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敢!”
赵高脸色数变,最终还是一咬牙,趴在了地上:“臣赵高拜见陛下。”
胡亥松了口气。
他刚才故意找茬羞辱赵高,已经做好了和赵高翻脸的准备,毕竟他现在身负吕布之力,双方又离得近,便是赵高有所布置,他也能抢先平定局势。
现在看来,如今的赵高虽然嚣张,却还未生出不臣之心,至少表面上还是不敢公然违抗皇权。
想到这,胡亥抬脚向前。
在文武百官的目视中,他踩上赵高的脊背,一路走过他的整个身体,将赵高的脸都踩进了土里。
百官们看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喘。
赵高趴在地上,咬牙忍耐,一张脸憋得通红,手却默默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胡刻小儿,安敢辱我至此!
你给我等着!待到咱家把禁军控制住,就是你命丧黄泉的时候!
他在心里暗自发誓。
“哎呀,怎么把赵卿踩成这样了。”
胡亥突然一声惊呼,假模假样的伸手虚浮一把:“朕思及政务,有些走神,赵卿无碍吧?”
“臣...无碍。”
赵高强撑着笑了下,灰头土脸起身。
而后,他脸色难看的岔开话头:“陛下,近日臣寻得一匹宝马,打算献给陛下。”
“哦?那朕倒是要看看。”
胡亥笑眯眯道。
“陛下放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赵高面无表情的说道,接着,他拍了拍手:“带上来!”
很快,一个小宦官手牵缰绳,将一匹四蹄的牲口拉了上来。
胡亥定睛一看,就发现那匹马浑身斑点密布,头声双角,分明是一只梅花鹿!
他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成语。
指鹿为马!
“这不是鹿吗?赵大人为何说这是马?”
“嘘!你不要命了?!赵高说这是马,那它就是马!”
“可....”
“可是什么?你敢跟赵高作对?”
百官们窃窃私语一阵,最终竟无一人敢出门质疑。
很显然,赵高积威甚重,已经到了让百官不敢置喙的地步。
胡亥微微眯眼,没有说话。
赵高见状,不禁更显嚣张一分。
他故意大声问道:“陛下可喜欢这匹宝马?”
胡亥缓缓转头,环视百官一圈,淡淡道:“此乃梅花鹿,赵大人为何指鹿为马?”
赵高哈哈大笑:“陛下此言差矣,这明明就是一匹宝马!陛下如若不信,不妨问问诸公!”
胡亥恍惚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他明白自己已然参与到历史进程之中。
历史上,赵高指鹿为马,为的就是要逼迫,百官站队、排除异己,凡是认同他的,无疑都是妄图颠覆胡亥统治的奸臣。
当然,也有不少官员出言反对。这些人无一例外都遭到了赵高的谋害。
换做胡亥本人,这时候多半是不明就里。但现在....
“赵卿言之有理。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寡人也想听听诸公的看法。”
胡亥笑眯眯的,随手点了一人:“你来说,此物究竟是鹿是吗?”
“这....”
被指中的官员眼皮狂跳,看看胡亥又看看赵高,一时陷入踌躇。
赵高冷笑一声:“陛下让你说,你就说!”
“是,是....”
官员慌忙躬身,也不知道是给赵高见礼还是给胡亥见礼。
紧接着,他咬牙道:“回陛下,据微臣看来。此物...此物乃是一匹宝马!”
话音刚落。
赵高面露得意,愈发嚣张。
胡亥则脸色一沉。
他仔细的看了眼作答的官员,将其记在心中,随后又另指一人:“寡人问你,此物是马是鹿!”
“回,回陛下,臣也觉得是一匹宝马。”
官员低着头回答道,语气略显忐忑,不敢看胡亥。
赵高哈哈大笑。
胡亥脸色更沉一分。
他指着面前的大树,冷然开口:“众卿以此树为记,凡识此物为鹿者,站左侧。凡识此物为马者,往右行。”
“留驻原地者,斩!”
你赵高不是想清理异己吗?正好,朕也想看看,这满朝文武,还有几人留有忠心!
胡亥想到这,眼神转冷,伸手一挥。
哗啦!
身侧禁军齐齐上前一步,拔剑出鞘!逼迫百官动作。
百官们脸色大变,呼啦一声纷纷开始站队。场面混乱了片刻,很快,一众官员分列站好。
赵高束手旁观。等到所有人都选好了位置,他环视一圈,笑出了声。
“陛下,看来朝上诸公,多是睿智之人。”
胡亥没有说话,脸色却铁青一片。
一他认为自己已经表示得够清楚,可现在看来,居然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选择了支持他!
而余下大半官员,俱都站在右边!已然是公然拥护赵高。
“陛下,臣有本奏!”
就在这时,左侧有一耄耋老臣愤然出列。
他高举笏板,轰然拜倒:“赵高此獠结党营私、枉顾皇权,如今更是公然愚弄陛下,臣请陛下下旨,判其五马分尸!”
话音刚落。
“陛下明察啊!这朝上诸公过半都与臣同心,所谓得道者多助,臣岂敢以下乱上?分明是此人昏庸老迈,胡言乱语!”
赵高也站了出来,他瞥了眼说话的老臣,拱手道:“臣请陛下降旨,革除此人官职,以儆效尤!”
他身后的官员亦是纷纷俯身。
“臣等请陛下降旨!”
“赵高!!!”
那老臣怒喝一声,从旁边禁军手里夺过一把长剑,当场就冲了过来:“老夫今日先杀了你,以清君侧!”
赵高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跑,嘴里还喊道:“陛下救命!”
“够了!”
胡亥大喝一声,上前一步分开两人。
赵高见状,面上得意渐起。
他裹挟众多朝臣颠倒黑白,为的就是要胡亥投鼠忌器,毕竟天下以赢家与诸公共治,胡亥便是贵为皇帝,也不敢冒众人之不韪。
如今见到胡亥为自己出头,他顿时明白谋划生效,心中不禁大定。
“陛下,此人君前放肆,理应问斩。”
赵高估计是觉得自己占住大势,再次逼迫胡亥下旨。
他身后的官员也俱都附和不止。
“臣等请陛下降旨!”
与之相反,站在胡亥身旁的少部分官员,个个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和这群乱臣贼子拼命。
胡亥默默看着,等到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他才突然开口:“赵高。”
“臣在。”
赵高随意的应了一声。
胡亥伸手将老臣手里的长剑拿过来,打量了两眼,道:“卿以为,此剑利否?”
“嗯?”
赵高有些愣神,不知道胡亥为什么会这么问。
下一刻,寒光一闪!
手起,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