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有钱人,王素真不是讽刺韩家,是真的觉得他家太有钱了,一年白扔三千两,快十年过去了,居然没觉察。
这还只是一项租用马车的业务,其他的小漏洞王素并没有指出来。
若是自己是归良县的掌柜,自己也会这样做的。第一年没人管,那不继续做下去,那就是跟钱过不去。
“简之,你认为这家马车行有问题?”
这需要问吗?
“韩公,您只需要到归良县衙查查,这家马车行成立的时间。若这马车行不是咱家租用那一年成立的,我把王字倒过来写!”
王字倒过来,不还是个王字?当然,大家都琢磨记账问题,没人在乎王素的这个小问题。
“另外,若有可能,可以查查这家马车行背后的东家,若是跟归良铺子的掌柜没问题,王字我倒过来写!”
“别一直拿王字倒过来翻过去的玩,怎么翻转你还是个王字!哔哔个没完了你!”
王丰仪一张嘴就是怼王素的,幽怨的看着五叔:你咋这样?就不能给人留面子?没用心听记账法的漏洞尽操这些小心了。
五叔,侄儿鄙视你!
“简之,你有可以杜绝单式记账法的法子?”
还是老王九叔公,一语中的。费这么大的劲儿,王素本意就是先退推出记账法的。
虽然自己也不是会计,当初还是见过账本的,甚至公款报销时。还贴过各种凭证。
日期、对应凭证记录,项目摘要,借贷不好理解,直接改成出入,然后是金额,最后汇总。
每一笔每一项都可以根据账目找到对应的契约和凭证,甚至经手人什么的,一并齐活。
“九叔公,诺,这就是侄孙设计的记账法……”
“叔公就不看了,待回去,你负责将家里的会计培养出来!”
这就交权了?还是说允许王素参与家族重大事务了?差不多吧,一个自己创造的记账法,自然而然的就总揽盘账了。
“韩家也会派一些人去归良,简之一并培训了……别藏私,人员由盈盈带过去!”
韩老头挺有一套,直接上美人计了。
韩盈盈不可能真的跟王家人一起去归良,不说不合适,韩家也得遴选一部分接受王素培训记账法的人。
背锅侠郑炎雄是好人,因为这一次王素在河中府遇袭,更是彻底端掉了白莲教在河中府的老巢,甚至十三郎还盘问出山南道其他府县的窝点,郑炎雄非常大方的派了三百军卒,护送儒林郎回乡。
不确定是十三郎还是郑炎雄出力了,反正郑炎雄说的大气凌然。
估计密卫的人就混在这三百军卒中,否则做不到保护王素。
“丰仪,归良是咱家根深,回去了先帮韩家查个眉目…~以后是亲家了,这忙不能不帮。”
“再说了,归良县的马,基本上都出自咱家,从这一点入手也容易查出来!”
“现在想来,恐怕当初韩家小娃娃惊马落水,怕是不那么简单!”
可惜,当时的情形王素一点都不记得了。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九叔公,为什么韩家的买卖突然在七年前暴增?”
老爹七年前还埋头苦读,看着乡试努力,五叔七年前估计正在跟族里的学子较劲。
“七年前啊……简之知道盐铁专营吧?”
这个知道,都知道。再过几百上千年,盐好像还是专营,铁太多了专不过来。
“所谓专营,到了本朝就是皇家独营。这样能很好的控制草原蛮族的用量。”
“但皇家的家奴都是些不全人,耀武扬威可以,论做生意一窍不通者居多,这就导致了皇家虽然独营盐铁,却处处亏损。”
“先帝在襄兴堡一战,导致本朝对北虏的形势发生逆转,由攻转守,军力不足。虽然骨气尚在,却也不得不做些妥协,这也是北虏那些贵族生活奢侈的原因,皇家允许少量的世家参与跟北虏的交易,咱家也是在这种情况下参与跟北虏交易的。”
“世家忠民族,未必忠君王,世家向朝廷,不是皇家家奴,这就导致跟北虏的交易收入,是入户部而不是内府。”
“在这种情况下,陛下于七年前,皇家特许部分商贾以皇家名义跟北虏交易,整个山南道特许八家。”
“韩家原本就是山南道最大的货源供应商,茶叶、丝绸、瓷器、麻布等等,从南往北的货源,山南道韩家都有参与。”
“也就在那时候,韩家的业务量暴增了!简之你说的有钱人,你岳丈家是真有钱,归良县十年被人贪渎三万两,事实上正如你所言,他压根就没注意到,亏这点钱看不出来。”
“只是,这些年那八家胃口越来越大了,他们也在建立跟南方商贾的渠道。似乎销往北虏乃至更远的货,超出了皇家的允许范围。这也是韩家有意撤出来,跟咱家合作作坊的原因。”
有些事你做了,自觉很隐秘,事实上,只不过是还没人较真。
韩家就是担心这点,想跟那八家撇开撇清。否则,归良县作为往来北虏的通商大邑,韩家怎么可能关掉。
归良到底是王氏善德堂的基本盘,没几天,王丰仪就拿到一些信息。
“问题有些复杂了!这家马车行的马,全不是从咱家的渠道。”
“我拐着弯知道一些消息,市面上传,马车行租出去的马车,一年到头从来没一天停歇,说是韩家占大便宜了。”
“韩家的掌柜确实在马车行有份子,但是那点份子还不如老老实实在韩家做掌柜赚的多!”
“再往深处就不好查了,需要接触马车行的人员,这个不好越殂代疱,还是等韩家人来吧。”
韩家人来了,就来了一个韩盈盈,带着一帮丫头片子学记账法。
估计还以为只是掌柜的贪渎问题,王素却感觉这潭水很深。
“盈盈,这事你不能直接调查,先跟掌柜的谈谈吧,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韩家这是耍赖皮,把一个小丫头放过来,还是王家的未过门媳妇,一副:你们王家看着办的意思。
还能咋?自己的未婚妻,王素不好置身事外,就连韩盈盈,王素都不想让她介入。
主要是韩家真有点没在意十年损失的三万两银子。
也没指望还能追回这些钱。
其实王素的记账法很简单,也容易理解,账目更是一目了然,学习也很容易。
甚至王定坤把王家部分账本送过来,让王素可以对应的讲解。
两三天,新学者基本上已经掌握了记账法。
“王郎,掌柜的死了!全家都死了!一个没留,满门被灭了!”
韩盈盈很害怕,没结婚呢,都着急的喊出阿郎了。
“你怎么跟掌柜的说的?”
“我就把你那天标注的账目让他看了看,他说回去整理整理,过后给我说法,然后…~然后……”
韩家掌柜的那个小院,血腥味一直蔓延到大街上,有人觉察到不对报了官。
捕快进入院子,惨不忍睹,全家被杀的干干净净,不管老少。
“十三爷……十三……”
王素朝空中喊两声,转头过来安慰韩盈盈了。
不一阵,十三郎赶到了。
“十三爷,让我去看看韩家掌柜的被杀现场!”
现场已经被清理了,血迹都是暗红色,跟泥土混合了。
王素也不想人被残杀的景象。
从门口到主家的卧室,王素一处都没拉下。
“十三爷,这事你们参与吗?”
“不掺合,这是地方官府的事,我们几个来归良就是跟你的,其他事不节外生枝。”
“那也成,帮忙给县衙的捕快提个醒,把那个马车行的车夫全部缉拿到县衙!一定要一个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