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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襄阳的损失

“跟上吕寨主!”

韩凯前扑一刀攮进对面人影胸膛里,推着对方退后中,放声吼了出来,随即拔刀再劈死一人,身旁一众喽啰口中怪叫着,朴刀挥起,冲入已无法结阵自保的军士中。

这一瞬间的冲突,却有了比方才好上千百倍的效果,中刀被杀的军士成片倒下,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清出了城门的通道。

“守住门!其余人出城!”

吼叫声中,火红的身影回转,马蹄踏过血泊,溅起暗红色的液体,城墙上的弓手眼睁睁看着一骑从城门中风驰电掣般冲向适才下城的同袍处。

“杀!”

縻貹大斧举起,一斧将人砍成两截,喷涌的鲜血裹住扬起的灰土一齐落于地上,随即方向向前厮杀,持着方天画戟的身影已自冲入宋军之中,下一秒,一众军士犹如破烂般被打飞出去,血液在空中毫无规律的洒着,溅到地上形成难以描述的图案。

“走!先出城!”

縻貹没有反驳一拉马缰,带着众人冲往城门,酆泰、卫鹤两人连忙护着杜壆就走,低着头跟着朝外冲去。

希律律——

熟悉的声音中,马嘶声响起,随后赤兔火红的身影载着那雄壮的身躯冲入人群,红杆的方天画戟随意的挥打着,砰砰的声响中,不断有军士骨骼碎裂倒地。

“跑啊!”

“往后退!”

有军士看着前方同袍的惨状不由肝胆俱裂,连忙丢了兵刃朝后就跑,随后更多的人加入逃跑的队伍,原本拥挤的道路瞬间开阔起来,让举着画戟准备再冲杀一次的吕布有些愣神儿。

如此果敢就逃的士卒当真是……少见,袁公路那家伙的兵也比这些人能打。

面色怪异的一拍赤兔,这畜生“得得得”的撒腿追上众人,吕布撇眼的看了看杜壆,半晌开口:“这是你带的兵。”

“才不是!”

杜壆低垂着头,酆泰抢先开口道:“这等鼠辈如何是都……杜……兄长带的,我等的直属军士只不过千余人。”

卫鹤也在旁道:“适才衙署里的军士才是兄长带出来的。嗯?奇怪,为甚他等会在衙署里?”

酆泰没说话,突地抬手挥动铁尺打飞射向杜壆的箭矢。

“还能为何。”杜壆插嘴进来,声音有些恹恹的,仍是低着头,似是没看到适才那幕,闷头冲向城门:“左右不过那班腌臜泼才指使他等做事罢了。”

吕布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三人一眼:“他人能指使你等的兵?呵——”

酆泰、卫鹤一瞬间面色涨红,却又无奈的叹口气,没话语反驳吕布的说法,也是这档口马匹冲入城门,随即透城而出,零星的箭矢从后方射来,众人拨打开。

“掩护首领。”

有人在前方大喊一声,随即带有弓箭的众匪挽弓射箭,城头弓手躲避间,一众数骑跑的更远,等弓手在射时,更是射之不得,也就三两箭的功夫,一众贼人已是跑的远了。

“直娘贼!援军怎地还不来!”指挥的军将狠狠将手中刀砸在地上,一把将头盔摘下来,恶狠狠的瞪视着后方。

“似是因为起火的关系吧,遮莫今日援军是来不了……”

有军士在旁听着望火楼的钟鸣之声,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好似打脸一般,旁人传来一句:“来了,来了,城外有援军。”

一众军士连忙望去就见林中一队百余人的马军奔驰而出,随即狠狠杀入正毫无章法撤退的贼人之中,不断有人被砍倒在地,一时间宋兵占据了上风砍杀十余人,然后朝着城门处人多之地突进。

“好胆!”

吕布、縻貹等人在后方看的惊怒交加,连忙拍马上前,身后众马匪呼喝一声跟上,赤兔当下全力奔驰起来甩开众人,一马当先冲向前去。

“准备接敌!”那马军军使眼看有十数骑奔来,骑着马高声叫喊:“前方只一人,杀贼!”

“杀贼!”奔驰的马军中有人挺枪大喊。

接着更多的人挺起长枪怒吼出声:“杀!”

下一息,马蹄恍若雷动,百余人的马军人人气势如虹的冲向单骑冲来的赤色战马,前方的人面色狂热起来,双臂用力握住枪杆。

“无名之辈,滚——”

持戟的身影怒吼出声,迎着前面的骑兵直接撞了进去,画戟挥砍中,呯呯几声,头前的几名马军被抽飞出去,随即被后方的战马踏在身上,不知是否能活。

“贼子好胆!!”

马军军使大怒,就见那杆画戟左劈右扫,又是数人跌落马下,未等他做出调整,那人已是透阵而出,随即前方,持斧的黑壮大汉也是砸了进来。

高大的战马上,縻貹一斧朝冲来骑兵砍下,啪的枪杆断裂声中,连带半边身体在地上滚成了血葫芦,那马驮着另半拉身体从他身旁驰过,大斧再次横扫,有人惨嚎着被腰斩当场。

哪里来的强贼!

马军军使看的目眦欲裂,初时杀贼的意气风发已经不在,一众马军军士更是心中发寒,胆气一小,不自觉的降低了马速。

“杀!”

奔驰而来的梁山马匪并不会因为人少而犹豫,他们多数人都是辽地跟着杀过来的,当下挺起手中兵刃就准备接敌。

“向池!住手——”

“梁山的!快停下——”

两声雷鸣般的大喝让敌我双方为止一怔,随即有人不自觉的停了手,有人依然刀枪相向,却也是一触即分,也有倒霉的被一刀砍下马来。

随后,那叫向池的马军军使同邓飞齐齐喊道:“停手,都停手!”

赤兔跑了过来,吕布见事情有异,不由勒停了这畜生,随即看向喊话的方向,杜壆穿着里衣同着酆泰已是跑了出来,适才正是他二人爆喝出声。

“都监!”向池看了形象狼狈的杜壆大吃一惊,连忙催马过来:“您……如何这般模样?”

“说来……话长。”杜壆摇晃了一下随后低低的和那向池说着什么,酆泰则是警惕看着两方的人马。

“哥哥。”縻貹提着尚在滴血的开山大斧靠近吕布道:“这些马军该不是那杜壆的兵吧?”

“甚有可能。”吕布看了眼这伙马军,转头道:“比之前遇上的废物却是要强不少。”

“说到底也不过是厢兵。”縻貹撇了撇嘴:“我游历之时在西北那看到的禁军才是精锐。”

“是吗?”吕布面色有些古怪,随后看向杜壆处,就见这墨獬豸已经说完了话,正自驭马过来。

“吕寨主。”杜壆冲着吕布拱拱手:“可否就此罢战,再打下去只不过徒增伤亡。”

吕布玩味儿的看着他:“罢战容易,只是某为何要停手?要知道,杀光这些人也很快的。”

“可是你等也会有损失。”

“将军不离阵上亡,男儿战死沙场乃是荣耀!”

杜壆叹口气,苍白的面上有几分无奈:“我知吕寨主一直心存拉我入伙之念,若是您同意放这些人走,杜壆愿随寨主上山,今后火里来水里去绝不皱眉。”

“值得吗?”吕布身子前倾看着杜壆道:“为了他们?”

“都监!”

“都监三思啊!”

“都监为何如此?!”

“都监您不能离开俺们啊!”

四周听到这二人对话的一众马军纷纷大惊,齐齐惊呼出声,有人已经下马跪地哀求。

“我已不是都监了。”杜壆提高了下声音,周围的人登时闭嘴听着杜壆说话:“我等缘分已尽,今后会有人来接替我的位置,到时伱等也要恪尽职守才是。”

说完,在一众人的注视中对着吕布一抬头:“如此士卒,我愿为他等付出,值得!”

吕布扫视了不远处一众眼巴巴望着杜壆的汉子,点点头:“好!就如你所言。”

“多谢哥哥……”杜壆再次低头拱手,声音渐低,身子摇晃了两下,猛地往后就倒。

“都监!”

“兄长!”

周围看着的人惊叫,就听马蹄声响,赤兔箭一般蹿了出去,吕布身子挂在马外,伸手一捞,杜壆已是被救了起来。

“兄长,可还安好?”

酆泰与卫鹤送了口气,连忙打马过来,有些担忧的望着被横放在赤兔背上的杜壆。

吕布摇摇头,示意二人将杜壆接过去,随即转身看了眼一众宋军,对着縻貹等人道:“走了。”

当下一伙强人纷纷转身,酆泰小心的将杜壆放在背后,用布条绑在自己身上,卫鹤在后扶着,也跟着朝前走去。

向池驾着马走上前,看着杜壆的背影,突然高喊:“下马!”

当先甩蹬而下,众马军一愣,也纷纷跟着下马,向池吸口气,抱拳高声道:“恭送都监!”

“恭送都监——”

声达四野,风起处,树枝纷纷朝前伸展,似是想要挽留某人。

……

城楼上。

那指挥的将官已自走的贼人以及下马的马军,听着风声中隐约传来的喊声,脸色有些铁青,半晌吩咐道:“且下去几人将城门关了,莫要让外面那伙人进来。”

一众军士你看我,我看你,半晌谁都没敢动,气的将官伸手指了几个人道:“你们几个下去。”

看他等没动,上前踹了一脚:“快点,一群混沌蠢物,懒到骨子里的杀才。”

那几人无奈,只得朝下走着,有人见离得远了嘀咕道:“神气什么,有能耐方才怎地拦不下那些贼人。”

“就是,他自己常吹嘘武艺高强,适才却半步不肯下去。”

“哎?你说他适才为何不下令放千斤闸?”

“他草包一个,若不是凭借他妹妹的肚皮,如何能指挥到你我头上。”

“也是。”

不多时,风猛烈的刮了起来,将窃窃私语声吹散在空中。

……

襄阳,州衙。

夕阳通红,与月牙儿同时挂于天上,时不时有云路过,遮住二者的光芒。

院中的老树随风摇摆,哗哗声响中扫过一旁的屋檐,空气中有股烧火的烟味儿,通判办公的房屋,窗棂透出灯火的光亮,有人的影子映在纸窗上,随后手掌拍桌子的声音接连响起。

“你等都是否都是吃屎的?竟然让一伙贼人混入城中杀了知州大人,知不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情!你等算算自己有几个脑袋能掉!”廖通判在晚间确认平安后方才回了州衙,当即将一众大小官员、将官、班头叫到自己办公的房间就是一通臭骂。

“还能几个,不就一个……”有人在人群中小声嘀咕一句,也是拍桌的声音太响,廖通判没听着,不然定是逃不过一顿臭骂。

狠狠喘了口气,廖通判一屁股坐下道:“还有什么坏消息一起说说吧,对了,火情造成损失若何?”

几个负责街面的人互相看看,终于有一个硬着头皮走上前道:“回大人,这……今日的火甚是难以熄灭,是以灭火的时间有些长,损失……损失有些大。”

砰——

肉掌与桌面的互击中,廖通判脸色闪过一丝痛苦,嘴里强硬道:“说!”

“是。”那人连忙躬身低着头道:“损失最大莫过于巡检司,已是没有完好的房屋,需要全部重建,尚有过半的人中了烟气之毒,需要静养。”

没敢抬头看聊通判的脸色,口中继续道:“其余各处火点有探火军人及时上前灭之,是以损失最多的街道也就烧毁了五栋房屋,百姓有三十七人遇难,另有百十七人受伤。”

廖通判面皮涨红:“可抓住纵火的贼子?”

“这……”

“废物!”廖通判抓起笔架狠狠砸到那人身上:“滚出去!”

“哎,是。”

那人连忙应了一声,转头在一众同僚羡慕的眼神中走出房门。

“今日死伤军士几何?可有知道的?”廖通判看那人走了,转头问着剩下的人。

几个班头与北门的将官对视一眼,终是没敌过那人犀利的目光,只得出来道:“禀大人,牢狱处死了衙役与小牢子共三十七人,值守的军士七人,另有五名伤员。”

“贼人大胆!”廖同知狠狠一拍桌子:“城门处呢?”

那将官无奈,只得上前道:“有一都人马以是折损殆尽,另有守城五十七人没,伤者……无数。”

“废物!”廖通判嘴里已是没了别的词,用力瞪着那将官道:“为何不放千斤闸?”

那将官低着头一愣,眼神电转,不敢耽搁太久道:“襄阳承平日久,少有用到千斤闸之时,卑下以为下方的同袍能挡住贼锋,未料到被其突破,是以未能及时放下,请大人责罚。”

砰砰砰——

廖通判狠狠拍了几下桌子,站起身:“好得很,真是好军将,再加上反了的兵马都监,你我都等着吃罚吧!”

夜风呼啸,责骂仍在继续,翌日,一封书信从通判府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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