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奴家去跟妈妈说一声，今儿谢客。奴家早两日向秦大师学得一曲《女儿十八》，还不甚娴熟，今晚上献丑，抚琴吹箫，请公子指点奴家。”

海棠眉目如远黛，喜笑之下，仿佛山花怒放，艳丽无双。

她送李如一个嘟嘴飞吻，便扭着曼妙腰肢离去了。

麴武羡慕极了李如。

美人居八艳他李如从不需要提前几天预约，也不需要花大价钱，进出自如。

但无论从哪方面比较，麴武都觉得自惭形秽。

如何比得上风头一时无俩的修真者？

而那跪在门口的黄衣小姑娘却流露出几分恶心欲吐的神色。

她大概会在心中嘀咕几句「浪荡」、「不要脸」、「臭婊子」这样的词眼。

海棠开心地走了。

麴武依旧愁眉苦脸，像是死了老婆一样。

“请李公子斩妖，救救我麴家！”

麴武再次弓腰请求。

李如没有说话。

他抄起旁边茶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泡了杯热茶。

顿了顿，偏头问麴武：“麴公子，你喝茶吗？”

“李公子，我家大嫂性命危在旦夕，下一个还不知会轮到谁，恳请公子出手。”

麴武急了。

他圆胖的脸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这茶，是美人居最上等的好茶，千金难求，寻常人难有机会喝上一口，麴公子真不喝吗？”

李公子笑道。

麴武怔了一下。

他是什么人？

他乃麴家嫡出二少爷。

如假包换的豪门公子。

父亲麴老爷官至二品中书侍郎，在太安城是除镇国公之外品级最高的了。

麴家久居京城，论庙堂影响力，却远超镇国公。

在这样的豪门家族从小熏陶之下，麴武眼光见识自然远超寻常百姓。

麴武很快就明白了李如的意思。

“家父说了，麴家的任何东西，只要李公子看得上眼的，都可奉送。”

麴武说完便大大松了一口气。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麴家，经营几十年，就是产业多。

李如开心地笑了。

“麴公子，喝口茶，然后带路吧。”

麴武也是大喜，端起茶杯，一口饮尽，连赞「好茶好茶」。

李如起身，麴武笑着在前面带路，朝院门外走去。

当他们跨出门槛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跪在地上的黄衣小姑娘，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哭得伤心欲绝。

李如皱了皱眉，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前走去。

“请公子救救我娘亲！”

小姑娘一边哭，一边大声叫道。

终于，李如还是停下了脚步。

麴武看一眼黄衣小姑娘，模样清秀可人，看起来大约十三四岁。

他茫然问道：“这……这是为何？”

李如没有回答麴武。

“请公子救救我娘亲！”

小姑娘见李如停下，又大声说了一遍。

她泪如雨下，眉眼里全是焦急万分的神色。

李如转过身来，看着她。

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宛，家住城外河边石头村，家里就我和娘亲两个人。”

小姑娘如实回答，声音十分清脆。

李如没有插嘴，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三日前，娘亲被恶鬼夺身，昨天夜里突然发狂，吐了半盆血，眼里嘴里鼻孔里全都是血，又红又黑，连牙齿都掉光了，我很怕，我怕得要死。”

“我半夜里跑到山上庙里求佛祖，佛祖没有说话，我又去旁边观里求圣君，圣君也不说话。”

“天刚刚亮，我进城去找父母官太守大人，衙门的人说他们无能为力，赶我走。”

“然后，我又跑去巡天司，巡天司的修真者说他们很忙，没有空。”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想回家，回家守着娘亲，等娘亲死了，我就埋了她，再跳河去陪娘亲。”

“我在城里呆呆地走着，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路口有人在说公子拍死猪妖的故事，我又燃起了希望。”

小宛仰头望着李如，泪眼汪汪，眼中满是恳求。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救你娘亲？”

李如淡淡问道。

“我信公子是好人。”

小宛语气坚定地回答。

李如被逗笑了，摇摇头。

“人人都说我李如是女人肚皮上的一条虫，眼中只有两样东西，钱和女人，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

一旁的麴武脸露尴尬，不由得撇开了目光。

暗中传扬李如是女人肚皮上一条虫的事，也有他的一份小小功劳。

“记住，我只认钱和女人！请我斩妖，是很贵的，你要付出足够的报酬。”

李如蹲下身来，托起小宛的下颌，四目相对，不容置疑地道。

这样的李如，冷峻无情，又放浪形骸。

令小宛感到十分惧怕。

她本能地想躲开李如的魔爪。

却又被他不容置疑地捏住了下巴。

“记住了吗？”

李如嗤的一笑，放开了她。

“只要公子救回我娘亲，小宛……小宛什么都愿意给公子。”

小宛咬牙说道。

她豁出去了。

没有什么比救回娘亲的命更重要了。

“你有什么？”

李如上下打量着她瘦弱的身体。

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身板，模样虽清秀，但干干瘪瘪，毫无胃口。

“我养了五只鸡，可以吗？”

小宛认真道。

李如又被逗笑了，摇头道：“还有什么？”

小宛心想果然如此，五只鸡太少了，李公子看不上。

但那已经是她家最值钱的东西了。

“我……我有……有公子感兴趣的东西。”

小宛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

最终挺一挺胸脯，也是来了执拗劲，猛地站起来，用一股充满狠劲的眼神注视着李如。

那是她所能鼓起的全部勇气了。

“我对你不感兴趣。”

李如断然拒绝。

小宛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眼神里，面孔上，瞬间都没有了生气。

仿佛失去了灵魂。

她没有钱。

只有这副瘦弱的身体。

但公子不感兴趣。

没有人可以救娘亲了。

娘亲必死无疑。

她默然转身，呆呆地朝院门外走去。

“喂！”

李如叫她。

小宛仿佛没有听见，并没有停步。

“你以后就给我暖床洗脚，慢慢还我，直到还清为止。”

小宛身体猛地一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转身，泪如雨下，跪地磕头：“谢谢公子。”

她在庙里求过佛祖，佛祖不说话。

还在观里求过圣君，圣君也不说话。

她想着还有父母官太守大人。

太守大人的面没有见到，被衙门的人赶了出来。

那时她想着还有巡天司。

巡天司的修真者却说他们很忙。

她来青楼找李公子，公子说只要报酬给够。

公子便成了她的全部希望。

她心里面，很开心。

她觉得，公子是这世上除了娘亲以外，最好的人。

……

“麴公子，你不着急吧？不如一起去石头村看看？”

李如问麴武。

麴武一脸无奈和苦笑。

我说着急，你能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