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法海贤侄应是知道的,北地天冷,宫中贵人多有寒咳之症,虽大多轻微,然,终归不是太妥当,老朽等束手无策,惭愧,惭愧啊。”
这一见佟国纲父子俩在那儿大眼瞪小眼,李虞明显是误会了,以为这对父子这是不想给出药方,在演戏给他看呢。
“敢问李大人,容若兄可是已彻底痊愈了?”
这是……误会了?
一听李虞拿宫中贵人来说事。
法海双眼当即微微一眯。
但却并没放在心上,更不曾当场承诺给出药方,而是故作讶异地追问了一句。
“确实如此,老朽亲自上门把过了脉,容若贤侄已无大碍。”
没能等到法海自动献出药方,李虞可就不免有些头大了。
因为他不知道究竟该拿啥来跟法海交换。
表功?不行,纳兰明珠早动本了;给官?行不通,佟家嫡系子弟一入仕,那可是三等大内侍卫起步呢;给钱?拿阿堵物来跟佟家谈事,明显有点欠收拾!
“这可真是太好了。”
药方是肯定得给的,法海又没打算行医,留着这玩意儿也没啥用,但却不能给得太随意。
道理很简单,人性本贱,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都不会太珍惜。
所以,想让他自动献上,门都没有。
“贤侄,那个,唔,那个药方……”
李虞向来很少求人,但现在,他却是不得不弯腰了。
原因很简单,这事情已经上动天听了,一旦皇上问起,太医院这头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好叫李大人得知,这药方其实并非主治寒咳之症,对伤寒、痢疾、霍乱更有奇效,用药后,三五日必可痊愈,另外,对化脓、坏疽也有极佳的治疗效果。”
“唯一的遗憾是凡过敏性体质者,都不能用此药,强用则恐猝死,不过,此一条可以用皮试来避免,倒也不虞误服。”
王婆卖瓜,那都得自夸上一番,就更别说这等救命的良药,不狠夸上一番,又怎能显出价值来。
“贤侄,此事当开不得玩笑。”
李虞当即就被吓到了。
要知道伤寒等流行病一直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几乎每年都有规模不等的疫情,因此死残的百姓不止凡几,朝廷在赈灾上耗费可谓无数。
但这,还不是关键,真正令他双目圆睁的是最后那一条——对化脓、坏疽有奇效。
因为中医在这一方面真的很无力,刚过去没几年的三藩之乱以及今夏的平台湾之战中,大量的受伤将士就是因坏疽无法救治而或死或残。
若法海所言是真,那,这么份药方的价值可真就大了。
“李大人若是不信,小侄这就将药方献上,大人自去安排检验便是了。”
一听这话,法海的嘴角当即便是微微一勾。
若是夸岱在此,肯定知道自家二哥这就是又开始算计人了。
“真给老朽?”
这下子,李虞顿时就不淡定了——天上掉馅饼了吗?
“李大人稍候,小侄这就去拟写药方。”
在躬了下身之后,法海毫不含糊地转身便走。
一见及此,佟国纲当即便张了张嘴,明显想喝止,只是,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没说些什么。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把方子给了人?瞎胡闹!”
不过,待得李虞千恩万谢地走了人之后,佟国纲到底还是没能忍住。
“爹,咱们佟家已是烈火烹油了,多这么份功劳不多,少了也一样没区别,再说了,太医院那头在上本表功时,也断不敢昧下了孩儿的那份,既如此,赚个人情又有何不好呢?”
不跟自家老爹把道理讲清楚,待会肯定得吃上一顿拳脚,当然了,讲归讲,最关键的那一处,法海却是绝口不提。
“嗯……,也行,由你了。”
佟国纲倒不是自己想贪了这么份功,只是觉得这方子直接献给康熙帝的话,可以为法海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法海所言不无道理……
新药的检验当然不可能立竿见影,别的不说,光是制备就得十数日的时间,还得找各种病患来验证疗效。
所以,哪怕太医院那头高度重视,也足足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方才算是有了个明确的结论——法海所说的疗效全部属实。
不仅如此,在不久前的两淮霍乱大流行中,青霉素立功甚伟,活人无算。
太医院这头上禀天听后,康熙帝龙颜大悦,下诏重赏有功之人。
法海固然拿到了头彩——授封三等子爵,李虞等太医院众人也都各有封赏不定,真叫一个皆大欢喜。
本来,在朝议时,礼部报上去的仅仅只是给法海一个一等男爵,不过纳兰明珠以为低了,给提了一级,算是还了个人情。
爵位,当然是好东西,哪怕不过只是三等子爵,每年也能有310两银子的岁入,更关键的是——这玩意儿是可以降等传给后人的。
佟国纲为此兴奋得大摆宴席,以示庆贺。
但,法海本人对此事却并没太过在意,因为他要的并不是爵位,而是李虞的人情。
原因就一个,在法海的发财大计中,李虞可是迅速打开财富之门的关键钥匙。
他当然不会藏着不用,这不,庆功宴后的第二天,法海就拿着自家工坊新鲜出炉的产品找上门去了。
“贤侄,你又有新药方要献?”
闻知法海要上新药,李虞的双眼顿时便亮了。
要知道在青霉素一事上,他可是捞到了个三等男的爵位,若是再有新药方,指不定还能把自己的爵位再往上提一提,这等好事,想想就令人兴奋。
“李大人误会了,小侄这回只供药,不献药方。”
想啥呢?
青霉素,那是具有战略意义的药方,该当进献。
可眼下这份药方,那可是吃饭的家伙,怎能轻授。
“哦,那贤侄这药是……”
搞明白了究竟后,李虞的兴致顿时大减,奈何,上回所欠的人情实在是太大了些,他也只能是耐着性子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此药名为花露水,功效有三,一是驱蚊虫,二是可治蚊虫叮咬,略略涂抹上一些,便可止痛痒。”
“但,最关键的还是第三条,可防刀枪伤的化脓、坏疽,使用方式很简单,只消涂抹在伤患处即可。”
花露水的制造工艺很简单,成本也低,但,就功效来说,却又相当优秀,以法海前世时的化机专业知识,弄出这玩意儿,真就轻而易举,无非就是建造两座初级版精馏塔而已。
“哦?”
一听这般说法,李虞顿时便来了精神。
于他而论,驱蚊啥的,并不重要,可若是真能防止化脓、坏疽,那就不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