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这么一点?”
佟宝鸿去后没多久,就捧着不到半尺的一堆宗卷又转了回来,一见及此,法海的眉头顿时便是微微一皱。
“回二爷的话,据管资料房的衙役交待,说是资料房两年半前遭了火,以前的案宗都已被焚毁了。”
佟宝鸿耸了下肩头,满脸的无奈。
“嗯,行吧,都先搁在桌子上。”
居然还有这等离奇事儿,法海也是无语了。
“二爷,这灯太暗了,奴家给您加一根蜡烛。”
这一见法海要挑灯看案宗,嫣红赶忙便张罗上了。
嗯,红袖添香,挺好的。
法海当然不会反对。
案宗看起来有点厚度,可实际上也就只是牛皮纸厚而已,真正的案件数并没多少,拢共也就八十多宗而已,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失盗、遗产纷争之类的小案子,完全不值得关注。
真正引起法海关注的就是一个系列案——从一年前开始,房山县陆续有少女失踪,到上个月为止,一共有7名妙龄少女不见了踪影,案子到现在全都没破。
其中六桩案子都是悬案,从案宗来看,完全没任何的线索,唯有最近的这一桩却是明显有猫腻——失踪少女的家人来报案后,其未婚夫明指抢走少女的凶手是房山首富张浩淼的次子张保义。
但,三日后,失踪少女的家人又跑回来反告是那未婚夫抢走了少女,结果便是那未婚夫暂时被拘押,案子到现在还没审完。
这就吊诡了。
要知道那少女已经许给了那姓何的青年,原本是今年三月初九就要成亲的,拢共也就只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而已。
就这么个状况,那何姓青年就算再如何性急,也不太可能做出强抢自家未婚妻的事儿来。
毫无疑问,张保义强抢民女的嫌疑明显要大得多了,但这,只是法海的直觉判断,究竟是不是如此,还得靠证据来说话。
“宝鸿,准备一下,随爷去监狱走一趟。”
在搁下了案宗时,夜已然有些深了,但,法海却并不打算耽搁,起身后,冲着侍卫在书房外的佟宝鸿便吩咐了一句。
“是。”
尽管有些不解,可佟宝鸿却并未有丝毫的迟疑,很快便点了几名护卫,簇拥着法海出了衙门。
监狱就在县衙的左侧,不远,几步路的距离而已。
“小人陈三村叩见法大人。”
闻知法海深夜到来,当值牢头陈三村自是不敢怠慢,急匆匆地便赶到了监牢的大门处。
“免了,本官要见一下王氏少女失踪案的嫌疑人何正浩,带路吧。”
这一闻到陈三村那满身的酒气,法海的双眼当即便是一眯,但却并未有所发作。
“这……”
一听这话,陈三村顿时便打了个激灵。
“怎么?听不懂本官的命令吗,嗯?”
只一看陈三村的反应,法海便知个中铁定别有蹊跷,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起来。
“啊,不,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大人,您请随小的来。”
被法海身上的煞气一冲,陈三村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位可不是软绵绵的王鼎臣,自是不敢稍有大意,忙不迭地躬身将法海一行人等全都迎进了大门。
只是,在转身的同时,他却是没忘了朝守门的一名狱卒偷偷地使了个眼色。
陈三村的动作很隐蔽,法海确实没瞧见,不过,守门狱卒的微妙反应却是落在了他的眼中。
但,法海却并不打算去理会,也就只是在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
概因这就是他所要的效果——蛇藏在深草中,完全无法觅到踪迹,要想捕蛇,那就只能先来上个打草惊蛇。
“这是怎么回事,嗯?”
陈三村没将法海领到监舍,而是直接领到了审讯室,此时此刻,两名狱卒正在对一名吊起来的年轻囚犯用着刑。
一见及此,法海的脸色顿时便耷拉了下来。
“大人明鉴,小的们也是想着要尽快结案,所以……”
陈三村明显有些急智,谎话那是张口就有。
“哦,这么说来,你等这是在为本官分忧喽?”
明明是要屈打成招,却说得那么正义凛然,法海也真是醉了。
“嘿,能为大人效劳,是小的们的荣幸。”
尽管听出了法海话里的讥讽意味,但,陈三村却并不以为意,要知道他跟着张浩然都已轻松挤走了五任知县,在他看来,法海也一样逃不过这等命运。
“把人放下来。”
跟陈三村这等小角色斗嘴,明显有失身份,法海自然不会这么做了去。
“好叻,快,放下嫌犯。”
法海既至,严刑拷打显然是继续不了的了,陈三村倒也知趣得很。
“行了,你们全都退出去,本官要亲自审讯人犯。”
人是被放下来了,可,早就已陷入了昏迷之中,不过,法海却没急着唤醒犯人,而是冷声下了道指令。
“这……,怕是不妥吧?”
陈三村顿时便急了,概因他很清楚这桩案子的内幕,真捅破了的话,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你敢抗命?”
急了?
好事!
法海阴冷地笑了。
“小的不敢,只是,啊,只是这嫌犯凶残,若是伤到了大人,那就不好了,小的们在场,多少也能帮着点不是?”
陈三村姿态倒是放得很低,脸上也自堆满了谄笑,但,就是死活不肯退将出去。
“呵,本官何须你等保护,滚出去,否则死!”
法海又岂是那么好蒙的,只一声断喝之下,佟宝鸿等护卫们立马齐齐抽刀在手。
“啊,是,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面对着一柄柄出鞘的利刃,陈三村顿时便被吓坏了,哪敢再多迁延,领着两名手下灰溜溜地便蹿出了审讯室。
“宝鸿,把人唤醒。”
既是准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时间,对于法海来说,无疑相当重要,片刻都耽搁不得。
“是。”
佟宝鸿朗声应诺之同时,一个大步便抢上了前去,伸手用力在人犯的人中上按动了几下。
“哎呀,疼死我了。”
旋即,但听一声呼疼之下,那名血迹斑斑的人犯便已缓缓地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