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不太相信李二狗真是来购物的。

再天才，也不至于几个月冲关炼气。

除非，他早已炼气，通过树立一个天才的人设，一步步成为掌门真人的亲传弟子。

掌门真人猜到穿山甲是敌人派来的，却没想到敌人就在剑竹门内。

李二狗来到坊市后，倒是并没有什么特殊举动，基本就在买买买。

一转眼，就花掉几十块下品灵石了。

如此光明正大、大手大脚的花，定是剑首峰给的灵石。

“之前没怎么注意，没想到……剑首峰在这小子身上真敢下本！”

主要是日常用的符器，冲关用的蕴灵丹，定神丹，洗髓药材等。

并没有买高阶兽肉……这和李二狗的御兽师身份相符。

他还颇有善心，买了些小猫、乌龟、鸽子之类的小动物放生了。

“等等……鸽子？”

陆寒并没有察觉到具体的神念交流，但仔细看李二狗的眸子，已现出了血丝。

“仅仅靠眼神交流，就能控制没有驯养过的小动物？那还真就是御兽天才了！”

陆寒的游魂快速跟上雪鸽，一直向南飞出五里之外，渐渐消散，无法再追踪。

而李二狗，只是揉了揉眼，继续在坊内采买，甚至还买些衣服与糖葫芦之类……

陆寒继续盯着李二狗，这才开始手头的工作，只听江师兄在耳边催促：

“你发什么愣啊？就知道嗯嗯嗯，我都帮你卖掉几十根竹笋了。”

陆寒收起面前散乱的灵晶，随口道：

“江师兄卖的是什么价格？”

江勃麻溜的伸出三根手指。

“十块灵晶三根，这是市场价，虽说你的笋品质很好，但存放好几天了，想要在天黑前卖完，只能是这个价。”

陆寒微微颔首，忽然开口：

“说起来，我今天来冰河坊，还有很多东西要采买，时间不一定来得及。

这样吧，竹笋我八折全让给江师兄了，我去坊间看看。”

江勃眸光微漾，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第一次来坊市，都想着采买，没心思卖货也很正常。

师弟的心意我领了，不必八折，便按刚才卖的市场价。

你这是精品新笋，我每天都来坊市，可以慢慢卖，卖到四块灵晶一根很轻松，依然能赚你两成的差价。”

说着，江勃便取出十块下品灵石，大方的塞给了陆寒。

陆寒收起灵石。

他一直信任江勃，并不是一般奸商。

“多谢师兄！”

正欲起身，江勃又道：

“对了，买完东西别急着走，晚上我请你喝酒，吃点荤菜。”

这荤菜一听就不对劲……

不过，今日之行变数太大，陆寒也没有立即回绝他的好意。

“我尽量吧。”

陆寒起身，发现街心向北不远处，有位年纪身着奇装异服的算命瞎子，扯着嗓子摇旗大喊：

“诸位道友来来来，算一算，冰一化，雪域冰期快结束啦！

来来来，算一算，雪化之后，找一找雪域中的灵矿在哪呢？

来来来，算一算，这天一暖，妖魔鬼怪，统统都要现身咯！”

陆寒皱着眉，听的云里雾里。

冰期结束，雪域灵矿，妖魔鬼怪……这都哪跟哪？

这时，江勃忙将他拉到一边，小声提醒：

“你可别听他的，今晚这里有斩妖除魔的驱傩杂戏，这老头是提前营造恐怖氛围的。”

杂戏团的托？

然而，陆寒观算师修为，炼气初境，气息平稳，笃定，说明他十分相信自己的算术。

骗人之前，先骗自己吗？

陆寒摇了摇头，没再去关心算命的事。

他还有任务。

……

手握三十块灵石，陆寒没有立即去采买药材种子、肥料和日常符器，而是第一时间去各大法器铺子转悠。

他想买一套炼气级护甲！

男孩子出门在外，有必要做好个人防护。

尤其是二狗出没，他的危险系数在攀升。

可去法器铺子随便一问，崭新的炼气级护甲价格都在一百块灵石以上。

法器，和每次使用都要贴符补灵的符器不一样，以高阶灵材为主，极少自带灵力，可持续使用，但一般只有同阶修士才能驱动。

护甲对使用者的修为稍稍降低，低一两阶也能使用，只是难以发挥其全部防御力。

通常，法器的价格要比符器高的多。

听到陆寒的询问，一般法器铺子的掌柜都向他推销准炼气级护甲，或是由盗版材料制成的伪炼气护甲，要便宜很多。

陆寒一一回绝，无奈道：

“我想看看二手的护甲。”

某法器铺内，掌柜笑了。

“我这是新店，没有二手货，还没炼气就要想着炼气护甲，看你生得有模有样的，莫不是睡了哪位炼气前辈的道侣？”

陆寒无奈摇了摇头，便去维修法器的铺子转了转。

足足转了一个多时辰后，才看中一套八手灵猬甲。

看上去有些年份了，表面布满各种被攻击的痕迹，符文也是重新描画。

修法器的老掌柜推销道：

“这块灵猬甲是高档货，原价要二百灵石以上，别看外表有些破旧，但本甲完好，还能承受炼气全力一击三次以上，救命一次花费十块下品灵石不贵吧，只收你三十块灵石！”

至少能救命三次……

陆寒以弹指化劲敲了敲，声音不错。

观老掌柜灵脉与气息，骄傲，平稳，唯一耐心不足，没有说谎的迹象。

“二十块下品灵石，多一个子都不要。”

陆寒如是道。

老头子也很倔，继续埋头修理法器，不再搭理陆寒。

半晌过后，见陆寒还没走，才哼了句：

“二十五块，少一个子不卖！”

最后，陆寒还是怂了。

被迫以二十五块下品灵石的价格，购置一块八手炼气级灵猬甲。

恨不得马上穿上！

不过，灵猬甲乃是贴身护甲，坊市这么多人，又天寒地冻的，他也不好意思当街换上。

“若遇到危险，我能提前预知，立即吞服隐息丹，再穿上护甲逃跑也不迟。

可惜，只剩下五块下品灵石，只能买些药种和初期的肥料，先把药田安排上再说。

至于兽肉和日常符箓，只能下次了。”

……

神游瞅了眼二狗。

这小子竟在城南一家酒肆里吃大餐，把菜谱上的酒菜点齐了！

陆寒隐约感受到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诡异平静。

接下来，他又花了半天时间，在坊市采办了十余种低价药种，以及一个月用的灵肥。

出了店铺，夜色垂落，风雪加剧，远处人声鼎沸。

陆寒走过去一看。

十字街心还真搭起了一个戏台，周围站满了观众。

妖魔鬼怪轮番登场，神态惟妙惟肖。

妖为兽变，魔为人堕，鬼为人死，怪为人兽杂合……

这个世界，确实是存在妖魔鬼怪的，至于是不是台上表演的这样，陆寒不得而知。

也不是他一个月入三块灵石的灵植夫，应该关心的事。

驱傩师随即登台舞剑，吐水，吹符，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杂戏。

与此同时，一只四肢修长、身形轻佻的童颜赤狐，在舞台上跳来跳去，翩跹如蝶，戏弄着台上的妖魔鬼怪。

然而，台上戏子和台下观众，仿佛看不见那只赤狐一样，注意力都在妖魔鬼怪上。

陆寒揉了揉眼，收回神魂。

这才意识到，是一种隐身幻术。

狐狸是真的，有炼气修为，似乎还觉醒了灵智，竟能施展幻术，让别人看不见她。

突然！

赤狐扭头看向了陆寒。

陆寒心中一惊，连忙转身离开，快步去了坊市北街。

还好，神游确定，那头身形纤长的赤狐并没有追来，也没有显露任何危险的气息。

陆寒这才长舒了口气。

回忆刚才的一瞬间：那是一张并不妖艳的绝美狐颜。

眸子里像是人类少女的瞳光，清澈，懵懂，甚至是稚嫩。

却又有一种顽劣如少女的惊人魅惑。

“莫非，真的是狐妖？”

陆寒不确定是自己灵魂出窍，观察力过于敏锐，还是这个世界本身就充满了奇诡。

总之，第一次来坊市，就奇遇不断。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穿上灵猬甲了！

……

没走几步。

收摊后的江勃，一路小跑，跟了过来，拉着陆寒肩膀，不无埋怨道：

“刚才我还见你在街心看杂戏，快到高潮环节，你怎么突然走开了？”

陆寒只道：

“风雪渐盛，我得回宗了。”

江勃却不给他走，傍着他的右肩，极神秘的笑着。

“天黑回去多不安全？我带你去红音坊听听曲，弄弄琴，一觉睡到天亮再走也不迟。”

等等……

弄琴怎么就快进到睡觉了？

也好。

他对青楼女子不感兴趣，但青楼倒是个安全的换护甲的地方。

这样想着，陆寒便被江勃半推半就，一路去了南街的红音坊。

红音坊占地很大，但装修略显简陋。

进了坊才知道，根本没有琴曲，只有唤作琴儿、曲儿的坤修。

女修们修为不显，五官倒还算精致，衣着、妆容都是雪域修士最喜欢的风格。

云髻花钿，淡妆点染，身着薄纱，体态娇羞，声音更是绵软至极，让人闻之骨酥。

江勃大手一挥，当即点了琴曲二人。

各自入音房，他听曲，让陆寒弄琴。

陆寒被琴儿姑娘拉着入了烛火小屋。

“公子生的这般俊俏，可有妻妾？若是没有，姐姐倒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富家女修。”

琴儿姑娘盯着他的脸，根本移不开眼，也没看到弄琴的步骤……一步快进到睡觉！

陆寒面不改色，任由琴儿姑娘轻手蜕去他的棉衣、衬衣。

随即身形一动，避开琴儿姑娘，亲自换上灵猬甲，再一气呵成的穿好衬衣和棉衣。

于铜镜前整理好衣衫，陆寒忽的转身，跳窗而去，只听琴儿姑娘朝窗外幽怨的喊：

“别走呀，姐姐不收你钱还不行吗？”

陆寒没有回头。

二狗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