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近战搏斗，那便没有不受伤的理由，更何况是在以一敌多的情况下。

锋利的太刀，健壮的武士，这样的搭配可不是齐藤敬介的小短刀能够相比较的。

这些，是会见血的。

后院的中心处，左棠未来得及更换的一袭黑衣，此时已血迹斑斑，尽管杀伤力有限，但仍能在他的身上切出细长的刀痕。

随着时间推移，倒在地上的武士越来越多，要么昏厥过去，要么就是因为受伤太重而行动不便。

不论是何原因，左棠还是对这群被操控的人有所包容，没有大开杀戒。

幸亏中间有一道墙在阻挡着，否则他恐怕早就已经成为乱刀下的亡魂了。

说起来，这帮家伙怎么突然开始暴动了？

左棠在反击的过程中，发现冲进来的武士们，眼中全然无了光彩与生机，这一点与早先的情况可并不相同。

之前的他们，目光中带着劳累过多，或者奖励过多的那种无神与仿徨，而现在的目光，则更像是个死人了。

左棠发散思维，回想起方才情景，配合上已知的情报，他猜测：

或许幕后之人在这群傀儡人的脑海中下达了某种命令，就像是潜意识中的暗示一样，当对他们的操控受到影响的时候，便会蜂拥而至，守护他们“存在的意义”——人面树。

夜色中闪动着刀光剑影，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击鸣声也在不断响起，但因为结界的屏蔽，即使周围便有人家，也是完全无法察觉到的。

“是父亲！”左棠在歇息的间隙，听见身旁齐藤敬介的惊呼声。

下意识向围墙上方看去，果不其然，身形壮硕异于常人的齐藤次郎，提着长刀出现了。

他踩在两个侍从的肩膀上，毫不在意地踏实，随后跃起进入到了后院之中。

腾空在围墙之上一米有余，差不多可以和屋顶的高度水平，让即使熟知自己父亲的齐藤敬介也有些目瞪口呆。

“天生神力？”左棠暗道不好。

平安京之所以特殊，即使作为东瀛的国都，却还有妖怪层出不穷，便是因为当初著名的阴阳师家族贺茂氏，布下了北斗七星大阵，镇守国运的同时，也锁住了灵力。

掌握灵力对于人类都是生而有之，无法强求，算是灵力浓郁的一种馈赠，而另一种馈赠，便是天生神力之人，知名的大将源赖光，以及他的四个手下，便是这样的人。

当然，具体能拥有多么大的力量，因人而异。

只是让左棠万万没想到的是，昨天进攻贼寇时，全程围观，仿佛走个过场的齐藤次郎，竟然会有天生神力。

属实是真人不露相了。

“能打就打，打不过就润。”左棠略微权衡利弊，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必要死守这里。

用余光瞟了眼还没被完全破坏的大门，他一言不发地开启外挂来辅助。

“速老术。”

随着术法之名被轻声念出，一道淡淡的白光将刚刚落地的齐藤次郎笼罩。

片刻后，待他再度现出身形，已是成了个斑白头发的老人模样，值得一提的是，身材还是一般威猛。

这副模样，倒是能让某人减少许多的负罪感了。

【速老术发动成功，解除倒计时：五分钟】

系统提示音响起，顺带着抽走了左棠的大半灵力。

面对这样的敌人，他的其他手段失去了原有的效力，所以左棠将这点看看谨记，事情结束之后，一定要把能制服人的术搞到手。

如果有的话，那么譬如催眠术、捆绑术、倍化术什么的自然再好不过了。

思绪回归战斗，察觉到自身异样的齐藤次郎拿出长刀，迈起大步向左棠冲锋过来，身体动作的不协调可见一斑。

迎面便是斜向下地一招挥砍，略有偏移，被未受到过真正训练的左棠，堪堪躲开。

劲风拂过，仅从声响而言，就能判断这是一把特制的刀具，比之寻常人使用的要沉重许多。

是把好刀。

左棠心中夸赞一声，也不敢留手，趁着眼前的空档便将刀身一把抓住，刀刃紧逼皮肤，不过还没见到有血渗出。

他原本紧皱的眉头略有舒展。

嘿，不咋疼。

咫尺距离，左棠感受到了对方怪物的一般的蛮力不在他之下，而这，还是齐藤次郎在衰老状态下呈现出来的。

简直不可思议。

劈砍与闪避的动作也不过数息，一人夺刀，一人紧握，僵持片刻后，双双出拳。

两道闷响同时响起。

火辣辣的痛感，让左棠觉得自己的胸腔难受不已，不过好在他盯上的刀到手了。

毫无疑问，齐藤次郎命中了他的胸膛，而他下手黑了点，直直地朝着对方握刀的手砸了下去，迫使其松开。

握着战利品的把手，左棠不由得掂量了几下。

有些重了，不过磨合时间长点的话，或许会好很多。

望着齐藤次郎再度冲向前来的身影，他悍然举起长刀，仗着攻击距离增加的优势，拍向了对方的脑袋顶。

伴随着响亮的声音，那道壮硕的身影轰然倒地，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瞥了眼不知所措的齐藤敬介，左棠暗叹自己果然是个善良的人。

毕竟在儿子面前打爹，除了幼年在幼年时期部分心智不全，可能会拍手叫好外，其他阶段恐怕都会奋不顾身阻拦才对。

虽说齐藤父子间存在矛盾，可能会有所不同，但左棠没必要赌，赌自己会不会在鏖战时，被人在背后狠狠地来上一刀。

总之，拍晕就对了。

…………

武士道场。

黑暗中的空旷场所，时不时便会迸发出各色的光芒，白光多为灵力的颜色，青色多为风狸的能力，而黑色与血色的，则是麻生雀召唤出的众多傀儡身上，纹路的颜色。

作为痴迷傀儡之术的人，他并没有缔结过式神，又或者说，傀儡便是他理所当然认为的，自己最需要的帮手。

“麻生雀，我敬你是京都阴阳寮的老前辈，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尽早伏法！”

竹内真希表面上云淡风轻地开口，实则内心十分焦急，倘若真的迎来了平安神宫里的那个人，她、风狸以及卷入其中的左棠，都可能会被无声无息地抹杀掉！

“哼，老夫还轮不着后辈指手画脚！”担心对方会有增援的麻生雀痴迟迟没有用上全力，所以处处都有些捉襟见肘。

“那就请别怪我得罪你了！”

竹内真希琼鼻微动，横生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