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秦家棋去了招待所，抱着孩子对秦素素说：“我带孩子去检查检查身体，你不是说他营养没跟上。”

秦素素问：“那我呢？我和你一起去”

秦家柱说：“等我离婚了再解决你的问题，你先住下等等。”

秦素素失落地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舍不得离婚，更不会为了我跟那样的女人离婚！不管怎么说，我为你们秦家活了快近十年，没有功劳我也有苦劳，孩子你得养着！”

“我知道，我不会忘的。”秦家棋回答。

秦素素冷冰冰地回答：“你早就忘了！但我没做错，就算我跟了别人，我也没错！你连正眼都不肯看我一眼，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秦家棋问：“孩子真的不是我的？”

“是你的！就是你的，你逃不掉了！”秦素素恨恨地说道：“你越想和你没关系，可他就是有关系！你逃到哪里去他也是你儿子！”

秦家棋没有再和歇斯底里的秦素素理论，他抱着孩子出门上了麦思成准备的车里去了医院。麦思成和秦家棋一路开车到偏远的小镇医院里，医生检查完男孩的身体骨骼发育说：“这孩子有三岁吗？”

麦思成和秦家棋面面相觑，麦思成问医生：“你觉得他多大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多大了。这是我们的工作证件，你看一下我们俩不是坏人，就是找人看看这孩子到底多大，你看完了给开个证明就行。”

医生回答：“这年龄得问他爹妈，我摸着他这骨骼发育上看，顶了天也就是三岁半不能再多了！但这也说不好，这年月穷苦家的孩子营养跟不上，个儿也不见长，这能看出个啥来！他爹妈呢？没了？”

麦思成解释：“不是没了，就是啊，这个，有个男的被这孩子的妈赖上了，非说孩子是那个男的的，可是都六年没见了，带了个三岁的孩子叫那男的爹，人家不干！”

医生笑着说：“那是不能答应。不过我觉得那男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以前肯定辜负过人家，要不人家怎么就找上他了？”

麦思成也随声附和着：“是是是，他也是活该。”

医生有些难为地问：“这证明怎么开？这......”

麦思成说：“你怎么看的就怎么开，照你觉得的事实来开就行！”

医生回答：“我觉得，这事儿只有孩儿她妈能知道！”

麦思成着急解释：“我知道只要孩儿他妈知道，但谁知道孩儿他妈说没说假话，你看这孩子就会哭没听他说过话，这能有五六岁！”

麦思成从医院里出来后，把医生开的那张证明塞进秦家棋的兜里，“回家好好跟老婆解释吧！我和天骄你们找个时间随便谢谢我们就行了，不用好菜好肉，但一定要是好酒！”

秦家棋抱着孩子说：“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鸟，趁火打劫！”

麦思成说：“你怎么说话呢！我借的车，拿出时间陪了你半天，我就落了个这！”

秦家棋反驳：“不还免费让你和李天骄看了个热闹，没收你们钱就不错了！”

麦思成启动了车子说：“小心我把你带沟里！但愿你见了你们家张小玉你嘴也能这么硬！”

秦家棋听麦思成对小玉的称呼心里不舒服，“你以后别小玉小玉的，是你叫的嘛！”

麦思成白了秦家棋一眼，“哼！瞧你那点出息！我还不称呼了，就叫你家那口子！”

秦家棋又纠正：“她是人民教师，你就叫张老师。”

麦思成答应着：“好勒，张老师！哎小心啊，秦同志，我要拐弯喽！不过你得想好怎么安置秦素素！她可不好惹！哎，小玉也不容易怎么又遇上了你？”

“不是说了孩子不是我的！还有，当年她是真的死了，我又不知道她怎么……”麦思成见秦家棋窝起火来赶紧投降：“好好好！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嘛！我错了，我错了。”

一路上两个男人都没有再说话，因为这份证明来得让两个人心里都不敞亮。

麦思成把秦家棋送到地方后说：“别再节外生枝了，好好过日子吧，她等得太久了。”

秦家棋把医生开的证明放在桌子上对张小玉说：“秦素素跑了，招待所的人说今天一大早我们带孩子走后，她背着东西就走了。现在这孩子怎么办？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秦家柱说话的时候盯住桌子上的证明，但心里还是虚没有底气。

张小玉没看那张证明，她问秦家棋：“秦素素是你们家童养媳？”

“也不算是童养媳，她十八岁没了爹娘就住在我们家里了，住了有两三年，我爹就给我们俩定下了亲事，我也是那年我从家里跑了。”秦家棋解释由来：“我爹娘说以后我就不用再读书了，照顾家里的杂货生意娶了秦素素再生个儿子，日子就算圆满了。可我觉得没意思透了，一辈子就是围着这么几个人转圈，所以偷偷跑了出来。”

张小玉又问：“但后来是你自己回去的。”

“她也可怜，有从家乡来部队的人说她抱着公鸡成的亲，我听了实在是不忍心。”秦家棋看着站在门口抽泣的小孩说：“都是可怜人，我要不娶她，她这辈子就得守活寡，没人敢再娶她了。”

张小玉说：“你娶了她，她不也是跟别人……她不也没为你守着！算了，说说孩子吧，怎么办？”

秦家棋看了一眼张小玉的脸色，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

张小玉问：“你想留下？那你来带，他见谁都哭，我可弄不了他，简直是个冤家！”

秦家棋赶紧说：“好好，我来带。不过今天晚上你帮我带一会儿，我晚上值夜班，那……麻烦你了。”

张小玉无奈，“你......走吧。”

秦家棋对着大哭的小男孩说：“你别哭了，要听阿姨的话，你……”小男孩只管哭着，秦家棋和他说话后他反而哭得更凶。秦家棋只能抱歉地对张小玉说：“我真走了。”

张小玉给小男孩喂了一杯水，他渴得厉害一杯全喝了，张小玉摸了摸他身上都哭得被汉湿透了就又给他到了一杯，喝完水给他拿了饭来他也吃得喷香，完全不再哭了。喝完，吃完，累了也就睡了。张小玉帮睡着的孩子用湿毛巾擦了擦脸，五官渐渐露出清晰的模样出来，越看张小玉心里越不安，她拿着医生给的证明：营养不良，骨骼年龄大概三岁半。

秦家棋回来时看见张小玉趴在小男孩身边睡着了，他看着张小玉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和感动。秦家棋看见放在床上的医院证明，他知道张小玉的心里对这件事十分的在意。他抱住张小玉送她回楼上的卧室，张小玉突然惊醒：“你怎么回来了？吃饭了吗？”

秦家棋对怀里的张小玉说：“你睡吧，我抱你上去。小玉，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

“为什么老天爷不肯放过我，那么多路，他总让我走最难的那一条。秦家棋，我有点儿恨你了。”张小玉说着咬住秦家棋的胳膊。

秦家棋咬牙抱住张小玉说：“你咬吧，只要你心里痛快！”

小玉在办公室里批改着作业，李天骄鬼鬼祟祟地进来对着小玉轻轻地叫：“张小玉。”

“你们街道办事处就这么闲，你怎么到处瞎逛！”小玉对着作业头也没抬地说。

“我这可是区街道办事处，手下好几条街道的事情都归我管，我忙着呢！”李天骄辩解：“要不是看在老战友秦家棋同志的面子上，我才不管呢！哎！我给你们家夜哭郎找了个下家，一对中年夫妇家里没男孩，上面三个姐姐。”

小玉继续改着作业没搭理李天骄。

李天骄问：“你什么意思！我不是为你们好！你天天看着着他前媳妇的孩子心里不堵的慌，我都替你难受！”

张小玉停下手里的笔说：“那谢谢你。”

“谢什么啊！”李天骄掖了耳边掉下来的头发说：“我可不是讨好你，我这人见不得老实人受欺负！我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帮你。”李天骄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接着说：“我当初进这济南城第一个看不上的就是你张小玉，一副大小姐的做派！不过日子久了，知道了很多事情，也见识了你的人品，你也不容易就剩下秦家柱一个亲人了，还拉着个拖油瓶！”

张小玉说：“孩子不是他的。”

李天骄反驳：“你较什么劲呢你！是他的养着也就是他的，这算是遭了哪门子的洋罪啊！养的这是什么玩意儿？”李天骄说着心里烦躁起来，好像是她在养丈夫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一样。

张小玉回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家棋不会同意的，算了吧。”

“你别轴了！你说你，你刚替那谁把叶子送走，这又来一个！戏文里也不能这么写，你和秦家棋也太难了！怎么什么难事儿都让你摊上了！”李天骄扶着肚子说：“我这不能跟你说了，我怕一生气再把孩子生出来！”

张小玉羡慕的看着李天骄的肚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她和孩子一直都很有缘，但却自己没有过孩子。

张小玉下午下了班去吴月娥家接孩子，还没敲门就听见门里面传来他的哭声。

吴月娥疲惫地对小玉说：“小玉啊，嫂子是有时间帮你照看她一眼，但就是怕熬不过这小兔崽子，太能号丧了！俺这脑瓜里面被他哭得能听到回音了！”

小玉赔着不是：“嫂子真是不好意思，我明天休息，我自己带！”

吴月娥苦笑：“小玉啊！不是嫂子说你，俺找户好人家，你和秦家棋那个榆木疙瘩商量一下，送出去吧，你们还没自己的孩子就替别人先养上了孩子这不合适。”

小玉摇着头说：“别操心了，嫂子，我带孩子走了。谢谢你今天！”

张小玉领着张大嘴哭的男孩回了家后，小玉在厨房里做饭，孩子在客厅里自己玩。秦家棋下班回来后发现孩子没哭就去厨房问小玉：“他怎么不哭了？”

小玉反问：“那你还想让他哭？”

秦家棋说：“我不是那意思！行了，今天饭我来做，你歇着吧累一天了！”

小玉问秦家棋：“你为什么会做饭？我就没见过男人做饭。”

秦家棋说：“部队上就倡导男女平等，再说了现在我们都有工作，你也很累，家务也要分着做这样大家都不累。”

小玉说：“李天骄说麦思成就不做，他们俩也都有工作。我问过李天骄！你们不都是从部队出来的。”

秦家棋问：“你怎么对他们家的事那么感兴趣？”

小玉觉得冤枉，“我是对别人家的男人会不会做饭感兴趣，我的两个爹都不进厨房。所以我觉得你和天下的男的都不一样！”

秦家棋边炒着菜边说：“伙房里的厨子都是男的。”

“不一样！”小玉说：“你讨厌！”

秦家棋笑着说：“我看你不讨厌，你挺喜欢我做饭的！以前在部队上就想着什么时候仗打完了，回家……”秦家柱说着又不笑了，因他想起自己的家没了，或者他想起自己并不愿意回家，因为那个家里等着他的女人他并不爱。“张小玉，你得好好对我，我从来没对一个女的这么好过！”

“我尝尝味道好吃嘛！”张小玉伸着脖子吃了一口秦家棋夹给她的菜，“好吃！你一直做饭好吃的话，我会好好对你的。对了，你上次带那孩子去医院就没检查他会不会说话，怎么就只会哭，不是三岁多了。”

秦家棋叹了口气说：“等着过两天带他去看看。”他看着张小玉说：“脸上有东西，我帮你擦一下！”秦家棋在张小玉脸上亲了一下，“这边还有！”两人在厨房里抱着亲吻，秦家棋问小玉：“你准备好了吗？”

张小玉问：“怎么样才算准备好？”

小男孩自己进了厨房进来，小玉和秦家棋分开，他们蹲下招手让他过来，小男孩在门旁边对小玉笑了一下。小玉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还会笑呢！就听你哭了每天！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不说话？”

“蛋蛋！”男孩响亮地回答。

小玉吃了一惊，这是张小玉和秦家棋第一次听他开口说话。“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男孩笑得有些腼腆，“蛋蛋。”

小玉接着问：“蛋蛋，你娘叫什么？”

蛋蛋声音响亮：“臭娘们！”

小玉心里倒吸一口凉气，看了一眼秦家棋，继续问：“蛋蛋，你爹叫什么？”

蛋蛋不再说话，用手抠门框上的裂缝玩。

“蛋蛋，他是不是你爹？”小玉指着秦家柱问，蛋蛋摇头。小玉又问：“他是谁？”

“秦家棋。”蛋蛋说得利索。

小玉指着自己问：“那我是谁？”

蛋蛋腼腆地笑着说：“小玉。”

张小玉和秦家棋都被他逗笑了。

秦家棋问：“你爹叫什么？”

“当家的！”蛋蛋声音大的不像是个孩子，也许是久哭练出了嗓子来。

“其实孩子都心里都知道的，”小玉担心地看着孩子，“我们以为他不懂，其实都懂的。我小时候就是自己长大的，有爹也像没有，有妈还是后妈。张家是我娘舅家，我是被他们领养的，我很感谢他们给了我从来都不知道的爱，否则我也会像秦素素一样嫁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吧。”

秦家棋握住小玉的手，两个人深情的看着。秦家柱说：“你现在不用怕了。”

“饿了！”蛋蛋底气十足地说自己肚子饿了，把他的新爸妈都逗笑了。

吃过饭蛋蛋躺在叶子之前的房间里睡着了，小玉给他盖上了被子，秦家棋从背后抱住小玉说：“我也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小玉点点头，秦家棋扛着小玉上了楼，对小玉说：“你怎么这么轻，比抗一颗炮弹轻快多了！”

小玉说：“那你就抗我一辈子吧！”

秦家棋回答：“你要是不嫌控得慌，我就抗你一辈子。”

小玉说：“秦家棋，你放我下来，我快要把晚饭吐出来了！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