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丰茂很准时，说11点到，还真11点到了，进门之后见林云舒在厨房里倒腾新冰箱，笑着说道：“不愧是取代我成为五乐镇第一网红的英雄人物，才几天功夫就鸟枪换炮了，看来赚了不少啊。”

林云舒见他手上拎着一个红色塑料袋，调侃道：“你这是甘拜下风，上门献礼归降吗？”

“就你这皮包骨的样子，想让我甘拜下风？”

陈丰茂握拳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姿势，然后把袋子放在新冰箱旁边，说道：“这是我姥爷放养的白鸭子，昨天刚杀的，送你一只，算是今天中午的饭钱。”

“这鸭子不错，多谢了。”

陈丰茂四处打量了一圈，问道：“唐老师和叶绯人呢？”

林云舒正在搬运冷冻区的食材，说道：“她们早上没来我这，应该还在五乐初中，你打个电话问问。”

陈丰茂走到院子里打了个电话，几分钟之后回来说道：“叶绯和唐老师在录歌，大概要11点半左右才能过来。”

“录歌？”

“五乐初中不是有台钢琴么，她和唐老师合作，一个唱歌一个弹琴，唱的歌叫什么《度年华》，去年一个古装网剧的主题歌，我不爱看网剧，没听过。”

林云舒也没听过，他一边继续搬运食材，一边吩咐道：“你把餐桌上的那个羊腿放到烤箱里，温度设220度，时间设1个小时。”

“哟呵！中午居然有烤羊腿，这趟没白来。”

陈丰茂是个会吃的，扒开锡纸看了看，提议道：“这羊腿不错，肉挺嫩的，别用烤箱了，外面阳光这么好，不如在院子里架个炭炉子，自己动手烤着吃。”

林云舒当然知道在院子里烧烤更有情趣，但是他穿越前只在郊外公园里烤过肉串和蔬菜，从没烤过羊腿这么大的食物，拿捏不好火候，推诿道：“我家没炉子，也没炭，就用烤箱吧，方便。”

“我家有，我现在开车回去拿。”

“别折腾了，我找你来不是为了吃羊腿，是为了做生意。”

陈丰茂闻言转移了兴趣，把羊腿塞进烤箱里，设好温度和时间，催促道：“你别神秘兮兮的，赶紧说，到底要做什么生意？”

“言语说不清楚，等我弄好了冰箱，带你去看实物演示。”

“那你搞快点。”

林云舒收拾好冰箱之后，把陈丰茂带到三楼右侧的房间里，这间屋子里没有任何家具，空荡荡的，只有墙角避风处有一张高脚凳，凳子上放着一个纸盒和一个瓷盘，瓷盘里摆着鲤鱼戏荷木雕。

“你搞什么鬼，这不是之前我200块钱卖你的那个木雕么？”

“我把它改装成了香炉，现在能卖2000块钱，你信不？”

陈丰茂明显不信，上前检查了一下，发现木雕上多了一个有洞的可乐瓶盖，瓶盖用胶水粘在最高处的荷花内侧，和倾斜向下的花瓣呈30度左右的夹角，保持水平状态。

“什么狗屁改装，完全是瞎胡闹，我爸要是看到了，非得骂你不可。”

林云舒笑而不语，从纸盒里拿出一颗倒流香，点燃之后放在瓶盖里，片刻之后，一股白烟冒了出来，沿着花瓣缓缓而下，漫过荷叶，穿过莲蓬，流过鲤鱼，悄无声息的落入瓷盘中，凝而不固，聚而不散，把木雕衬托的仙气飘飘，仿佛瑶池中的金莲。

陈丰茂目瞪口呆，为之失神，过了一会才发现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香味，问道：“你点的这个是熏香？”

“这是我自己捣鼓出来的熏香，叫做流云飞瀑，你觉着能不能卖钱？”

“太能了！”

陈丰茂是个钢铁直男，对香啊粉啊什么的一概不懂，但是他脑子很灵活，下意识的感觉这个流云飞瀑和木雕是绝配，于是一把抓住林云舒的手臂，用香港老电影里的江湖口吻说道：“这门生意我跟定你了，现在你就是我大佬，让我做啥我做啥，让我砍谁我砍谁。”

“拜大佬要下跪敬茶的，你的诚意呢？”

“大佬，请高抬贵手，别逼我反水。”

香港黑社会是从清末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没有因为1923年的蝴蝶效应而改变，所以这个世界里虽然没有《古惑仔》，但有很多类似的老电影。

林云舒和陈丰茂用电影台词开了两句玩笑，然后说道：“我打算等会请唐老师和叶绯也来看看，如果她俩感兴趣的话，咱们就一起合伙做这个生意。”

陈丰茂嗯了一声，拿起凳子上的纸盒，拨弄着里面的香塔，问道：“这个成本是多少？”

“看配方和质量，少则两三毛，多则一两块，如果大量采购原材料，用机器生产的话，成本还会降不少。”

“那很便宜啊。”

陈丰茂琢磨了一会，起了吃独食的心思，说道：“这玩意看起来挺简单的，买机器和材料最多几万块钱，没必要找唐老师她们合伙，咱俩就够了。”

“就是因为成本不高，制作简单，所以特别容易仿制，我们只能打个时间差，用最快的速度高价卖一批货出去，争取利润最大化……”

林云舒按照自己的思路，进一步解释道：“咱俩是乡下土鳖，社会关系简单，想要大量出货，唯一的方法就是上网直播，可是只要搞了直播，立刻就会被人仿制，所以我想找唐老师和叶绯合作，趁着春节这个空窗期，走实体渠道，悄悄在省城卖一些出去，等过完春节，别人开始仿制的时候，咱们早就回本了。”

陈丰茂闻言想了想，觉着有道理，改口道：“这样也好，唐老师和叶绯一看就是有钱人，门路多，你知道她们家里都是干什么的吗？”

林云舒之前用旁敲侧击的方式，向唐咏诗打听过一些信息，不过他觉得现在情况还不明朗，没必要说出来，敷衍道：“我不知道，你也别猜了，等她们来了再说，如果她俩对这个生意不感兴趣，咱们就自己来，最多少赚一点就是了。”

“行吧。”

此时那颗香塔已经快烧完了，林云舒找了个装有水的杯子，把它丢进去弄熄灭，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下楼去做饭。”

陈丰茂把纸盒放回高脚凳上，一边跟着下楼，一边问道：“你为啥要用这个木雕做演示，之前定做的那几个香炉呢？”

“那几个香炉造型比较简单，没有这个有层次感，用它演示显得更漂亮。”

“这个确实漂亮，但是雕起来麻烦，很费时间，成本太高了。”

这时林云舒想起一件事，提醒道：“这种香烧过之后有烟尘和焦油等残留物，香炉容易发黑，要经常清洗，所以更适合用石头、金属或者瓷器做，木头的容易坏，你爸会不会石雕或者铜雕？”

陈丰茂如遭雷击，站在楼梯口不动了，满脸沮丧的说道：“刚才我一直觉着这个香和木雕搭配着卖，肯定能火，没想到居然不合适。”

林云舒见状微微一笑，出主意道：“我没说木雕一定不合适啊，你去订购一些玻璃罩，把便宜不好卖的木雕装在里面，然后在罩子上面开个点香的孔，点燃之后烟气像瀑布一样飞流直下，冲刷木雕，也很好看的。”

“嘿！你还真是个天才，这种鬼主意都能想出来，我下午回厂里搞试试，如果能成的话，那几个学徒就有事做了。”

叶绯和唐咏诗两人录歌耽误了不少时间，直到12点钟才过来，进门就大喊道：“小舒哥，饭做好了没？我快饿死啦。”

陈丰茂急着谈生意，连声招呼道：“早就做好了，快进来吃。”

叶绯进屋之后见到摆在餐桌中间的羊腿，立刻抓起筷子开吃，唐咏诗环顾四周，问道：“玟玟她们呢？”

林云舒盛了一碗米饭递给她，说道：“春梅婶带玟玟走亲戚去了，今天不在家。”

“哦对，玟玟昨天说了，她姑姑今天过生日。”

陈丰茂是个肉食动物，对烤羊腿情有独钟，一边大口猛吃，一边问道：“你们歌录好了？”

叶绯同样吃的满嘴流油，没工夫搭理，唐咏诗帮忙回答道：“录好了，已经发到网上去了。”

林云舒因为声乐证书的缘故，对她们录的歌有些好奇，于是拿出手机，找到叶绯的账号，点开了刚更新的弹唱视频。

视频背景在一间教室里，唐咏诗披着粉色的绣花斗篷，背对着镜头，用钢琴弹前奏，叶绯则穿着华丽的红色对襟襦裙，站在镜头前摆造型。

陈丰茂侧头瞥了一眼，说道：“这么穿挺漂亮的，但是很冷吧？”

叶绯没有嫌弃他煞风景，实话实说道：“就是因为冷，所以总是唱不好，录了两个多小时。”

这时前奏结束了，叶绯开始唱歌，歌声清亮，歌词雅致，颇具古意，林云舒听了几句之后问道：“这首歌是写春节的？”

叶绯连吃了几块烤羊肉，终于把饥饿感压下去了，缓过神来解释道：“是的呀，歌名《度年华》就是化用了孟浩然的除夕诗：客行随处乐，不见度年年。”

林云舒哦了一声，见视频上方有个小小的“春”字标记，又问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叶绯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揶揄道:“你能当网红，真是老天没眼，太不专业了！网站前几天在首页上发过公告，说要举办春节年味活动，从1月5号开始，一直持续到2月5号，只要发布和春节有关的视频就能参加，播放量排名前十的博主能分享100万奖金。”

林云舒为之汗颜，他之前几天忙着搞倒流香，每天累得要死，传完视频之后要么直接睡觉，要么恶补娱乐知识，还真没关注过网站首页的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