可惜,作为东阳书院的魁首,我却无缘见到他的答卷,真是一大憾事!”
正在两人感慨之际,只听前堂监考的先生道:“卫东阳,你怎么现在才来?这只剩下一刻钟了,你这不是把自己的人生都耽搁了吗?”
这说话的先生正是东阳书院的老师,卫东阳作为他的得意门生,没能参加这么重要的考试,他反而比正主更加痛心。
卫东阳本来做好了退学的打算,所以完全没把这考试放在心上,刚刚他还在夫子庙帮刘二平事,体验了一把黑帮教父的感觉!
话说这夫子庙是祭奠孔圣先师的地方,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文人前去祭祀,这平时反倒成了一帮子泼皮无赖的地盘。
这更加坚定了卫东阳内心的想法。
正当卫东阳把准备好的说辞吐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先生眼中那一丝失望而又落寞的眼神,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学校,回到了曾经的班级,以及讲台上恨铁不成钢的老师。
准备好的话被他咽回了肚子,几步来到自己的座位,恭恭敬敬的道:“先生,一刻钟足够了!”
老先生眼前一亮,他没想过卫东阳能在一刻钟内做完试卷,而是想要看到他这种积极的态度,嘴角含笑:“这才对嘛!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病痛加身又如何?生命短暂又如何?”
卫东阳刚提起笔准备作答,耳旁却传来一声嗤笑:“嘁,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卫东阳扭头望去,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说明他以前并不是东阳书院的学生。
这个人确实不是东阳书院的人,他叫裴俊,是郡丞裴潜的亲弟弟。
这不是刚好碰到县尉吴尚仁被徐晃宰了吗?
裴家有看中了这个空缺,准备往里面填人呢!
河东郡守士孙萌准备直接从东阳书院启用一个,裴潜厚颜无耻,要给自己的弟弟插个班,士孙萌虽是太守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卫东阳不知道他是谁,不过面对这种无冤无仇就跳脸找茬儿的,他是忍不了。
“怎么着?我一刻钟做完试卷碍着你的事了?”
裴俊没想到卫东阳这么刚,这和家里给他的信息截然不同,但他作为天之骄子,父亲是尚书、哥哥是郡丞,还从没怕过谁。
更何况卫东阳就是他此次最大的竞争对手。
“本公子本不想跟你一般见识,既然你想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
卫东阳饶有兴趣,“你想怎么样?”
“你不是喜欢说大话吗?一刻钟做不完我打你100个耳光,教教你怎么说话!”
“要是做完了呢?”
“呵,你觉得有可能吗?”
“做完了你就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否则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卫东阳不再理会他,而是把心思放回试卷上,而其他的学生都还在抓耳挠腮的作答。
这张卷子确实和正常考校的试卷不太一样,对这些学生来说格外的难了一些,这也是裴俊自信的由来。
但是这些题目对卫东阳来说,却分外的简单了些,毕竟小学水准他还是有的。
“问:军营有士兵五千,每人每日食粟米八两,军营一月需消耗粮食多少石?”
“问:晋阳至雁门二百四十里,大军每个时辰行军二十五里,每日生火造饭一个时辰,扎营休息四个时辰,雁门被匈奴围困,从晋阳发兵,多少时日能够赶到?”
“……”
都是这样的问题,单位换算,加减乘除运算,以及小陷阱,如生火造饭和扎营可以同时进行。
卫东阳提起笔,刷刷的写着答案,一旁还在那掰扯算筹的裴俊急了,怒道:“你这叫答题吗?瞎写可不算!”
卫东阳看都不看他一眼,不屑的笑道:“放心,考的比你分数低,我倒立吃屎!”
裴俊顿时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难道这家伙真的这么厉害,连这样的算术题都能轻松应答?
不一会儿,卫东阳就做完了所有的计算题,还有一道类似于策论的题,讲一讲对于当前凉州局势的看法。
看法?能有什么看法?
都已经现在这个德行了,还看个屁啊!
卫东阳想到了苏轼的那句诗,提笔蘸墨,写下十四个大字:“将军百战竟不侯,伯郎一斛得凉州!”
写完之后,卫东阳吹了吹墨迹,起身交卷。
瞬间全场哗然,如果是正常的四书五经,诗词歌赋,他们还能接受。
可这是纷繁复杂的算术运算啊,而且还是几百上千的那种,怎么可能?
“这卫仲道肯定是来的迟了,又不肯丢面子,故意胡写一气,提前交上去拔个头名!”
裴俊的手甚至已经饥渴难耐了,不由自主幻想着把这个安邑县魁首踩在脚下的画面。
书院先生的眼中也流露出浓浓的失望,这种作假的行为,不负责任的态度已经完全违背了儒家的“礼义仁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