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年说罢便离开了这里，方清荷将她的丫鬟留在了这里。

这个只有十六七岁的软萌妹子打来热水，将毛巾打湿，拧干，往我脸上和脖颈处擦拭，顺带将我的手臂也擦拭干净。

她长相可人，身材娇俏玲珑，梳着高高的发髻，穿着唐朝女仆装，皮肤白嫩满是胶原蛋白。

“你叫什么名字？”我情不自禁地问。

“少爷，你不记得女婢了啊？女婢是青红啊。少爷你是不是发烧了？烧迷糊了？”小丫头一脸懵，她语气明显是跟我很熟。她用手贴我额头上感受了一下温度，“奇怪，没发烧啊……”

“青红？好名字。”我感叹一声，不过我对此女记忆十分模糊。

“少爷，你没事吧？”她关心地问。

“没事，谁帮我上的药？”我问她。

“衙门里的大夫啊。刘大夫。他医术可高明了。他说两个时辰过后还会过来。”

我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被一阵凉悠悠的触感叫醒。

醒来一看，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穿着官服模样的女人，正在我的腿边活动。

这女人长相清丽脱俗，身形微胖，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可谓大中有细。柳叶弯眉樱桃口，高挺的鼻梁，大号鹅蛋脸，简直是霸唐王朝经典美女。

女人皱着眉头，一边给我上药，一边说：“嗯……还好，只是外伤。明天就可以下床活动了。”

原来是医官，我心里想。

“大夫，我这就没事了？”我问。

“没事了。就是被砸伤了，皮肉伤，这次给你上了第二道药，明天早上基本上就可以下床活动了，不要剧烈运动。”大夫冷静地说。

我问道：“大夫，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大夫说：“你讲。”

“据我所知，这个世界的迷药是不是只有蒙汗药和麻沸散两种？”

“这个怎么讲，这两种东西只是结果。重要的是曼陀罗花的主材料，这种花有致幻的作用，调配其他的药材，可以制成迷香，迷幻水。药效都差不多。不过调配的方法一般只有医药机构有能力，而且受管控。但是不少江湖黑市可以买得到。”

“曼陀罗花很好种植吗？会不会特别困难，渠道来源统不统一？”

“不好说。曼陀罗花比较难种植，而且毒性很大，没有专业能力，很难成功，而且稍不注意会把自己毒死，因此，这种花都是国家医药署统一管理管控，各地有种植的情况都会在医药署备案。私下里种植的情况几乎不会存在。”

我心里松了口气，关于一些比较玄幻的想法就舍弃了，如果凶手或者帮凶使用迷药，大概率不可能是从所谓的黑市里买到，从医馆里出来的可能性就最大。

因此原来的调查方向没有发生改变。如果黑市里有的卖，像电视剧里跑来一个“鬼市”，啥都能买到，基本上调查就会陷入无尽的麻烦。

果然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啊。

大夫上了药之后就离开了。丫鬟青红照顾我的起居饭食，可谓饭来张口的状态。

青红的无微不至让我慨叹，大户人家的生活就是如此朴实无华切枯燥。

第二天，我确实能够下床了，虽然腿脚和肩膀还是有些疼痛，但基本上能够活动自如。

走到门口，发现一名年轻的衙役立在门口，我一愣，“你是？”

“苏公子，小的是衙门捕快，周三，负责你的保卫工作。”

“哦，县衙的捕快……”我嘀咕着，“周三，干脆叫星期三算了，取名字也太随意了”。

“没错少爷，小的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叫周三，小的武艺高强，您放心，您的安全有我保驾护航！”小伙子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

“行吧。这里是哪里？”

“嗯？”青红一边诧异地说，“少爷，这是在家里啊。您看不出来着是你的卧房啊？”

麻蛋，脑袋晕的。

“给我叫辆马车，我要去趟县衙。”

“哦，好的少爷。”

大约半个钟后，青红屁颠屁颠地去找来马车，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

风风火火地坐进了豪华轿厢，不多时便来到了县衙。

我随手掏出几颗碎银子给了车夫，作为打赏，还顺手塞了几颗碎银子给周三，周三感激涕零地收下，顿时一副耀武扬威生人勿进的样子。

衙门里各个单位的人忙得是热火朝天，行来走去，他们看到我，都热情地打着招呼，跟之前抓我时候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我大方的性格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都巴不得多跟我亲近亲近。

我径直来到后堂，正好看到杜子建、王主簿、赵蒙在商议事情。

杜子建看到我，热情地迎了上来。

“哟，苏公子，您来啦，腿伤都好的差不多啦！来来，坐坐……来人啊，给苏公子沏茶。”

我也笑脸相迎，“杜世伯，客气客气，茶就不用了。我就是特来问一下现在案件的进展情况。”

我们几人坐下后，赵蒙先开口道：“苏公子，您真是料事如神，我们连夜盘查了威福医馆和福记药铺，果然两家铺头是一个老板，幕后老板叫侯昌海。是以前太医署退下来的前朝元老医官，不过早已经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他手底下的生意全交给他儿子侯冠亭打理，李四是他们的伙计，主要在福记药铺负责打下手，取药送药，但很多时候他们的伙计小厮都是互相帮忙，不分彼此，由此可以断定李四利用了职务便利这一点，偷盗了麻沸散。由于剂量较少，难以察觉，有可能事情败露，李四应该是从福记医馆再次偷了一些出来补足到威福医馆的库存，以混淆调查的方向。而且目前已经找到了李四偷盗麻沸散的证据，从他的尸体的衣服上，沾染了麻沸散的粉末残留，基本上可以坐实这一推论。”

果然如此，这算是找到了案件的关键人物，但现在麻烦的是此人已经死了。

赵蒙续道：“关于陈美丽其人，也已经找到了，陈美丽的腹部有一块瘤子需要切割，不过陈美丽在上个月因为有事回了娘家，娘家很远，在禹州横山县，距离安宁县至少一个月路程，估摸着到今天，陈美丽才刚刚到家。这个手术就没有做成，我们走访了陈美丽的街坊邻居，证实了此消息的真实性。故而可以暂时排除侯冠亭的嫌疑。侯冠亭作为幕后老板的主事之人，并不负责医治病患。医治病患的是威福医馆的王守权大夫，他是远近闻名的外科大夫，根据他的供述，陈美丽确实有来过，并且也有问诊记录，从这个疑点来看，王守权大夫也没有参与本案的嫌疑。而两个医馆药铺的掌柜方面，也没有可以证实他们参与本案的证据。因此大致可以排除他们的嫌疑。”

“由此可以断定仅仅是李四在其中的问题了？”我狐疑道。

但是作为专业刑警，我有一种天然的习惯，那就是不相信巧合。

“陈美丽回娘家，就意味着她有丈夫吧？那边调查了吗？”我急切地问道。

杜子建说道：“陈美丽是一个寡妇，丈夫死了很多年了，夫家已经没有亲戚走动。娘家亲人都在禹州。陈美丽是织女，常年帮布坊干活，膝下也无子女，是个可怜的女人。”

“可怜？”我还是疑虑重重，怎么可能恰好死了丈夫，恰好没有夫家亲人，恰好没有子女，恰好就生病了，恰好娘家来信就回家去手术都不做了。

“苏公子不用疑虑，这些情况，赵参军都有做详细排查，应该没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春香楼那边呢？”

“刘玉和吴贵的供词也印证了苏公子的说法，李四那晚确实是送一种名叫‘阳顶天’的新型壮阳药，是福记药铺最新的强效壮阳药，目前这种药药效十分给力，各大青楼需求十分旺盛。”

“李四通过送药，而抽空往苏公子的酒里下迷药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得到印证，不然也没有其他的说法来相互印证了。但吴贵和老鸨刘玉没有作案嫌疑，他们一口咬定对迷药的事情毫不知情。”赵蒙答道。

“也就是说，现在如果能够找到李四杀人的证据，就可以把妙香香的案子了结了。”杜子建微微一笑，心情十分美丽。

李四会是杀人凶手吗？

我回忆起前几日跟李四的短暂接触。

李四一直在说“不……不……不是我……”

是什么意思呢？

另外，威福医馆没有问题，为何前几日会关门歇业？是在躲避什么吗？

“杜少府，如果是换做没有找到目标人物的时候，使用指纹断案技术无法判别，但现在李四已经是嫌疑人，我们何不将李四的指纹直接与苏公子配刀上的指纹来进行比对呢？”王主簿突然说道。

“对啊！”杜子建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确实是个好方法，李四已经有重大作案嫌疑，并且各个链条上都有证据显示他是下迷药的唯一作案人，这种情况下，可以缩小比对的标本数量，如果刀上有李四的指纹，那基本上可以坐实李四是直接杀死妙香香的凶手。

古代的指纹技术跟现代有很大差别，现代的指纹技术是有指纹库，然后凶案发生后，警方会先采集现场的指纹标本，然后直接在指纹库里比对，快速找到嫌疑人，因此现代作案手法也跟着变化，一般有预谋的犯罪，犯罪分子会戴上手套什么的以防止被警方用这种方式破案，除非是激情杀人，临时起意，这种案子最好侦破。

古代没有指纹库，因此顺序是先找到嫌疑人的范围，就可以缩小比对的时间和数量，用排除法断定圈定的嫌疑人中是否有犯罪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