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不知道青楼是什么，现在看了这么多书，走过不少城镇，见识增长了不少，当然已经明白青楼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因为知道，所以回想起来周芳芳是在青楼生活，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跟芳芳姐十年没见了，因为救命之恩，蔺子衿还是牢牢记住了这个人。

对于周芳芳的情感也很容易理解，只是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所以想她能活得好好的。青楼明显就不是一个正常女子应该生活的地方，所以蔺子衿这一趟去衡阳城除了见周芳芳一面以外，还想带她离开青楼，完成以前许下的诺言。

没错，当年她跟周芳芳说过，一旦她有能力就要把她从青楼里面接出来。

虽然晚了十年，但应该还来得及。

只要周芳芳还是卖艺为生，还没有被青楼的老鸨被迫卖身，应该都还来得及！

就算真的卖身了，她也要把周芳芳从青楼这个苦海里面救出来！

“好啊！”蔺子衿从回忆里走出来，对着云霜笑了笑，然后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车瞬间加快了速度。

幸好自己早有准备，云霜稳住自己身子的时候如此想到。

他也想起来了，当年接蔺子衿离开的时候，她要求过要送点银子给某个人，只是去送银两的人是容桂，而他只知道那个人在青楼里面，就一无所知，连面也没有见过。

当年蔺子衿就如此在乎，如今也不会忽然改变了态度。

果然蔺子衿没让他失望，态度还是一样呢！

只是不知道此刻她的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事情。

衡阳城还很远，云霜看了看周围的风景，还是一望无际的树海，按照现在前进的速度也要两三天才到衡阳城，不知道到时候蔺子衿还不会像现在一样兴奋。

跟容桂的三个月约定还有一个多月，不知道此刻他在进行什么样的任务……

……

远在北漠的容桂擦了擦自己的随身带备的小刀，然后收到靴子里面。在他的身边，有一具尸体悄然无息地躺在地上，胸口有一个小洞，这正是容桂用他那把小刀捅出来的痕迹。

因为时间和金额的关系，容桂挑了一个刺杀任务，而地上躺着的就是他这次的目标。前后不过花了半个月。算了算日子，应该还可以去支部一趟，再接一个任务。

支部就是影杀阁分布在各地的分部，在支部可以获得从总部传过来的消息，而且还可以接这附近的任务，很是方便。

他现在在北漠国，而北漠国只有一个支部，他还是要骑马过去再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印象中北漠的任务并不多，所以在这里进行任务的人也很少，只要没有人跟他抢工作，应该还能接着做两三个任务才要赶着回漳州城见云霜等人。

“还真是紧迫的行程呢……”容桂扔掉擦小刀上面的血的帕子，这帕子还是他从这房间里面随意拿出来的东西，然后翻窗离开。

在容桂离开一刻钟后，这里的尸体才被人发现……

……

云霜打断了自己的思想，把注意力放回这里。

容桂的实力他十分清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是他们到底能不能在限期里面完成任务才是一个大问题。

蔺子衿明显已经忘了这件事，只知道她们接下来要去那里玩。

说到玩乐上面，夏天已经到来，萤城的夏日祭典应该快要开始了。这次他也能好好玩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附近玩乐呢！

就跟他预料的一样，他们在第三天的傍晚就抵达衡阳城。

蔺子衿是打算直接过去青楼找周芳芳，但是被云霜阻止了。

“你不是打算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过去吧？”

蔺子衿点点头，她只想赶紧看到周芳芳，确认她如今的状况。“对啊！难道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啊！”云霜看了看她的装扮，还穿着裙子，这不是告诉青楼的老鸨，她这是来找茬的吗？！老鸨会让她进去找人才怪！

雪松看了看云霜为难的表情，然后对着蔺子衿说：“先找个客栈落脚，免得今晚被迫睡青楼。”

“……”

云霜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话？！

倒是蔺子衿想了想，同意了雪松的话，没有坚持要先去青楼。

云霜满头黑线，说：“还是你有办法。”

雪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我说错了？”

“额……没有。”

他们先找了一个客栈，要了三个房间，并把马车留在那里。

蔺子衿十分期待见周芳芳，整个人都散发着开心的气场，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心情。

雪松的脸黑了一个色调，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蔺子衿如此欢快就觉得不爽。

“你看起来很想快点见到那个叫周芳芳的人？”她问。

“那是当然的！她可是我为数不多认识的人！”蔺子衿回答。

那声音轻快，跟她梦中的那个人重叠不来。

梦中的蔺子衿每一天都是在板着脸，笑容很难在她的脸上看见，似乎她跟谁都有深仇大恨一样。雪松清楚梦中的人跟眼前的蔺子衿是两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何老是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一个欢乐无比，一个是忧郁的象征，但是两个人对她的影响都很大。

听到蔺子衿很期待看见周芳芳，她的心情更加不爽利。

是讨厌周芳芳这个人吗？

雪松可以很肯定地摇头。她连人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又何从谈的上是讨厌？

所以，她到底在不满些什么？！

雪松摸不着头脑，也不打算深究。

罢了罢了，不就是一个人而已，不就是这路上其中一个行程而已，就当是去玩好了……

云霜在前面带路，然后停驻在一家成衣店前。

蔺子衿见云霜停下，还以为是到了青楼，岂料她抬眼看去居然是一家成衣店，而不是青楼。“怎么在这里停下了？”

云霜扶额，说：“你该不会是打算穿着女装去烟花柳地吧？”

“不行吗？”蔺子衿不答反问。

“当然不行！”云霜吼了她一句，就推着两人进成衣店，对她们说：“换一身男装再出来，不换我们就不去了！”

蔺子衿撇了撇嘴，见雪松已经先一步走进去换衣服，她也不甘落后。

随意挑了一套跟自己身量差不多的男装就问店家哪里可以换衣服。

“后面就可以。”因为只有一个房间，蔺子衿和雪松是在同一个房间换衣服的。

蔺子衿看了看这套衣服似乎觉得少了点什么，然后问店家要了一条长长的白布和胭脂眉笔等东西。雪松看着蔺子衿要了这些东西过来，不知道有什么用。

不过不管是什么用途，雪松还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而蔺子衿才刚刚脱掉自己身上的裙子。

雪松只好继续背对着她，知道蔺子衿换好位置。

蔺子衿先是给自己裹胸，然后在换上男装。因为习武的关系，她的皮肤是黝黑色，看起来就不像个女人，不用用胭脂改变自己的肤色，只是用眉笔把美貌画粗一点，然后再用暗色的胭脂给自己修了个脸型，从一个鹅蛋形的脸蛋成了一个方形脸。耳朵上没有耳洞，就算头发全都挽起来冠上发冠，都不会露馅。

等蔺子衿准备好一起，让雪松转过来的时候，雪松还以为蔺子衿换了个人！

“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雪松难得好奇地问她。

蔺子衿指了指桌子上的胭脂，然后问：“我就化个妆，怎么样？像不像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

“额……”雪松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能说这张脸跟她梦中那个人的那张脸一模一样吗？！应该不行吧？可能会被人当成是妖怪。“你也帮我画一下好了。”

雪松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明显显得女气的脸，只好让蔺子衿帮忙动手。

蔺子衿听了这话，明显愣住。

她也是第一次给自己画这个妆容，没想到会这么成功，要她画别人的脸……不是一般的困难。

说起来，她在看到那套男装的时候，脑袋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了一堆东西，然后她就跟店家要了这些东西。本来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等东西到手之后她脑海就忽然出现这些东西的用法，很快就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

她的动作非常熟练，就好像做了几百几千次一样，一点犹豫都没有。

“怎么还不动手？”雪松坐在桌子前，等了又等都没能等到蔺子衿动手，转头看了蔺子衿一样，发现她在走神。

“啊？没……没事。”蔺子衿回过神来，拿起眉笔就给雪松画了个粗眉，看了看她的脸型，然后用胭脂打了个阴影，一切全凭直觉。

完工的时候，蔺子衿还特地看了好几眼，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让雪松看自己现在的脸。

“还行。”雪松看着镜子里面的那张脸，只说了这一句。

蔺子衿不知道雪松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好跟在她后面离开这里。

云霜看着了两人出来，然后给店家付了钱，就带着两人去烟花柳巷处。

他看到两人换了一张脸没有问什么，他还以为两人能把自己的脸换成比较像男人是因为学过，所以一点都没有怀疑。

蔺子衿背着两人的衣服，有苦不能说。

走了大概一刻钟，从寂静的街道走到热闹的街道。

蔺子衿抬头一看，就看到无数灯笼把这条街照亮得跟白天差不多。两边的阁楼都挂上了各种彩带，还有一些穿着暴露的女子在窗边挥动手帕。目光落回店面上，情况也是差不多。

云霜看都没有看一眼，继续往前走。

蔺子衿避开了两个穿着暴露，燕语莺声的女子，跟上云霜的脚步。

三人一直往前走，前方的热闹程度完全不输后面，甚至更甚。

云霜蹙眉停在一个阁楼前，那阁楼名为“归云楼”。

“怎么了？”蔺子衿见云霜停下，想着这里是不是就是当年她逃离的青楼。

只是才十年没来，这里似乎变了个样。

蔺子衿都不能确定是不是这里，云霜也有一样的疑惑。

这几年因为容桂的计划都没有再逛过青楼，自然也不知道这边的青楼换了个模样。

“好像换了个地方？”云霜有点不确定地说。

雪松不知道他们要找的青楼到底是那一间，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后面有一辆马车正在靠近，雪松出声道：“要不先进去问一下？要是没有那个人，我们再到别的青楼问问看。”

“好。”云霜点了点头，带着两人在马车到来之前就走进归云楼。

归云楼门口两旁都站了一个身形魁梧的打手，本来见三人在门口站住良久打算出手赶人离开，没想到他们居然走了进来，所以两人就当一个不会动的石像，继续看着归云楼的门口。

在他们三人走了进去之后，那马车也在归云楼门口停下，一个穿着锦衣的公子大摇大摆地走了下来，看都不看两个打手一眼就打算走进归云楼，怎知居然被门口的两个打手给拦下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那位公子脸色不佳地看着两位打手。

打手一点都不在乎，出声解惑：“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掌柜说了，你不能进归云楼，还请公子回去。”

“为什么本公子不能进去？！”

“这是掌柜的决定，公子有什么问题就跟掌柜说。”

“那找你们的掌柜出来！”

“掌柜今天并不在归云楼，公子请回。”打手还是以强硬的姿态拦下了这公子。

那公子咬了咬牙，想要命令身后的人对归云楼做什么，但是被身后的下人拦下。等下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脸色难看、拂袖离开。

打手见人已经离开，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站着。

进了归云楼的三人并不知道这一幕，还以为这里只是一家普通的青楼。

没办法，他们的认知里面，这些青楼背后的主子在强大也不会这么强势地拦下什么人。因为这里就是他们收集消息的地方，拦下的人或许会掌握着重要的信息，所以不能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