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要抢在台风季到来之前抵达济州岛,并且建立据点,所以朱瞻埈和四位藩王商议议定之后,便和宁王各自收拾一番之后,带着军队出发了。
十二条一千料的大船虽然能装,却也没办法装下两位藩王手上七个卫所的士兵。
所以宁王和朱瞻埈合计了一番之后,决定一人先带一个卫所,拿下济州岛之后,再把剩下的士卒分批运送过去。
一千料的海船载重换算成后世的单位大约是六百吨左右,考虑还需要携带补给、装备和其他物资,一条船上除了水手最多只能载六七百人,所以即便朱瞻埈和宁王一人都只带了一個卫所,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挤得上船的。
好在宁王和辽东三王也知道这次是要渡海征倭,因此想办法搜罗了一些其他船只,和朱瞻埈的十二千料海船配合,倒是也勉强把这两个卫所加起来一万多人都一次运走了。
从天津出发到济州岛,路途说不上遥远,绕过了辽东半岛之后,也就只是沿着朝鲜的海岸线航行一段就能抵达。
对于朱瞻埈和宁王来说,这只是一段普通的海上旅程,除了稍显颠簸让年事已高的宁王稍微有些吃不消之外,其他倒是没有起什么波澜。
但是对于朝鲜来说,如此庞大的一支舰队渡海而来,尤其还是从明国而来的舰队,这顿时吓得朝鲜举国上下惶惶不可终日。
或许有人会觉得明朝和朝鲜的关系一直很好,两边多年时间里朝鲜侍奉大明就像儿子侍奉老子一样恭顺,万历年间朝鲜被倭国灭国还是大明出兵帮朝鲜复国的,朝鲜人更是将崇祯的年号用到了二百六十五年,朝鲜对大明的“忠”应该是刻进骨子里的。
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明朝初年,向朱元璋上表称臣朝贡的是高丽国王,受到明朝承认的藩属国也是高丽。
洪武二十一年,高丽东北面都指挥使李成桂发动兵变,改国号为朝鲜,这才算是有了后来的朝鲜。
一直到洪武二十六年,李成桂派遣使节来明,贡马九千八百余匹,明太祖回赐纻丝绵布等近二万匹,两国才重新恢复了藩属朝贡。
到了永乐一朝,朝鲜更是直接派出王世子前来大明朝贡,以示恭顺。
但终明一朝,朝鲜一直没有放松过对大明的警惕,比永乐十七年,朝鲜世宗出兵攻打日本对马岛,在倭寇手中救下了十一名被俘的明朝百姓。
不过很尴尬的是,朝鲜以明显占绝对优势的兵力,却以凄惨的战国收场。
为此,世宗还特别把大家叫来开了个朝会,非常严肃地讨论一个议题——这批救下来的汉人要不要送回大明去。
左议政朴訔便坚决反对:“汉人宋官童等十一名,备知我师见败之状,不可解送中国,以见我国之弱!”
若是朝鲜对明朝真的无比信任,何必救下了一群汉民,却如此畏手畏脚呢?
因此这时的朝鲜,对明朝的所谓“忠诚”只是一层政治表象,内里对明朝其实早不知道提防到什么程度了。
此时朱瞻埈和宁王带着大军和战舰渡海而来,朝鲜举国上下的震惊可想而知,甚至于朝鲜朝廷已经认定大明的军队是来攻打朝鲜,要覆灭朝鲜一国的。
尤其是朱瞻埈的舰队并没有直接南下,而是在朝鲜的仁川靠岸登陆了。
这里距离朝鲜此时的国都汉城仅有不到百里的距离,朱瞻埈要是真有心,十天之内就能打下朝鲜国都,进而控制整个朝鲜。
毕竟就算是后世的朝鲜,能称得上城市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地方,只要控制了这几个地方,这朝鲜全国也就可以传檄而下了。
但朱瞻埈却对攻打朝鲜没什么兴趣。
无他,太穷了。
朝鲜这个时候是真的穷,毕竟这破地方即便是到了后世被吹上了天,究其本质分裂成南北两个国家的半岛上,能称得上大城市的地方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其他地方都属于经济落后的农村。
至于说矿产,朝鲜半岛上矿物的种类确实丰富,但储量都不算大,半岛的北部山区矿产资源相对来说比较丰富,但其丰富的稀土资源和菱镁矿等资源,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全都是能看不能用的东西。
在没有现代化的工业体系的情况下,如今的大明既没有开采这些资源的能力,同样也没有冶炼这些资源的技术,更没有使用这些资源的需要。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个时代朝鲜的北部对于大明来说,就只是家门口随时都能吃掉的肉而已。
辽东三王之前在和朱瞻埈的交流中,就已经透露出对朝鲜半岛的垂涎了。
事实上,当年朱元璋将辽东三王封在辽东地区,很大一部分程度上的用意就是要征伐朝鲜。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朱元璋也无力征讨朝鲜和倭国,便将这件事放下了,认下了朝鲜是大明的藩属国。
所以对于朱瞻埈来说,拿下朝鲜虽然是顺手的事情,但这事还是留给辽东三王来做吧。
在仁川登陆,吓尿了几个朝鲜将军之后,朱瞻埈和宁王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派出一名太监作为使者,向朝鲜国王李芳远传递以郑王和宁王两位藩王名义撰写的国书,令其前来一见。
虽然朝鲜国王名义上是一国之君,但按照大明礼制,他只是明朝藩属国的国主,封的也是比朱瞻埈还有宁王低一等的郡王。
也就是当初朱棣册封的时候,赏了一个九章冕服而已,比亲王本身应该穿的五章冕服高了一个等级。
然而就算是大明国内,藩王之间还有个三六九等,他区区一个藩属国的国主,又有什么资本在两位上国亲王面前摆弄自己的地位呢?
就更别提此刻朱瞻埈和宁王的一万大军已经登陆,就驻扎在仁川,随时可以攻打朝鲜国都汉城。
所以李芳远在接到了送来的国书之后,那是真的吓得两股战战,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派出自己的嫡三子李裪去仁川,谒见两位藩王,他自己是真的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