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茂山带着两人到了一户寻常人家的房屋前。
“你确定……她在这儿?”左棠一脸怀疑地问道。
“这是你们身上那股气味最浓的地方,所以一定是这里。”茂山千作一面笃定地说着,一面自顾自地敲起了门。
要说光从外观上来讲,这间房屋,除了破败陈旧了些,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但稍微靠近后,只要是嗅觉没问题的人,都会发现端倪——这里,太香了。
花香、体香、脂粉香,这是个干什么的地方,便呼之欲出了。
“呦,这位大人,我们这儿已经不开张了。”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走了出来,嗓音尖锐,体态丰腴,很是符合左棠心目中妈妈桑的形象。
妇人看着眼前身形壮硕结实的犬神使茂山,又瞟了眼不远处俊俏的年轻小生左棠,喉咙不由自主地吞咽了几口唾沫。
其实吧,也不是不开张了,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后,她手下的姑娘们就一个接一个地偷偷溜走了,但妈妈桑凭着自己多年来掌握的经验和技术,还是有那么一批老客在光顾。
只不过,双龙戏凤的活计,她是真没有尝试过,生怕自己这副身子被折腾坏了,得不偿失。
而且他们还带这个姑娘,谁晓得是要玩什么受不了的花样,所以心思活络的她选择了拒绝这般快活的体验。
可惜,敲门的这位客人,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
茂山千作不客气地将双手搭在妈妈桑的肩膀上,粗壮的手指扣得她刺骨般生疼,“说!你们这儿还有些谁?”
“没有了,没有了,就我一个人能伺候大人们了。”妈妈桑身体颤抖,连连告饶。
“哼,我自己来。”茂山不管三七二十一,甩开她后,唤出犬神便钻入屋内搜起来。
门外,不知该是进是退的妈妈桑愣在原地,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有客人到了娼馆以后,声称要自己来的。
那既然你能自己解决,来这儿干嘛,体验良好氛围?
“呃,这位夫人。”犹豫了一下,左棠主动走上前,打了声招呼,随后问道:“您这里这两天有什么不对劲吗?”
即便是站在门口,系统依旧没有播报提醒,所以他猜想这里恐怕是百目鬼曾经呆过的地方,而不是她现在的藏身之所。
“不对劲?”妈妈桑的表情开始变得狐疑起来,常年的察言观色告诉她,这伙人不是来找乐子的,“能告诉我您是做什么的吗?”
左棠用手扶着门框,眼睛不时往里面瞟着。
“我们是阴阳师。”他坦言道。
“您三位还是请离开吧。”听到这三个字,妇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有些冷峻地说道着。
“这里发生过什么,对吗?”左棠不依不饶,他知道自己问对人了。
“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已经够惨的了,请别再把她引回来了,好吗?”仅仅数句话的时间,妈妈桑的眼眶就红了起来,只能说不愧是干这行的老油条。
左棠不语,略微思索后,一脸遗憾地回答:“看来您是不需要我们的保护了。”
“保护?!您是什么意思?”妇人似乎被触及到了最担忧的心事。
“有一只百目鬼,正在四处寻仇,凡事见过她的人,双目尽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左棠面不改色的说着半真半假的话术。
“根据我们的寻找,她似乎和您这个地方颇有渊源,所以才特来登门拜访。”
“我早该知道,她果然还是不肯放过我。”妇人哭丧着,有意无意地让自己的干瘪肉团去碰撞他年轻的躯体,“那就请您帮帮我吧!!!”
“那还请您不要对我们有所隐瞒。”左棠口中的我们,自然指的是他和西宫。
至于茂山千作?双方恐怕都想着只要利用完毕,就随时把对方抛下呢。
“你还是赶快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好的,好的。”妇人将哭腔收起,连忙整理思路道:“你们口中的百目鬼,名叫小林由依,最初是我手底下一个长相还不错的姑娘,因为她总是很主动,所以很讨客人喜欢……”
“请说重点好吗。”左棠一脸黑线,再任由她这么说下去,恐怕他能整理出一个娼馆财报来。
“请您不要着急,大人。”妈妈桑终于开始说到了点子上,“那个姑娘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喜欢从光顾的客人那里偷点东西,有时是钱财,有时是些小物件之类的。”
“直到有一天,一名粗暴的客人抓住了她,把她打得奄奄一息,还不准让我们去为她找医师,只能让她自生自灭。”
“自从她死的那天晚上以后,我们的生意便做不下去了。”
“她来找你们报仇了?”左棠猜想这可能是这家娼馆门可罗雀的原因。
“不,她找上了我们的熟客,把他们一一杀害,但却一直没有对我们下手。”妈妈桑的眼中充满恐惧,道:
“生意大不如前,再加上有她的存在恐吓着我们,所以原先我养的那几个丫头,也都相继离开,各谋生路了。”
“那为什么你不走?”一旁听了许久的西宫问道。
“我的前半生就攒下这一间房子,所剩不多的财物都被那帮没良心的东西偷走了,倒卖不出去的话,我还不如守在这里,过一天是一天。”妈妈桑苦笑着说道。
“喂,她说什么了吗?”茂山突然从里屋走了出来,看样子一无所获,随即打岔道。
“她说百目鬼就是在这里诞生的,但是没再回来过了。”左棠揉着太阳穴说。
“犬神,你是怎么回事?!”茂山知晓后做的第一件事便厉声质问。
“没用的东西!”
犬神是凶灵,不会因为他的声音大就产生畏惧。相反,茂山越是如此,它盯着他的眼神便越凶恶。
“痛みを感じましょう。痛みを考えましょう。痛みを理解しましょう”
茂山低声念咒,内容隐隐有些熟悉,但左棠没听出来。
周围人没有任何反应,但犬神却随着咒语变得愈发暴戾,或者说,愈发痛苦。
“他念的是什么?”左棠靠近西宫问道。
“炼灵咒,让犬神痛苦的同时,也能让它变得更强,很不错吧。”茂山不合时宜地插嘴道。
左棠不耐地皱起眉毛。
犬神使这行是真变态,生前折磨犬类,死后也不放过,这样的家族又怎么可能出现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