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久。
树冠摇曳起伏,落叶纷飞之间。
盘绕于树杆的巨大蟒躯缓缓梭动,发出筋骨交鸣之声,一双墨绿色的巨大竖瞳猛的睁开。
两根气柱随之从鼻孔中蹦出。
“咳咳……红昭,好痛啊,我真的好痛啊,为我报仇,你一定要为我报仇!
“那个老诡弄伤了我的身体,差点让我几百年苦修付之一炬,我恨不能食其肉嗦其骨!”
粗粝嘶哑的怒吼,从蟒口中喷出。
墨绿色瞳孔中满是化不开的怨毒。
“你啊,都这样了,消停点吧。”
榕树内,响起年迈之音。
不似人言,蕴含着沧桑古老之意,如有魔力一般,让玄蟒蛟激动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呼呼……红昭,那意识还没沉睡吗?”
玄蟒蛟渐渐平静,艰难挪动蟒身。
“嗯,本来以我修为的增长,足以脱离这个血肉迷窟,可是偏偏吞了这不该吞的东西。
“那东西意志强大,来历悠久,我不敢动它分毫,生怕遭受临时反扑,弄个重伤的下场。
“如今,只能等待那意识彻底沉睡,我才能解脱,也因如此,报仇的事暂时就不用想了。”
血肉榕树好似在低声开口,枝叶摇晃。
听闻此言,玄蟒蛟巨大头颅微微低垂,转道:“那跟进来的这些蝼蚁,该怎么办?”
“那鬼东西与我融合,我自身能力暂时无法控制,否则早已将这几个小蚂蚱吞个干净。
“只希望那个意识,不要被这几只蝼蚁惊醒,否则的话,将会前功尽弃……”
末了,玄蟒蛟眸子一动,又小心翼翼问道:“红昭,那个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异吗?
“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怎么在它身上感觉到一股浓浓的不详气息,像是里面藏了无穷无尽的尸山血海,让我灵魂都感到颤栗……”
苍老声音似乎消失,良久才又出现,缓缓笃定道:“这块骨头来历不凡,暂时看不出跟脚,不过若能完全融合,突破第四境不在话下!”
…………
草长莺飞,和谐悠然,平淡的生活好似有着无穷无尽的乐趣,让楚河渐渐融入村子的一点一滴中,脑子里古怪的想法亦是一日比一日少。
时间流逝之中。
眨眼一年光阴,飘然而过。
男耕女织,相敬如宾,岁月静好。
因为楚河力气大,能够耕几头牛都耕不了的地,且打猎技术精湛,每每都收获丰富。
再加上玉梅的贤良淑德,两人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也成了村子里颇为富裕的一家。
“呼~玉梅,要是有一天咱们老了那就葬在这里,你看这风景多美,依山傍水……”
山坡,楚河坐在绵软草地上,怀里搂着玉梅,虚眯双眼看着蔚蓝天穹下的宁静山林。
“呸,说什么胡话呢。”
玉梅娇憨的啐了一口,打断楚河的话。
楚河呵呵一笑,扭头再次看向湛蓝天际。
要是能这么过一辈子……
“阿牛哥,你快来啊,山神醒了!”
不远处,突兀响起村民的惊呼声。
山神?
楚河神情一震,打了个激灵。
与玉梅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的疑惑。
村中祖祖辈辈流传,村子如此安静祥和,避免了形形色色的灾厄,全是靠山神大人庇护。
而山神大人一年一醒,平日都在沉睡。
每在这个时候,都要上供祭品的。
乍一听闻,只是一个民间传说,可是在楚河的心中莫名出现一种熟悉感,仿佛他曾经就经历过这种模式,且本能的对山神产生了厌恶。
心中好奇此刻如野草疯涨,难以抑制。
“哪呢?你小子是不是唬我?”
楚河牵着玉梅的手,飞奔而来,瞅见村民不约而同向村头山神庙奔去,全堵在前方庙口。
见此,他三步作一步,定睛一看,就见狭窄庙门前,正站着身材枯瘦,面色虚白的庙祝。
庙祝佝偻身子,抬头露出黝黑的眼圈,笑眯眯的打量着村民一行人,偶尔透过异样光芒。
“庙祝,山神大人真的要醒了?”
看着庙祝,楚河下意识问了一句。
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人,他刚刚的好奇就莫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没由来的厌恶感。
“咳咳……山神大人确实有拖梦于我,将在即日内苏醒,需要大家提前准备祭品……”
庙祝点点头,一边咳嗽,一边细心解释着,眼中不经意看向楚河身后的玉梅,露出异色。
玉梅感知敏锐,蹙眉的躲在楚河身后。
“哎哎,你看什么呢!”
楚河脸色一肃,将玉梅护在了背后。
他本想瞪目怒骂,但是不知怎么的,似乎长期受记忆的影响,自己的性格变得越发老实了。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
庙祝眯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
楚河皱眉看了眼人群中佝偻的庙祝,又回头看看前方暗淡的山神庙,总觉得庙祝有一些不怀好意,特别是在对玉梅露出的那种眼神……
真想一拳锤爆他!
呵,又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片刻,他又摇头一笑,安抚玉梅,压下心中的莫名暴怒感,转身快步追上村民一行人。
山神要醒了!
随着庙祝的发言,等众人回村,这个消息如星火燎原,迅速传遍了整个村落。
当夜,村中杀猪宰鸡,开始设摆供品。
庙祝也得到热情款待,大鱼大肉,酒足饭饱,喝得酩酊大醉,最后也不知睡到了谁家。
就这样,日子过去了一天时间。
村正家中,杵着拐杖,白须垂胸的村正听得庙祝这次需要的祭品时,忽然站起身,失声低呼道:“需要活祭?我们村子已经风调雨顺了那么多年,怎么会还需要进行活祭?”
“老哥,我也不想的,可是山神大人托梦告诉我,村子已经有邪祟出没,乱象初生呐。”
庙祝态度真诚,语气却带蛊惑道。
“什么意思?”
村正杵了杵拐杖道:“仔细说说。”
“山神大人告诉我,村子出现了一个异类,而那个异类就是潜入村子的邪祟!
“需要活祭的祭品也并非其他无辜村民,而是那只邪祟,村正不用担心会选中自家人。”
村正听闻脸色一松,却又正色的开口道:“那不知关于邪祟,山神大人可有什么指示?”
庙祝单手在桌上划出一条直线,意有所指:“既然是异类,那自然是这段时候变化最大的人,至于是谁,村正应该比我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