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登山

包主席成了秦松的棋友。

自那次二连败以来，他就认准了秦松，最夸张的是，每天都估摸着秦松的下班时间，等在百货公司的小角门，陪着他回到宿舍，一定要下两盘再放秦松去食堂吃饭，自己再回家。

周日的时候，上午早早就来到宿舍，一定要下到中午再走。几次秦松想拉他出去吃饭，他也不去，就是要屡败屡战，越挫越勇。

秦松索性开始了大练兵，白天仍然是偷摸自学，还买了本《布局招法》放在劳动局抽屉，在摸鱼的时候进行磨刀。

于是，包主席就更加的酸爽不已，什么飞刀都被尝到了，什么压马陷车，什么二鬼拍门，什么弃车连环，全都被秦松试了一个遍。

秦松安慰他说：“你不是输给我了，你是输给了中华民族几百年的象棋智慧。”

包主席恨恨地说，“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

秦松前世已经到退休年纪，现在和马上要退休的包主席在一起打哈凑趣，两人谁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年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距离，自认识以后就相处的非常自然，非常合拍，成了大家眼中的忘年交。

酒神就嫉妒地说，“秦松这小子厉害啊，棋下的好，连老头也哄的好，把我师傅生生抢走了。”

包主席就象老小孩一样，每天百货公司有什么大减价，大处理，大清仓的事情，他都要告诉秦松，有的东西还不等秦松表态，就给做主买下。

一时间，秦松的空荡荡的宿舍里，锅碗瓢盆若干，暖瓶痰盂若干，被罩毛毯若干，就连象棋都好几盒，就因为盒子被雨洇湿，所以特价处理，一元一盒，包主席给他都买了。

被罩毛毯也是因为或是这里，或是那里，有一小块沾污，所以被当作残次品处理。锅碗瓢盆当然是有磕碰，掉了一块漆。

按包主席的话说，反正你自己用，小毛病怕啥的，关键是多便宜啊！自己买全得花多少钱啊！

自认为已经不差钱的秦松，也被包主席的所作所为感动，于是就更努力地偷偷上补习班，然后再继续给包主席上象棋课。

两人教学相长，情投意合。

9月30号的早上，秦松在刷完圈后，与尹姑娘向太极拳队伍走去，秦松问道：“亲爱的你明天干啥去？”

“谁让你这样喊我的，不许喊。”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你干啥？”

“你想干啥？”

“明天放假，我想约你爬山去。去海西山，去不去？”

“海西山咋样？好玩吗？”

“你要是跟黄山，泰山比，那肯定是比不上，可咱们主要是去秋游，赏红叶，登高望海，还是比较不错的。”

“山高不？”

“咱们这儿的山，哪有高的，一千海拔都不到。”

“海西山好爬吗？”

“大部分是坡路，只有最后一段是台阶，好像有六百多层吧。”

“那行，我明天跟你去看看。咱们咋去啊？”

“明天咱们在火车站对面，坐始发的线车。”

“几点啊？”

“九点吧？咱们汽车大约一小时，爬山约两小时，然后山顶吃点儿东西休息休息，再下山，晚上五点前到家。”

“行，明天早上咱们再最后定。”

第二天，秦松起床后，收拾好了东西才去的体育场。他在背包里预备了几板巧克力，四盒午餐肉和面包，一个装满凉白开的大的绿色仿军用水壶。还有一个落地式收音机上面的伸缩天线，以做甩棍，插在包里备用。

例行的晨练后，跟尹姑娘在操场若无其事地告别，然后，两人又在九点到火车站见面了。

秦松利用从七点半到9点，这短暂的时间，甚至洗了个冷水澡，吃了早饭。

线车来了，秦松领头向车后方走去，到了最后一排，站在边上，等尹姑娘进来坐。尹姑娘进去前故意撞了秦松一下，才进去坐好。

由于是始发站，又是去往农村方向，只有几个人在这站上车。

秦松两人的附近，都没有人坐。坐下后，秦松立刻用右手握住了尹姑娘的左手，尹姑娘偏头笑眯眯地看看秦松，把手送进他的手里，还把头斜过一些，浅浅地靠在他的右肩上。

秦松心里更美了，把头凑过去，挨着尹姑娘的头，鼻子里传来她头发里，脖颈间的香气，一时间，什么也不想说，就这样靠着。

过了一会儿，尹姑娘头动了一下，好像是不舒服要扭一下，秦松稍稍抬起压在她头上的下巴，就看她慢慢地转过来，把嘴唇，从下向上地凑向秦松的脸。秦松就像看一个慢动作的动画片一样，看着那粉红嘴唇渐渐凑到自己的鼻子下面，秦松也凑过去。非常轻非常轻地用嘴唇碰了碰它。

车子在行进中，中途不断地上人，终于满了。秦松和尹姑娘早就坐正身子，头颈正直，目不斜视，只是手在下面拉着。

车到海西山前的，白石乡站点儿，秦松和尹姑娘挤出了线车。

俩人几乎同时呼出了一口浊气，不由地笑了起来，秦松背起背包，牵起尹姑娘的手，就向海西山爬去。

这时的海西山，完全是原生姿态，还没有后世的森林公园称号，也没有省级自然资源保护区的称号，也没有挂上后世的aaa级旅游景区的牌子。

开始的坡路很好走，到了最后的一截坡路，眼前望见的再有一百米，就要爬台阶了，尹姑娘说自己累了，要秦松背她。

秦松弯下腰去，尹姑娘把着秦松双肩一跃，她的腿几乎盘住了秦松的腰一圈，秦松用胳膊肘和手把住她的两条大长腿，背着她慢慢地直起身，两个人一步步地向前。

边走，尹姑娘边用头发轻轻的蹭秦松的脸，

“别闹，痒，把你摔了！”

“我好不？”

“好。”

“想跟我好不？”

“我不用想，我早就做了。”

“不是，我是呐个意思，我问你想跟我好不？”

“不想。”

“为啥？”

“门不当，户不对。”

“我不在乎啊。”

“可你爸妈在乎啊。”

“那你想跟我好到啥时候？”

“等你爸妈给你找对象的。”

“你舍得？”

“不舍得，但也没办法。人这辈子就这样，哪有啥都可你来的？”

尹姑娘双腿使劲，慢慢地溜下来，秦松放开手臂，扶她站好。

两人对视良久，慢慢地，尹姑娘凑过来，秦松赶紧把她抱住，两人什么也没说，就紧紧地搂着。

过了一会儿，秦松说：“走，上山顶抱着去，那里有风，在这儿再抱一会儿，都起痱子了。”

“你混蛋你。”

两人一前一后，开始爬楼梯，垂直的六百级，应该有七十度的角度，所以显得格外累。

爬到山顶，尹姑娘的脸色绯红，热气蒸腾，与周围山色一样，几如五彩斑斓，美不胜收。

秦松突然想到了《一生有你》，想把这歌唱给眼前的姑娘。

“玉萍，”

“嗯？”

“我给你唱个歌听？”

“啥歌？”

“BJ高校一个乐队的歌”

“咋唱的？”

因为梦见你离开，

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的一天，

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

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秦松小声地唱着，唱着，将头转向了远处，他又勾起了前尘往事，又想起自己这个世界上无比孤独的穿越者，不由地眼睛通红，泪流满面。

他对着山峰下面，高声地唱起来：

当所有一切，都已看平淡

是否有一种坚持还留在心间

呼哦，哦！

尹姑娘被他的歌声惊呆了，因为秦松唱的特别入心，入耳，歌声非常的有穿透力，她的心都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让她呼吸困难，让她头脑放空，歌词好像全都听懂了，又好像全都忘记了，只觉得就是多年后自己，在感叹，时光不再，斯人已远，所爱不得，美人迟暮。

等她看见秦松的满眼泪水，听到他的嘶喊，她真想紧紧的搂住秦松，想和他说：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