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牛见我情真意切,也逐步放下了疑虑,说道:“我记得香兰妹走的这十多来年,几年就会回来一次,给他爹带不少好东西。这一两年听说在城里发了财,哎,没想到,他们家日子没好过几年,妙香兰就死于非命,也不知道惹到了谁,真是可惜了。”
几年就会回来一次?这跟赵蒙当时回来的说辞完全不同,是赵蒙没有获取到正确信息,还是赵蒙故意撒谎?这需要证实。
“王哥你是说这十多年来,实际上妙香兰中途回来过几次?”
王牛点点头,陶氏接嘴道:“每次妙香兰回来都会给我们也带点好吃的,还送我不少宝贝,你看,我头上的这根玉簪就是她送给我的。”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她的头上盘着的长发上果然有一支素雅的青绿色簪子。
陶氏长相清丽,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她脱离了“美女”的行列,在这个时代,她的长相算是不入流,但在现代,她却是标准的九头身,瓜子脸,瘦成一道闪电。
而她的脸色也是纯素颜,毫不施粉黛,更有面黄肌瘦之感。
我点点头,续问道:“之前官府也有来人对吧?”
王牛点点头,说道:“对啊,说是安宁县县衙的当差,不过那些当差并未过多盘问我们。”
“他们问了什么?”我又问。
“他拿着一张画像问我们见没见过,我们说没见过,画像上有点像妙香兰,但又不是很像。他们就没再多问,就去找妙大爷了。”
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基本上排除了赵蒙说谎的可能,应该是赵蒙的调查经验或者调查水平不足导致,亦或是赵蒙认为妙香兰的生平并不重要,对于这些信息并未关注,重点了解。
反过来,妙冬才撒谎了啊!
赵蒙所获得的的信息是,十年前卖了女儿后,就再没见过了。
妙冬才为什么撒谎?
一个失去了女儿的鳏夫,没有文化,没见过世面的老人家,在面对衙门调查时,撒了谎没让人看出来,意味着样子做得很足,除非是事先有准备。
为什么?
妙冬才难道知道女儿会死?说不通啊。
我继续问道:“最近一次你们见到妙香兰是多久?”
“上个月月初吧,我记得妙香兰是晚上回来的,已经是子时过后了吧,我起夜上茅房,看到妙香兰的身影,很快地从我门前经过,我当时还叫了她,她没有理我,我心想可能太晚回来,她有点疲惫吧,黑灯瞎火的,只有各家各户几盏灯笼亮着,我声音也小,她没注意到我,也很正常,我就没理会了。结果第二天一早,我见到妙大爷,碰到妙大爷问起来,妙大爷说他女儿没回来过。我就奇怪了,我现在回想起来,就已经分不清楚是做梦还是她真的回来过只是没跟我们讲。”
“你可别乱说,我估计是你在做梦。一个黄花大闺女大半夜回来,黑灯瞎火的,山路也不安全,怎么可能摸黑回得来,路都看不见。”陶氏驳斥道。
王牛傻笑一声,摸了摸后脑勺,“嘿嘿,有可能是我看错了。那晚上我也困得不行。”
我注意到王牛先前说话的神情,他的眼珠一直在往上翻,努力地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我猜想可能王牛并非在做梦,唯一能够证实这一说法的只有妙冬才。
而我又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我问陶氏:“大姐,你们知不知道妙香兰在外面做什么营生?”
“这我们哪里知道。不过她老弟干什么我们知道,好像在县城里的什么药铺里打杂。”
我脑袋轰然炸裂!
妙香兰还有个弟弟!
赵蒙为什么没有获得这些信息?
我说话的声音都局促了起来,我试图强行按压住我内心激荡的心情,“你们……见过她弟弟没有?”
“上个月中旬回来过,具体干什么不知道了。”
“记得清楚这个人长相吗?”
“长相嘛……他很瘦……像筷子那种,眼窝深陷,皮包骨了都快。”陶氏努力地回忆。
我用筷子在地面的土石板上画了一个大致的雏形,问道:“大概是不是这个模样。”
我画的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条件有限,又没有照片啊笔墨纸砚什么的。
两口子凑过脑袋来,皱着眉头,支支吾吾地说:“有点像。”
我心中已有计较。
我坐起身来,差点就展露出中了百万大奖的兴奋表情来。
我强压内心的激动,面不改色地说:“嗯,我知道了。我们吃饭。”
我抬眼看去,周三地吃了两大碗米饭了,全程就不说话,就是吃。
晚饭后,二人领着我们摸黑去了妙冬才的家。
妙冬才的茅屋没有院墙,独独的一栋小屋加一个偏房。
纸糊的窗框上,灯影昏暗,有人影走动。
王牛走上前去,敲门道:“妙大爷,妙大爷!香兰妹的朋友来看望您老人家了。”
门打开了,老人家裹着一件花棉袄,站在门口,在微弱的灯影背光照射下,我只能大概能够看清楚他的长相轮廓。
他身高一米六的样子,胡子灰白,头发盘上去,用竹条做成的发簪扎住。老人面容憔悴,但从开门的动作和速度来看,此人应该是比较健朗的。
“干嘛!”妙冬才似乎脾气不太好。
王牛嘿嘿一笑:“大爷,这位是县城里来的朋友,是香兰妹的朋友,在调查香兰妹死因,帮忙找真凶哩。诺,这是这位朋友从城里带来的肉。我放屋里了哦。”
他径直走到屋里去,把肉挂了起来,陶氏一脸警惕的表情,似乎很怕这老头子的样子,挽着她老公的手臂,使劲地摇了摇,示意他尽快撤离此地。
王牛速度也是飞快,赶紧说道:“夜已深了,公子爷,你们一会聊完,再回到我们那边来住下,屋子已经给你们收拾了一下。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回去了。”
我感激地看了二位一眼,说道:“非常感谢。有劳了。”
两人说完就走了,妙冬才一脸狐疑地说:“进来吧。”
我跟周三这才踏步进到屋里。