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水门的一众长老,对此议论纷纷:
“他是水狱门的传人?”
“还是他得了水狱门的传承?”
“而且,他这水牢术,修出了足足四道水牢,法术火候还不低,绝非一般传承....”
“确实。”有癸水门长老点头。
也有眼光毒辣的长老道,“别被这小子骗了,此子狡猾,适才出手之时,灵力流转极快,几乎没丝毫阻滞,且信手拈来,熟稔至极,他这水牢术,造谐绝不止如此,莫说四道,哪怕是六道,七道都有可能——.””
“六道之上的水牢术——”
“便是当年水狱门的亲传弟子,想修到这个火候,怕是也不容易—
“此子,必与水狱门关系匪浅!”
有一个鹰钩鼻,满脸皱纹,资历深,权柄高的癸水门长老,便沙声吩附道:
“去查,查出此子和水狱门的关系,去查他身上,是不是藏了———””
他顿了下,没有说出来,而是道:“是不是藏了—其他水狱门传承。”
“是。”
一位亲传弟子领命,刚欲退下,又被这长老唤住,阴声叮嘱道:
“暗中查,不要惊动太虚门。”
太虚门今非昔比,而且这个墨画,是太虚门老祖眼前的人。
“遵命—”
亲传弟子领命去了。
其他癸水门的长老,仍在议论不休。
他们癸水门中,被寄予厚望的天骄秦沧流,被墨画的火球术“暗算”,含恨而败。
他们这些长老,便也开始关注起墨画来了。
不成想这一关注,竟还牵扯出“水牢术”,“水狱门”这些因果往事来了,
癸水门高层,无不心绪震动。
葵水门和水狱门之间,可没什么好因果。
尽管现在癸水门换了门庭,但往日的恩怨,毕竟还在。
这点,墨画也清楚。
水牢术一出手,肯定会引起猜忌。
不过,他也不怕。
二品水牢术,一开始的确是他从太虚门的法术道藏中找到的。
还是易家的一位羽化长老,游历之时行侠仗义,得人馈赠,收录而来的。
有因有果,来历清楚,根本不怕查。
只不过,墨画后来“机缘巧合”下,又得了水狱门的镇派传承,与水狱门的与长老接触过,交流之后,水牢术也学得更精深了些。
这些倒是要保密,不能泄露。
但这些东西,自己不说,估计也没什么人知道。
宗门肯定会保自己。
道廷司那边,自己也有熟人。
甚至道廷那块,夏监察也跟自己“同流合污”过。
癸水门真去查,肯定也是处处碰壁。
因此,水牢术这张牌,还是可以“漏”一下的,有点风险,但风险不算太高。
不像其他更危险的道法,一露出来,恐怕就会被道廷司请去喝茶了,说不定还要吃牢饭—
这场论剑,就这样结束了。
此后,墨画凭借水牢术,又赢下了两场玄字论剑。
而且赢得很轻松。
墨画主控,令狐笑主攻,其他人牵制。
只要用水牢术控住,令狐笑蓄冲虚剑气,基本就一套带走了。
没办法,“强控”的水牢术,配上“强攻”的冲虚解剑真诀,实在是太强了更何况,这是墨画的水牢术。
他神识强得匪夷所思,法术出手迅捷无比,法术锁定精妙至极,只要出手,
基本没人能逃掉。
有他的水牢术控制,令狐笑就像在砍“木桩”。
一个主杀伐的剑道天才,能在论剑大会里砍“木桩”,那杀伤力,简直不敢想象。
这两场的对手,也不是没想办法,来针对墨画的水牢术。
但水牢术跟火球术,可不是一个东西。
火球术是“普通”法术,只是墨画用得好,又能打断,又能灼烧,又能索敌,又能补火焰伤害。
什么都有一点。
但换句话说,什么都有一点,也就意味着,什么都不突出。
水牢术不一样了,这是冷门法术,十分刁钻,伤害一点没有,所有的核心,
就在一个“控”字,再加上一点“溺水”的室息感,十分恶心人。
用金身符来抵消水牢术的控制,也没意义。
因为水牢术,不是上乘法术,灵力消耗不高,也基本不需要调息,随用随有开启金身符,是可以免疫水牢术。
但只要稍微拖一拖,等金身符一消失。
墨画用水牢术一控,令狐笑冲虚剑气一劈,基本上一剑一个,全都送走。
无缝法术强控,加上超高剑气爆发,整个队伍瞬间就有点所向披靡的感觉,
砍谁都是一牢一剑,实在不行,再牢再剑。
基本没谁,能顶得住三个往复。
所有观战的修土,全都心中震撼。
此前那些,嘲讽墨画太虚门“太子爷”,三山“二世祖”,论剑大会之耻,
只会“火球术”捡人头,着太虚门老祖昏,掌门无能,宗门要完的修士,也全都闭嘴了。
只有零星的修土,还在喷墨画。
从喷他只会火球术,改成了“不就只会一个火球术,加一个水牢术么?”
“就这两个东西,肯定走不远。”
他们说的也没错,确实走不远。
水牢术加冲虚剑诀,的确很强。
这套配合,充分发挥了墨画的法术控制,和令狐笑这个剑道天才的杀伐之力,看着的确十分强大。
但这是乾学论剑。
他们的对手,是各宗门的天骄。
这些天骄的背后,是各自绵延数千年,底蕴深厚,人才辈出,道藏丰富的大宗门。
针对一个宗门数百数十支队伍,流程太繁琐,变化也多,太过麻烦。
但只针对一个队伍,甚至,只针对一个人,不可能没办法。
于是,下一场论剑,墨画就又被制裁了。
而这场他的对手,赫然正是四大宗之一的乾道宗。
只不过,并非乾道宗顶级天骄,大概也就是二流偏上的水准。
玄字论剑的晋级率,一般宗门,在十分之一左右。
太虚门稍高一点。
四大宗则会更高。
除了真正顶级的天骄外,玄字局中,也还有不少四大宗一流和二流的队伍。
但哪怕是四大宗二流队伍,比之一般队伍,实力也很强。
而现在这支乾道宗的队伍,就碰上了墨画。
他们身上,全穿着一副红蓝色交织的“水火道袍”。
这是大宗门库藏的二品稀有灵器,既能免疫大部分火伤,又能削减一部分水系控制。
此外,乾道宗五人身上,都带了上品“火融道甲符”。
水火相克,互相交融抵消,以此进一步削减,被水牢术控制的时间。
这就是大宗门的底蕴。
水火道袍,加火融道甲符。
这两类稀有的灵器和符篆,互相叠加。
墨画无论用火球术,还是用水牢术,都无法在论剑中,再起到一丝一毫,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乾道宗的思路,清晰明了。
太虚门五人中,实力最强,最被忌惮的,自然是令狐笑。
不能放任令狐笑,给他自由释放解剑真诀的空间。
不然除了真正顶尖的天骄,普通队伍,哪怕是四大宗的寻常队伍,也根本顶不住他的剑气杀伐。
因此所有人,所有战术,最先考虑的,还是令狐笑。
必须给令狐笑,以足够的压力。
其余的手段,像是灵器和符篆,就全用来针对墨画,抵消他的法术。
水火法术失效,墨画也就彻底废掉了。
乾道宗也就等同于五打四,优势很大。
乾道宗可不同于一般十二流宗门,门中弟子都是精英,哪怕只是二流弟子,
灵根也没一个差的,修为很高,综合实力也强。
他们的五打四,哪怕是令狐笑,也不一定吃得消。
这就是他们的思路。
但其实乾道宗这些弟子,是真的很想“杀”一次墨画的。
墨画与乾道宗,积怨已久。
乾道宗上下对墨画,同样没一点好感。
尤其是上一届论阵大会,墨画以筑基中期修为,力压乾道宗的师兄,夺了阵道第一,这是赤裸裸地打了乾道宗的脸。
乾道宗所有弟子,均颜面无光。
真按他们的想法,肯定是不管不顾,先冲上去,一群人将墨画宰了再说。
但这是论剑,不是私斗。
赢才是最重要的。
这关乎宗门利益,个人荣誉,和将来的修道前途。
不能因一时冲动,只为了杀墨画泄愤,而罔顾局势。
令狐笑才是论剑的关键。
不能分不清大小王。
反正只要先想办法除掉令狐笑,单凭墨画一个主法术控制的灵修,也根本回天乏力。
他们还是有乱剑砍“死”墨画的机会。
乾道宗的仇,也还是能报。
之后论剑开始,一切进展,也果如乾道宗的弟子所料。
墨画用火球术没用。
用水牢术,只能起到一点用。
他神识太强,锁定精准,用水牢术还是能困住乾道宗的弟子。
但控制的效果,却被珍贵的“水火道袍”,给抵消了大半。
再加上“融火道甲符”,水牢术一上身,就被融火符力蒸发掉了,残存的时间,短得忽略不计。
“控制”类的水牢术,最后只剩下了些微的“打断”效果。
法术失效,墨画站在场边,真像个“废物”一样。
乾道宗弟子心中冷笑,而后完全无视墨画,开始加紧攻势,围困令狐笑四人。
令狐笑被围攻,剑法处处肘,施展不开。
太虚门的形势,自然又恶劣了起来。
这样一来,原本“闭嘴”的观众,就又有话说了:
“我就说,光靠火球术和水牢术,是走不远的。你看别人这一针对,不就又吃了?”
“太虚门这个配队,问题很大。”
“不怪太虚门,是乾道宗太强了。”
“是啊,乾道宗不愧是四大宗,门内一个二流队伍,就能打得太虚门天骄毫无还手之力。”
场外风言风语。
论剑场内,局势又僵持了一会。
令狐笑还是十分受制,欧阳轩几人,也施展不开手脚,形势越来越差。
墨画微微叹了口气。
这就是论剑。
这么多双眼晴盯着,很多招式,基本上只能出其不意,用个一两次,占一下便宜。
但凡暴露出来的底牌,不出一两局,肯定就会被制裁。
火球术和水牢术,都被限制了。
墨画也没办法再藏拙了。
他也就不再压抑自己,开始将自己,一身海量的低阶法术,全都拿来用了。
这些法术,门类繁多,来源也多种多样。
大多数,来自于悬赏时,捉拿的罪修。
墨画刚开始入乾学州界,拜入太虚门时,就跟着师兄师姐做悬赏,缉捕了大量罪修。
这些罪修,有一大部分,都是乾学州界各宗门的叛门弟子。
他们身上,携带着大量的宗门传承。
尤其是一些,稀奇古怪,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低阶法术秘籍,几乎全都被墨画“严刑拷打”,缴获而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太虚门道藏。
以及其他各种途径,偶然得来的小法术谱录。
林林总总,不下数百类。
这些法术,都属下乘,只要灵根匹配,一般学着不难。
墨画神识强,悟性高,得到的法术图谱,一般看个两三眼,也就能用个有模有样了。
这是顺手为之的事。
而他学得越多,用得越多,对法术的领悟自然越深,法术造谐也越精湛。
可惜的是,这些低阶法术,墨画之前都没怎么用到。
因为他从筑基初期开始,对手就是“火佛陀”,“水阎罗”这种级别的修士。
之后混的局,像是“肖镇海”,“魔宗各长老”,“魔宗统领”,“玄公子”等,又全都是金丹。
二品低阶法术,用得再好,也一点用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是在论剑大会,对手都是跟他境界差不多的宗门弟子,他这“万法皆通”的路子,这才能显露出威力来。
于是,乾道宗的五人,就成了第一批,接受墨画“法术洗礼”的论剑弟子。
墨画凝气凝神,而后双手虚握,灵力随神识运转,法术自指尖流淌,杀向乾道宗的弟子。
一时光芒不断,法术不绝。
金刃术,木缚术,水箭术,火明术,土牢术,流沙术,地葬术,木毒术,金鸣术.—
五行流转,层出不穷。
五花八门的法术,信手拈来。
威力虽然逊色了点,但墨画神识转换太快,会的法术太多,又快又准,且难以揣度。
令人目不暇接,防不胜防。
这是融合了傀老传授的“天下法术,唯快不破”,加上易长老曾说的“五行流转,万法皆通”,这两种法术理念,所呈现出的效果。
墨画站在原地,手指连点,五行法术连出,就像一个人形“法术机关枪”,
连绵不断的法术,打得乾道宗弟子应接不暇,左右支出,狼狐异常。
观战的一众修土,包括乾道宗的长老,都沉默了。
原本有话说的观众,也立马“闭嘴”了。
而闻人琬,瑜儿,慕容彩云,花浅浅,一众太虚门弟子,包括太虚门一众长老,却看得心潮澎湃。
尤其是易长老,神情十分激动。
他是道法长老,一生醉心于法术研究。
这种“万法皆通”的画面,此前便一直蒙绕在他的脑海中。
墨画是第一个,将这种“五行流转”的画面,呈现在现实中的弟子。
更何况,这还是在论剑大会。
对阵的还是乾道宗的弟子。
用基础的五行法术,压制得四大宗的天才弟子,抬不起头来,足以证明这套“法术流派”,化腐朽为神奇的强大威力。
但激动过后,易长老又觉得可惜:
“墨画这孩子,到底灵根太差,灵力太低了———”
即便只是低阶的五行法术,但流转太快,消耗也不低。
墨画也不可能长时间维持这种施法状态。
他的气海,他的灵力,支撑不起他这么“挥霍”。
否则的话,单靠他一人,以迅疾的,磅礴的,海量的,五行契合,彼此生克,没有短板的“法术链条”,也足以将乾道宗的五个弟子,活生生压制到死。
“可惜了—”
易长老又长叹了一声。
不过,凡事总难尽善尽美。
即便墨画的“五行流转,万法皆通”,有着根基上的缺陷,但用来应付眼前的场面,倒也足够了。
更何况这是论剑,墨画也不是一个人。
他凭借五行法术,暂时压制住了乾道宗的弟子,令狐笑喘过气来,也就有了还手的余地。
再加上,还有欧阳轩,程默和司徒剑三人配合。
乾道宗的弟子,很快就落于下风。
随着墨画一个火明术,灼伤了一个乾道宗弟子的眼,继而一个泥沙术,陷住了他的脚,一道水箭术,融了他的火符,一道金刃术,又在他身上,破开了一道小口·——·
战局就彻底变了。
这些法术,是低端法术,效果都很微弱。
但高手对决,生死一线。
这些微弱的改变,累积起来,已经足够扭转战局了。
司徒的离火剑,顺着墨画开的小口,刺进了这乾道宗弟子的胸口。
程默兜头一斧头,欧阳轩补了一剑,令狐笑剑气一扫,这乾道宗弟子论道玉一碎,人直接没了。
死了一人,乾道宗还剩四人,形势急转直下。
而乾道宗少了一人,令狐笑的剑气,也终于没了肘,更加无人能挡。
之后双方又拼杀了百余回合,乾道宗剩下的四个弟子,被太虚门五人联手,
一一“斩杀”。
此局,太虚门胜。
偌大的观战席上,一时鸦雀无声。
乾道宗的长老,脸色难看。
其他各宗长老,神情也都有些凝重,
他们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了墨画这个阵师魁首,在论剑大会中的“定位”。
自己这些人都看错了。
这个乾学阵道魁首,在论剑大会中的身份,不是此前的“阵师”,而是一个不走寻常路,具有不俗法术造诣,且不容小的“灵修”。
是一个修不了上乘道法,但精通各类低阶法术,具有“方法皆通”雏形的“
法术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