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营寨,景翠有些无力,这西城的能攻出乎了他的意料,明明上一次合纵攻秦的时候就很好攻下,为什么这一次这么难呢?
这并不符合道理啊!
楚军的实力他是很清楚的,在他看来以他的优势兵力来对上苴军,即便苴军占据地利,但是也不应该攻不下西城才对。
景翠看着远处夜色中的大山,一重又一重的山势连绵起伏着,苴军的战斗力出乎了他的意料。
虽然他知道苴军不会让他们轻松拿下西城,但是他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困难。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竟然能够在短时间内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在爆发期过后竟然还能继续作战。
虽然他的兵力很多,但是要是继续这么下去的话,恐怕是还没有攻到賨方就要消耗代价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今作战不利,楚军的士气已经大打折扣,接下来是无法保持今天这么好的状态,再拖下去要是苴军的援军到了该怎么办呢?
那样的话西城恐怕是更没有机会攻下了吧!
想到这里,景翠有些心虚,虽然说他很信任楚军的战斗力,但是如果真的拖延了太长的时间的话,那么还是会有很不好的影响,他的位置也恐怕坐不久。
更何况苴军的战斗力也不可小觑。
景翠深吸了一口气,明天无论如何都要成功攻下西城才行!只要拿下了西城,不管损失有多少,都是值的!
他抬起头,今夜虽然没有星星,但是今晚的月亮却是十分的圆满,整个天地之间显得十分地黑暗和寂静,没有一丝生命痕迹一般。
似乎是在为今天的残酷战斗叹息。
忽然一阵清风吹过,吹动了景翠的衣摆,让他感觉有些冷意。
景翠下意识的拢了拢身子,却是突然看见了南方有几点微弱的光芒向着自己这边移动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吴起那边派来的人?
景翠的眼睛微微眯起,说实话,他们这些人对吴起的好感没有多少,大多数都很讨厌吴起。
大家世袭罔替的多好!为什么你吴起一来就主张这主张那的!凭什么!
不过吴起派人而来肯定是有原因,难道是他没有攻下西城而且损兵折将的事情被吴起知道了?
竟然知晓的这么快?这个吴起这么恐怕吗?
不过也没有关系,吴起的改革中是凭借军功授爵,只要能够立下战功,那么他也是可以被封土的,他的同族景阳就被封为了临武君,就凭借进攻吴国的功劳。
想到这里,景翠的嘴角不由勾勒出一抹弧度,那微笑也是嘲讽,他们的功劳自然是没有假的,但是论带兵打仗的本事,现在楚国之中又有谁能够比肩他吴起呢?
可以说接下来只要有仗可打,那么他吴起绝对是平步青云。
想到这里,景翠的目光坚毅了起来,既然他的任务是攻打西城,那么就绝对不能失败!他一定要成功才行!
光亮逐渐地近了,景翠也看清楚了,不是吴起派来的人,也是吴起本人到来了。
“令尹大人怎么来了?”景翠站在营寨门口问道,此刻的吴起是楚国的令尹,他不得不尊敬。
或者说他们楚国的人都要尊敬这位令尹大人,即便是心里有些不服气。
“呵呵,景将军见了本帅,不先拜见本帅,为何是先质问本帅呢?”吴起笑吟吟的说道,语气中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吴起既是楚国的令尹,同时还是柱国大将军,不过吴起更喜欢本帅这个称呼,或许是在魏国的习惯。
“在下拜见大帅!”景翠连忙恭敬地说道。
吴起走进了大帐之中,看着景翠的神色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让景翠有些摸不的头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景将军不必如此客套,你我都是楚王的臣子,共同为楚国效力,没必要要如此客套。”吴起说道,“方才本帅也只是说说而已。”
“不知大帅前来所谓何事?”景翠只是笑了笑,随即连忙问道,想要把话题往重要的事情上移,不想说些客套的废话。
“目前西城的情况是如何?”吴起问道。
“苴军反抗坚强,挡住了我军数次进攻,战斗从正午持续到了夜晚,苴军多次疲惫,但是依旧没有攻下来。”景翠说道。
吴起点了点头,“苴军的战斗力不可小觑,我在巴东也是吃了一些苦头,废了力气将巴东攻下,但是攻下巴东后,苴军竟然还在其他的城池中设立众多城墙。”
“所谓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我看见只要攻下西城便就可以直接攻克万源,然后兵锋可以直接抵达苴国现在的都城賨方,因此特地前来看看这西城如今如何。”吴起为自己为什么前来做出了解释。
听到这里,景翠不由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吴起竟然这么看重西城,也没有想到西城的位置竟然这么重要。
吴起亲自前来,已经表明了对西城的重视。
只是如今西城苴军的守卫十分的森严,想要攻下来很是不容易,要怎么才能攻下西城呢?
“不知道大帅有什么计划?”景翠问道,他想不出来不代表吴起想不出来。
“如今我已经攻下了巴东,倒是可以从巴东那边的山上杀过来,届时苴军自然难以抵挡。”吴起说道。
“大帅英明!”景翠恭维了一声,然后问道,“大帅,我们的间者现在都是什么情况,我已经联系不到他们了。”
“我也不清楚。”吴起摇了摇头,他甚至自称我,都不用本帅,看来他也在这件事情头疼。
听到吴起这么说,景翠也不再说什么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打扰大帅休息了,大帅也累了一天,早点儿歇息吧!”景翠拱手道。
吴起点了点头,他确实是有些累了,在攻克了巴东之后,接连奔驰到这里,这路程不可谓不远。
吴起不再多言,直接离开了营寨,他又要返回巴东指挥军队。
景翠看着吴起的背影,眼眸之中闪烁起异样的神采,如果这样攻下西城,功劳算谁的呢?
“哎!”景翠不再思考,这个事情他想了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休息。
已经疲敝了一天了呢!
接下来的三天,楚军没有再进攻西城,这倒是让西城的苴军缓了一口气,不过严颜清楚,这是楚军在准备更加强大的攻势。
第四天,楚军终于有所行动。
他们开始了猛攻,经过三天的休整,无论是楚军还是苴军战斗力都是空前地高。
楚军进攻的重点放在了北山,这让严颜不断向着北山增兵,北山拉锯战就此展开。
严颜接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经过吴起改革的楚申息到达了楚军之中,而根据如今的战况来看,楚军大概是将精锐全部都投入到了北山之中。
拼尽全力之下,战场焦灼之势愈发焦灼。
北山岌岌可危,但是严颜清楚,一旦北山失守,那么他们在后方筑造的堤坝可就全部白费了!
严颜对北山越看重,景翠就越开心,本来他是打算第二天就继续进攻的,但是所谓张弛有度,他便就继续下令士兵休息。
而吴起要进攻南山从而攻下西城,那么他要做的是在北山吸引苴军的注意力,这样才能更好的攻克西城。
这样的策略也确实是起到了效果,北山之上无数士兵倒在地上,苴楚两种旗帜交错在一起。
双方的势都在不断地提高,战况自然而然地焦灼起来,没有人后退,战斗持续地进行着,再次从白天打到了傍晚。
天色渐渐地漆黑起来,而战争仍是在继续。
这个时候,吴起突然带着军队出现在了南山之上,一抹残阳如血一般照耀在那个楚字旗之上,让北山的苴军迅速陷入了恐惧之中,同时让苴军的“势”开始有了明显的下降。
“严将军,蓄水好了。”司马相如来到了严颜身边,他此刻还没有看见那南山之上的楚军。
“放火烧山。”严颜眯着眼睛说道,“全军撤退到汉阴。”
随着严颜的下令,北山之上开始燃起了火焰,到处都是火。
吴起只能让士兵向着北山的西面,也就是苴军撤退的那里杀去。
看着仓促逃窜的苴军,吴起默默闭上眼睛。
斩杀乡邻,是为不仁;母丧不归,是为不孝;杀妻求将,是为不义;接连换主,是为不忠。
可那又当如何?
忠义不过是文人诓骗世人赴死的谋利借口,这是在合纵攻齐时,灵姑浮和他说的。
他觉得很不错,闭上双眼,只觉得这灵姑浮实在是太懂他了。
“大帅不好了!”
伴随着一道声音的响起,吴起睁开了眼睛,他看见了汹涌的浪涛。
三股迅猛的水浪奔袭猛烈撞击在西城的城墙上,并席卷了不知道多少的楚军士兵。
吴起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北山的火焰将这黑夜彻底的点亮,让下面的水流更加的清洗,无数楚军的士兵在水中呼救,不少的士兵被活生生的淹死。
吴起看向西城的城墙,很牢固,将水全部都挡在了西城之西,水降不下去,他们就无法追击苴军。
隔着西城望去,北山那边如果不将火焰熄灭,那么同样无法追击苴军。
“敌将是谁?竟有如此谋划?”吴起开口问道。
“是严颜。”很快,吴起身边的副将说道。
“还真是给本帅出了一个难题呢!”吴起幽幽地说道,若是将西城的城墙破坏,那么倒是可以将水降下去,但是西城以东的楚军也会被水流影响到。
而若是通过西城的城墙去北山之上先去灭火,他们又不清楚这城墙的载重如何,能坚持多久。
可以说楚军追击的路全部都被拦截了。
“这严颜的胆识不小啊!”吴起点了点头,“能够如此熟练的掌控水火的运用,此人怕是年事已高吧!”
“据说那严颜已经五十多了。”副将回道。
“本帅今年也不过刚五十。”吴起挥了挥手,“让景翠他领兵避开水流,然后再将这西城城墙破坏掉,将水位降下去。”
......
严颜带着士兵退到了汉阴,此刻北山之上的火焰还在燃烧,等到火焰熄灭之后,汉阴城便就不安全了,楚军完全可以居高临下俯攻汉阴城。
“相如,这水来的可真及时。”严颜看着南边的水泊说道。
“这还多亏了杜大人和杜将军。”司马相如说道。
“哦?”严颜有些意外。
“在构造西城的时候,曾留下了一批设施,用那些东西来辅助修筑会快许多,而且杜将军已经到达了城固。”司马相如说道。
“这水流虽然阻隔了楚军的追击,但是也阻隔了我们的退路。”严颜说道,“等到可以过人的时候,我们就快些渡河,楚军追过来是迟早的事情。”
“严将军!杜将军带来了许多木筏,请将军速速过河!”这时传信兵来报。
“相如,快些过河。”严颜说道,“我必须在这里作为定军旗,不然我军容易出现混乱。”
“是!”司马相如应了一声,开始了渡河。
这时杜预从竹筏上下来,登上汉阴城墙,走到了严颜的身边,“老将军,辛苦了。”
“没有南郑的时候辛苦。”严颜笑着说道,不过这话也就是开开玩笑罢了。
楚军这次的进攻力度,完全不是当初进攻南郑可以比拟的。
这一次楚国积聚大量军队,看气势上是要吞并苴国的节奏。
不过西城一战已经将楚军的士兵大大地消耗掉了,接下来的战斗应该会容易一些,但是也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
“现在楚军是什么情况?”杜预问道,他想知道更多关于楚军的情报。
“吴起带着楚军出现在了南山之上,我军被北山上的楚军牵制,只得放火烧山摧毁堤坝来阻拦楚军。”严颜说道,“楚军战斗很强悍,但是楚申息一直没有出现。”
“楚申息并没有出现吗?”杜预皱起眉头,他当然还记得那个项超,就是不知道他的儿子项羽会不会出现。
如果出现的话,他就提前想好对策才行,不过他也不是很担心,这个时代还不是骑兵的天下,更何况巴蜀之地多山,骑兵也发挥不出多大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