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因为永乐年间距离而今也是很远了,所以,太宗皇帝所留下来的太监,虽然较之太祖皇帝在数量上是多了一些。”
“在影响力上也是大了一些。”
“然而,这都对大局无关影响。”
“而真正起作用的,则是仁宗的太监们和先帝的太监们了。”
“然后。”王振的声音愈发地小了,同样的,他的身子也是愈加弯曲了。
“仁宗年幼的时候,虽然在北地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燕王世子,可那个时候的燕王府,并没有多少太监,所以,彼时,用不着考虑。”
“而等到了太宗皇帝结束了祸乱,并入主了南京城之后,仁宗也就成为了太子,而此时,仁宗身边的太监就以南京的为主了。”
“后来,虽然太宗皇帝经常北伐,但是,仁宗却是经常以太子的身份待在南京城里建国了。”
“因此,仁宗身边的南京太监,便是越来越多了起来。”
“直至,太宗迁都至北京。”
“可惜那个时候,仁宗身边的太监已经够用了,而且,苦寒的北地也早已令身子骨本就是差了许多的仁宗,更差了,所以,他也就愈发厌恶迁都一事了。”
“甚至于,仁宗都有再次迁都回南京的打算了呢。”
“比方说,仁宗时期,已经称呼北京城为‘行在’一名了。”
“可惜,天不假年,仁宗皇帝在历经了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后,便是驾崩了。”
“由此,仁宗也就留下来了一大批的南京太监。”
“并且,由于仁宗时期距今不过十年左右而已,所以,这些仁宗的太监们,不管是从数量上来说,还是从影响力上而言,都不容小觑。”
“自此,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批在宫闱之中拥有着非常大的力量的太监们,出现了。”
“再接着,就该是到了先帝时期了。”
“因为先帝生在了北京城,长在了北京城,而且,先帝也是极度相似于太宗皇帝了哪怕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国家是定都在了南京,那先帝也会去跟着太宗皇帝去北伐了。”
“由此一来,先帝身边的太监,就是以北京的太监们为主了。”
“外加,先帝不过刚刚驾崩而已,因此,先帝的北京太监们,在宫内的影响力,可谓是直追监了好些年国、又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皇帝的、仁宗的南京太监们了。”
“至此,宫内的两大太监势力,出现了。”
“那这两股太监,现在的踪迹何在啊?”朱祁镇问到。
“爷,因为宫内的位子就这么一点,所以,太监们的冲突就难以避免了”,王振不好意思地说到,“然后,由于太监们自身的实力起源于诸位主子了。”
“所以,太监们在皇帝驾崩了之后,就需要去寻找新的主子们,否则,没了主子们的支持,我们这些腌臜之人,就会被有着主子去撑腰的敌对之方,给撕扯地什么都不剩了。”
“所以,那些个没了主子们的太监们,就需要去寻找到新的主子来为自己撑腰了。”
“再然后,因为仁宗皇帝驾崩之后,先帝的身边已经是有了北京的太监们了,所以,南京的太监们因为同行是仇敌,所以,就去不到先帝那里了。”
“而太后作为仁宗的皇后,身边必然也是有着小量的南京太监,所以,处于‘有熟人、好办事’的缘故,早些年间的、仁宗身边的、大量的南京太监们,也就自然而然地攀爬到了太后的脚下。”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那些个,给太后会通风报信的、你掌控不了的太监们,是那一批南京太监了,对吧?”朱祁镇终于明白了太监之间的弯弯绕绕了。
“对。”
“那你呢,你是”,说着,朱祁镇就突然是想起来了一件大事他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哦,是我愚笨了,是我愚笨了。”
“没有、没有。”王振赶忙将这里的错误揽在了自己身上开什么玩笑,在古代,主子能出错?
还不都是部下的错误?
当主子有了错误的时候,部下不就是用来背这个锅的吗?
“是奴才没有说清、是奴才没有说清。”
“全赖奴才、全赖奴才。”
“行了、行了。”朱祁镇连忙打断了王振这个毫无意义的行为,毕竟,此时,仅他二人而已,当不得如此。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
“我就是一时之间想岔了而已,可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大可犯不着这样子。”
“是,奴才知道了。”王振的嘴巴上是顺着他的主子的意思,说了下去。
主子说好,就是好。
主子说不好,就是不好。
主子就是主子主子就是一些、
而这,恰恰是才是一个奴才该有思想的。
如若不然,这个奴才,可就爬不上去了哟毕竟,奴才不就只有主子这么一个门路了么?
而等到爬上去了之后,这个奴才,才是该去想其他的事物了。
“我记得”,朱祁镇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家就是在北直隶来着了,对吧?”
“对。”王振对朱祁镇的回话,很快。
“然后,你也是先帝给召进宫的,对吧?”
“对。”
“那么,你自然而然地,也就归属到了北京那一脉的太监,对吧?”
“对。”
“所以”,朱祁镇的重头戏来了,“现如今,你们在先帝驾崩了之后,找到的、能和太后相提并论的新主子,就是我这个太子爷了,对吧?”
“奴才没有。”王振是万万不敢去承认这一件事情的,毕竟,这他要是承认了,那不就代表着他在利用朱祁镇了吗?
而一个奴才要是在利用自家主子的话。
怎么,不想活了吗?
“奴才是早些年间,先帝派到主子爷身边的,望主子周知。”
一个奴才,断然是不能去自证的,所以,找寻到一个另外的、强有力的证人来为自己证明,也就行了。
哪怕,他是一个死人了。
“这件事情我知道,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在听到这句话后,朱祁镇的心脏,略微沉重了些,“不过,照你这么说。”
“我爹哪怕在死了的时候,都是为我来考虑了,是吧?”
外戚的有利之处,朱瞻基省得。
而外戚的有害之处,朱瞻基,肯定也省得。
而这天下,终究是属于他这一脉的朱家了,而非其他姓了。
“大抵,是吧。”王振明白,一个儿子在思念已故的父亲的时候,应当尽量予以其情景。
所以,他就是轻轻地回答了一下朱祁镇的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