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大饥,人相食。】
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是写尽了历史的残酷与悲哀。
苏澈没见过饥荒,也没见过人相食的人间地狱,只能从过去人们的只字片语中推断那些惨境。
此刻眼前闪现的一幅幅画面,让他为之动容。
这是天灾,也是人祸。
书中文字,继续演化。
【拜师之后,你带着两个弟弟,背上家里的药材,和道士闯荡江湖,谋生的手段还是一样,只不过骗人的符水却变成了你熬制好的汤药。】
【你询问道士,为何师傅你有诸多手段,却要行骗?】
【道士反问:你能治得好一人,能治得好万人吗?】
【你答:只要我继续前行,继续救治,如何不能救下万人?】
【道士再问:你能救下万人,能救下天下苍生吗?】
【你无言以对,不知如何作答,是啊,你真的能以一己之力,拯救天下苍生吗?】
【道士又问:你能救人一时,能救人一世吗?】
【你询问道士,那我所作所为,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吗?】
【道士却笑着反问:那你觉得你做得毫无意义吗?】
【你低头思索片刻,抬头说道:救一人是救,救一时也是救,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道士只是笑着摸了摸你的头,笑着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然而你的心中却埋下了一颗火种,天下民不聊生,瘟疫横行,朝廷却不管不顾,达官贵人们却继续享乐。问题是出现在了根里了,你所作为,只是治标不治本。可如若治本,那就得……】
【没过两年,你学有所成,道士却是因为瘟疫,驾鹤西去。】
【接下来,你的选择是……】
【一,杀官造反。二,继续救世。三,潜心修行。四,亲自干涉。】
这一次,这几个选择,让苏澈皱起眉头。
第一,杀官造反肯定不行,这个时候的张角还没有积攒本钱,如果此时起义,无异于找死。
继续行医救世,固然很好,可不符合张角的成长轨迹,也很难聚起一股势力,拥有改天换地的力量。
至于第三,潜心修行,等待世道更乱一些,然后趁机出手,一呼百应,似乎也很不错。
但……
无论是哪个选择,都不是很完美。
苏澈犹豫再三,最终将目光看向了第四个选择。
亲自干涉。
他忍不住的想,如果是我自己,能做得更好吗?
可眼下这几个选择,他都很不满意,既然如此,只能拼上一拼了!
如果这点胆子都没有的话,如何能获得大贤良师的认可?
想通过点一点选择题,就和这么强的英灵签订契约,显然有点不切实际!
一念至此,苏澈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第四个,亲自干涉!
下一瞬间,苏澈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真切起来。
两个弟弟正跪在一旁,低声抽泣。
一旁的床榻上,师傅于吉安静的躺着,一层白布将他的身体完全盖住。
苏澈站起身,犹豫一瞬,还是上前一下将白布揭开。
却见白布之下,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尸体?
原本还在哭泣的两个弟弟,看到这一幕,不免大吃一惊。
“师尊呢?”
“这……”
苏澈转过头看着这两个愚蠢的弟弟,淡淡笑着说道:“师尊已驾鹤西去,羽化登仙,你等应该高兴才是,不用如此悲伤。”
“原来是这样。”张梁恍然大悟,心说以师尊的神通广大,怎么可能死于小小的瘟疫?
“大哥,既然师尊已经羽化登仙,那接下来我们三兄弟,该何去何从?”张宝连忙问道。
这些年间,师徒四人走南闯北,风餐露宿,居无定所,一路治病救人,从不会在哪个地方停留太久。
尽管他们在民间早有贤名,可依旧贫困潦倒,吃了上顿没下顿,而这天下的穷苦人,却怎么救都救不完。
师徒四人就像是一滴墨水,想要染黑整个江湖河海,何其艰难?
苏澈沉思良久,开口问道:“此地叫什么名字?”
“大哥,此地名为巨鹿!”张梁回答。
“既然如此,那我们在此地安顿下来吧。”苏澈开口说道:“这样的天下,去哪里都是一样,不如居于此地,做出一番事来。”
这话一出,张梁张宝面面相觑,纷纷点头称是。
“从此以后,我们这一道,便是太平道,教义是希望天下太平。”
苏澈则取出师傅留下的遗物,这是一柄桃木剑:“而我,便是教主,便是那些穷苦百姓的大贤良师!”
……
数月之后。
巨鹿县,太平乡。
一片宽广的平地上。
有数百人坐在蒲团上。
苏澈却是身穿道袍,手持桃木剑,来回踱步,大声说道:
“你们加入我太平道,就必须记住我们太平道的宗旨,去伪存真,去恶存善!”
“这苍天之上,有神仙和鬼神一直监视世间,他们会根据你们的善恶来增加或者减少你们的寿命。”
“所以,平时一定要多做善事,少做恶事!”
苏澈尽量将教义说得简单通透,以防止这些教徒听不懂。
能成为太平道的教徒,无一不是苦难之辈,文化普遍不高。
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田地,甚至没有属于自己的亲人,为了一点活路,纷纷投靠过来。
早些日子的饥荒,让地主豪绅用一小袋米的价格,买走了他们田地,甚至是他们的妻子儿女。
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不卖儿卖女,那就得全家饿死。
卖了子女,那他们的后代在富贵人家有一口剩饭吃,至少还能活着。
底层的农民在天灾的面前,根本没有多少生存保障。
土地兼并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太常见了,这是历史的滚滚大潮。
在苏澈宣扬了一番教义后,又有小方主将这些人拉拢入自己的队伍里,和他们宣扬加入太平道的种种规矩。
苏澈则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一路走过,有不少教徒激动的和他打招呼,更有一些教徒直接跪倒在地。
苏澈也没有阻拦,想在这个世界,搞什么不准跪、人人平等,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当苏澈回到了自己的宅邸后,倒了一杯凉茶喝着,还没喝完,张宝张梁两兄弟便急冲冲跑了过来。
“大哥大哥,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有好几百人来投靠,我们的太平道的教众,已达万人之多了!”张梁一脸兴奋的说道。
他是大方主,手里掌握着五千教众,以后还会扩充到一万多人,麾下十几个小方主,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在太平道中,军、政、教,三体合一,苏澈作为教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而张梁这种大方主,同样拥有极高的权利。
“人虽然越来越多,但我们的粮食也越来越少了。”一旁的张宝却有些愁眉苦脸的说道:“以前我们是威逼利诱,敲诈勒索,让那些乡绅地主给我们粮食,但现在,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我们怎么养得起这么多人啊?”
苏澈只是微微一笑:“那就打!”
模拟的历史,在苏澈说出这话的一刻,直接偏向另外一个方向,并且不可避免的开始了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